第22章 试探
随着主持人声线甜美的“在这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里，我们梁城一中迎来了第五十八届秋季运动会……”广播词的传来，这运动会开幕式算是落下帷幕。
高二（19）班的几个男生正悄悄从队伍后面溜出操场回教室换衣服去，唐阅和张跃并肩边闲聊着边跟着几个人往前走。
路过七班的队伍时，站在后面的林烨冲唐阅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他们班后排站着不少人都转头看了过来，唐阅有几分犹豫，到底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林烨把手上自己宽大的校服外套披到了他肩上，“不冷？”
唐阅这个格外畏寒人士的眼神十分幽怨：“你说呢？”又补充道，”你要是敢拿那照片嘲笑我，你就完了。”
林烨拍了拍他肩膀，语气真诚：“没笑，挺好看的。你去吧。”
唐阅不信任地哼声，手臂钻进衣袖里，转身走了。
林烨的校服本来就偏大，穿在比他矮半个头的唐阅身上格外宽松。下摆露出半截裙子，背影看起来很单薄，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林烨忍不住蹙眉，这外套还不如不给呢。
张跃看着旁边这人在秋风中拢紧了身上那件不属于他的校服外套，表情有点难言，“唐阅，学霸对你还挺贴心？”
唐阅疑惑地瞥了他一眼，“你这什么眼神？”
张跃正色道：“八卦的眼神。”
唐阅表情裂开了一秒，斩钉截铁道：“滚。”
张跃嘻嘻哈哈地搭上他肩膀，“别这么冷酷嘛，我开个玩笑而已。”
几个男生回到教室换了自己的校服后，觉得自己又获得新生了。
在答应穿裙子的事情上首当其冲的班长江宇泽松了口气，“以后还是别让这些女生出主意了，太损了。”
王奕一整理好换下来的裙子，拍了拍笑道：“原来穿裙子是这种感觉，果然还是适合女孩子。”
张跃套上校服外套，贱兮兮道：“听你这语气还以为你爱上了这种感觉，打算造型半永久了呢。”
王奕一给了他一拐，故作轻佻地摸了把他的腰侧：“别说，你这小腰还挺细。”
张跃怕痒，顿时跳出老远表情浮夸：“我操！看不出来啊你居然是这样的老王！”
几个人嘻嘻哈哈笑闹成一团，等在操场的体委在班群喊他们过去才准备下楼回操场去。
唐阅坐在自己座位上看手机，冲他们摆手：“你们先走，我还有点事。”
张跃在窗口探头看他，笑着调侃道：“不会是刚穿过裙子，不好意思面对广大人民群众了？”
唐阅看着手机头都没抬，“请你直走左拐不要回头。”
张跃终于问了个正经的：“你上午没项目吧？”
唐阅想了想，“好像有个跳高。”
张跃点头，“早点下来，我们班待会还要签到。”
唐阅点头，等他们人都走了迅速从校论坛转战到微信开始在手机上疯狂轰炸某人。
【朕已阅：！！！！非常紧急！！！救命啊】
【朕已阅：/表情/表情】
连续发出十几条消息后，对面终于有了回应。
【暂拒接单：看见我id了吗？懂？】
【朕已阅：看见我id了吗？懂？】
【暂拒接单：……你他妈有事快说】
【朕已阅：帮我删个帖子】
【暂拒接单：哪的】
【朕已阅：我们学校论坛的】
【暂拒接单：链接给我】
【暂拒接单：这单二百】
【朕已阅：分享链接】
【朕已阅：你发起了一笔转账】
【朕已阅：真是黑心商家】
五分钟后，对面回来收了款。发了张截图过来，上面一片空白只看见中央显示：该帖子已被删除。
【暂拒接单：黑心？我已经很久没做过低于四位数的生意了，那不然我给你恢复了？】
【朕已阅：喂喂喂，我开个玩笑的/可爱】
【暂拒接单：你们学校学生废话真多。这林烨是你谁？对象？】
【朕已阅：你啥时候这么八卦了你，赶紧回去睡觉吧你。】
【暂拒接单：啧，心虚什么】
【朕已阅：才没有心虚！你是不是也看了那帖子被洗脑了？！】
唐阅顿时觉得头大，这人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
对面这货是他之前在网上认识的朋友，是个人狠话不多的技术宅。咳，不过在唐阅心中的形象是个很黑心的黑客。
不过唐阅和他挺投缘，关系一直不错。
【暂拒接单：我看这群小孩挺想知道林烨男朋友是谁，估计下次还会有很多这样的帖子。顺便设了几个屏蔽词，不用太感动，下次有空陪我打会游戏。】
唐阅顿时很感动，他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手指飞速打字。
