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几日后，顾韬的一帮好友听说他去参加公考回来，纷纷表示要给他接风洗尘。顾韬知道这帮家伙不过是想找个借口聚一聚，顺便逮着机会群嘲他一番。
“顾韬，你跟顾叔叔硬扛了这么些年，如今终于想通了，竟然跑去参加公务员考试。以后当了官，记得‘苟富贵，勿相忘’，一定要提携一下小弟我呀！”铁哥们儿许睿双手端着一杯啤酒，煞有介事的敬了顾韬一杯。
顾韬和许睿两家父母走得近，所以两人从小一起玩到大，关系非常要好，开起玩笑来自然放得开。
顾韬猛的一巴掌拍在许睿的后背上，然后用臂弯勾住对方的脖子说：“你小子，皮痒是不是？也打趣起我来了。”
其实也不怪许睿要调侃他，刚大学毕业那会儿，谁不是野心勃勃的？自以为能在大浪淘沙的市场经济中笑傲群雄，三十岁混个ceo、coo什么的那是轻轻松松，年薪百万根本不是梦。考公务员那都是没进取心，只想养老混日子的人干，没出息！
当初顾韬也是这么想，所以家里一提起让他考公务员，他就特别反感。甚至还和父亲吵架，跑到沿海去了一段时间。
信誓旦旦地表示，我顾韬像是那种没能力、没进取心的、安于现状的人吗？
结果在社会上打拼了几年，才发现社畜不易，除了少数风口上的行业，绝大部分底层社畜的收入还不如公务员。理工科搞技术的还好，那些文科专业毕业，在公司当个文员，每月也就四五千元，远不如当公务员稳妥。
“韬哥这次考试感觉怎么样？”
顾韬放开许睿，摇了摇头道：“别提了！你们看我这一米八几的身板儿，蜷缩在那小学二年级的桌子板凳里，一天整整坐了四个半小时。我去，考完之后全身那叫一个酸爽，恨不得马上找家大保健。”
“哈哈哈哈哈……”众人被顾韬夸张的表情逗得大笑。
顾韬挥挥手，看着一帮损友：“我说你们别想歪了，是真的需要找人捏捏背、揉揉肩。”
坐在顾韬左手边的大美女范晓雪拢了拢耳边的碎发道：“这么说，韬哥这次‘吃面’的机会不大啰？”
“什么吃面？你们还要加份面条吗？”酒量最差的王彬明显喝高了，早就没了平日里那副精明干练的样子，双脸通红，眼神有些茫然。
范晓雪侧身对坐在身边的张茜轻声说道：“茜茜快让你老公少喝点，一会儿又得让人抬回去。”然后又给大家解释：“很多考生把进面试戏称为‘吃面’，要是所有环节都过关了，正式成为公务员就叫‘上岸’。”
一群人中，年纪最小的何旭东才大三，目前还没有明确的就业方向，所以对公考细节比其他人多了几分兴趣，于是单独和范晓雪聊了起来。
“晓雪姐，公务员考试要考专业课吗？”
“这个可不是考研，按学科分开考。公考一般考两门，一门是行测，是个包含了语文、数学、逻辑等多个科目的大杂烩；另一门是申论，也就是写作文了。你要有兴趣找点真题看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一旁的的顾韬听到他们的谈话，笑着说：“行呀晓雪，你知道的可真不少，怎么有兴趣跳槽到体制内？”
范晓雪微笑着摇了摇头，一头栗色的大波浪卷发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摇曳，整个人显得慵懒而妩媚。
“别，完全没这想法，我现在在动漫公司呆得挺好的。以前大学室友也参加公考，所以多少有些了解。韬哥不是我泼你冷水，公考的竞争度可是远远大过高考，毕竟高考的制度设计是让大多数人有学可上，而公考则是为了刷掉绝大多数人。”
“你当我想考公务员？，这不都是被我爸妈逼的。这几年，我自主创业没成功，如今可让他们逮着机会了，每次回昌州就要长篇大论一翻当公务员的好处，快把我烦死了。”想到自家父母，顾韬就忍不住头疼。
听了顾韬的话，许睿露出一脸感同身受的样子：“谁不是呢，刚毕业那会儿，我爸妈也是总劝我当公务员。公务员招计算机专业，说白了就是去给人修电脑、装软件，日常当一下网管，稍微懂点电脑的都能弄，干上一两年，专业就全废了，收入也就一温饱水平。去年我升职后，收入差不多是普通公务员的三倍，这才让我爸妈消停了。”
范晓雪朝许睿翻了个白眼道：“别骄傲啊许睿。你那是行业好，再说你怎么不算算自己一周要加多少班？要按时薪算，你每小时不见得比公务员高。”
何旭东也忍不住玩笑道：“而且许哥，你可要注意保重发际线，但时候加班费说不定不够植发的钱。”
“我去，小何！你别好的不学，跟着你晓雪姐没大没小的。”许睿跳脚道。
顾韬赶紧出来圆场。
“许睿同志那是在深刻地向我们阐述‘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一朴实的道理。”
顾韬露出一脸庆幸的表情：“还好当初误打误撞在房地产上大赚了一笔，勉强填了创业亏的窟窿。否则，要是欠一屁股债回家，这家庭地位就要从地板跌倒地狱去了。”
创业之初，顾韬也赚了不少钱，于是就在当时渝州刚刚搞开发的经开区买了四套房作为员工宿舍。谁曾想短短四年的时间，渝州的房地产市场风云变幻，房价一路高歌，经开区更是一马当先。顾韬当初买的几套房如今价格涨了3倍。他在创业失败后进行清算，卖掉了其中三套房，不仅还清了所有贷款，居然还剩了十几万。
这年头一提到房子，必然牵动所有年轻人的神经，众人七嘴八舌的谈论起当前渝州过山车一般的房价以及新出台的那些五花八门的调控政策。
来参加聚会的人，除了王彬的老婆张茜，其他几个都是顾韬的发小。他们的父母大多都在昌州政府机关工作。
九十年代初，社会流动性较小，公务员圈子相对封闭。小时候，大家都住在老市委市政府的家属院里。那个年代又不流行择校，学生都是就近读书，所以他们