【朕已阅：没问题/爱心/爱心】
【暂拒接单：没事就别烦，我刚睡着就被你烦死了。】
【朕已阅：好的好的，我这不是比较急嘛。下次一定晚上找你】
对面没了声响，唐阅又摸进论坛刷新了一下，飘红的帖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唐阅松了口气，顺手拿起林烨的校服套在身上，下楼往操场去了。
————
唐阅参加完跳高，险险拿了个第一的名次，然后就彻底成了个闲人。
唐阅坐在自己班级后勤部占据的位置，偶尔给搬水的女生搭把手，闲得很。
倒是看见陈思年拿着相机东跑西跑，给班上同学还有运动员们拍照忙得不行。
“小陈！这里”唐阅冲他招手，要过了他的相机翻看了几张他拍的照片。
“技术可以啊，小陈。啧啧啧，我们小陈真是多才多艺。”唐阅忍不住感慨道。
陈思年坐在他旁边开了瓶水，笑着道：“往前翻，有你和张跃的合照。穿裙子的那个。”
唐阅动作僵硬了一下，依言往前翻看起来。看到他和张跃的合照的时候松了口气，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对了，你为什么要穿两件校服外套？”陈思年看了他一会还是问出这个让人有点困惑的问题。
唐阅按在相机上的手指顿了一下，有几分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身上。
他居然一直穿着两件校服外套？！嗷？这是真的吗？林烨的校服还没还给他？？？
唐阅立刻把相机塞还给他，“你忙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然后人一溜烟融入了满操场的黑白校服中，很快就找不到人了。
陈思年抱着相机惊叹：“跑这么快，没去报名短跑真是太可惜了。”
每个班都有自己的后勤部，一般都是搬来几张桌子占地，把班牌往那一放，方便自己班同学找到组织。
大家都想离运动场近点，好给运动员提供便利。所以整个操场外缘望过去都很热闹，摆摊似的，一个班挨着一个班的。
唐阅找了许久，终于看到了七班搁在操场东边入场口边的班牌。
林烨今天负责他们班级的签到，正坐在一张桌子后面看着人签字。他没有校服外套，上面只穿着件白衬衫，漂亮的脸蛋上表情淡然。阳光落在他身上，莫名显出几分温柔来。画面看上去依旧很悦目。
唐阅从后面悄悄地溜了过去，把他的校服披在他肩上：“咳，不好意思啊。我刚参加跳高去了，忘记来还你衣服了。哈喽？小吴同学。”唐阅顺便和对面站着的吴清越也打了声招呼。
林烨对面在火速签字的吴清越有事要去操场，签好字跟唐阅随意打了声招呼，急忙转身走了。
林烨盖好了笔帽才转头看他，“后面还有项目吗？”
唐阅手还搭在他右边肩膀上，低着头去看他搁在桌面上的书，“没了，就报了这一个。”
林烨看他头都搭到自己肩上了还没看清，伸手弹了下他脑门：“看什么，理综习题。你也想写？”
唐阅这才站直了，“不不不，我想我不怎么需要。”
林烨伸手拉他在自己旁边的空座坐下，“上次数学考的怎么样？”
唐阅警惕地看他：“你问哪一次？”
林烨挑眉，“那就说说最近的，班级小测和上次的月考。”
唐阅非常谨慎地掰着手指数了数，“还行吧，都在90到110之间。”
林烨点点头，“该补的课都差不多补上了，现在上课给我专心点，别又考出十几分。”
唐阅很不满意，“什么十几分，起码也有几十分好不好。”
林烨撑着下巴姿态闲适，悠悠道：“有区别？”
被这轻飘飘的三个字狠狠地暴击了的唐阅：“……”
林烨被他这个呆愣凝噎的表情惹得笑出了声，很不走心的安抚道：“还是有区别的，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唐阅非常无语，不想再和这种学霸讨论这个问题，转头看了下周围，“你们班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
他自己班上那可是摆了三四张桌子和n张椅子，满满当当地坐了有十来个人了。林烨这几张桌子都空荡荡的，显得有些寂寥。
林烨指了指操场，“听说仰卧起坐项目那有很多漂亮女生，都凑热闹去了。”
唐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惊讶道：“你们班后勤和拉拉队都是男生啊？”
林烨一本正经地伸出食指摇了摇，“去的大多是我们班女生，她们都喜欢看好看的，特别是女孩子。”
唐阅眨巴着大眼睛，有点好奇：”为什么更喜欢看女孩子啊？”
林烨思考了一下，猜测道：“可能，她们看女孩子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吧。”
唐阅恍然大悟，“哦，这样啊。你们班的人都是什么神奇物种啊。”好像早都知道你的性取向，并且一点都不惊讶甚至还很赞许的样子，看他们那些言论自然得不行，怪容易被洗脑的。
“怎么说？”林烨翻开手边的习题，随口问道。
唐阅转头看了看周围，附近没什么人注意这边，凑近林烨很小声道：“你是不是骗我？你真没男朋友？”
林烨颇有几分无奈，“哪来的男朋友？怎么？你今天给我找的？”
“……”唐阅凝噎了几秒，“你们班的人为什么都说你有男朋友很久了？”
林烨修长的手指慢慢转动着那支签字笔，托腮思考了一会，眼底含着笑意看他：“你真想知道？”
唐阅被他看得生出了几分不大好的预感，犹豫道：“我……我可以知道……吗？”
“可能他们以为的那个男朋友，是你吧。”林烨笑着看他，像是调侃般的轻松。手上的笔转得快的几乎要看不清，手速有些惊人。
唐阅被这一句砸懵了，差点以为自己聋了，“蛤？你说什么？”
“真没听清啊？还是说你很想听我说男朋友是你？”林烨握住那支笔，凑近他挑了下眉。
唐阅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被他看得下意识往后退开了点：“咳咳咳，咳你你说什什么……我操？”
林烨颇为随意道：“可能是之前你天天来我们班找我，又给我送了很多东西，他们都以为你在追我。”
唐阅努力回忆了一下那段时间，有点自我怀疑地道：“我那时候不是，在努力地向你抛出友谊的橄榄枝？”
“嗯，所以男朋友也是他们自我想象的。”林烨低头写着题目，看起来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唐阅沉默了好一会儿，颓丧地趴在桌上叹气：“什么鬼啊……你们班这思想觉悟，有点过于先进了吧？”
“我们班主任是历史老师，平时的思想教育方面，可能格局过于大了点。”林烨腾出左手摸了摸他的脑瓜子，“别在意就行，反正也不是真的。”
唐阅转头看他，一脸生无可恋：“这是重点吗？你知不知道，我们校论坛的人流量有多大啊。那个帖子可能全校同学都看过了，看起来可信度太高了好吗？！很多人都知道，啊不，是会相信你喜欢男生。万一以后闹出什么事来学校都知道了，好像有点不太好？”
林烨丝毫不在意的模样，“但我目前为止，确实没有男朋友，也没有早恋。学校管的着吗？校论坛那么多胡编乱造的东西，还有人写过老师的同人文，你觉得学校真的会把那的东西当回事？”
唐阅顺着这个逻辑思考了一下，恍然大悟：“对哦，之前那个老师的同人……”唐阅说着顿时卡壳了，一脸惊悚地转头看他，“你还看过那玩意儿？！我还以为你不逛论坛这种东西呢。”
林烨愣了一下，有些不自然道：“偶尔，随便看看。”
清楚这事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后，唐阅对于一切都接受度良好。完全放下了心来，关注点又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哎，你那天中午碰到的男生，是我们学校的吗？”
“哪个？”林烨一时间想不到他指的是哪天了。
“照片上那个，你不是还拿我手机看了？”唐阅提示了一句。
林烨想了下，有些不确定：“好像是九班的？他说是在我那一层楼的。”
唐阅登时瞪大了眼睛，“真是九班的嗷？！！他叫啥名字啊？”
林烨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这什么表情？名字我忘了。”
唐阅揉了揉有点僵硬的脸，扯出一个笑：“是惊讶的表情。”
“别惊讶了，那好像是他，不然你去问问名字？”林烨注意到前面走过来的人，左手手肘轻轻地杵了下趴着的唐阅。
唐阅抬头就看见了那个穿着校服的男生，有点远看不清模样，但身形看起来挺修长好看的。
唐阅看着他往这边越走越近，凑近林烨压低声音问道：“所以他那天中午找你干嘛？”
林烨也微微侧过头挨着他耳朵，小声道：“表白。”
唐阅听后一脸淡定：“哦。”
等那两个字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理解了其中的含义后，唐阅才反应过来，一脸震惊地盯着他看。哦？？？啊？？？？你说的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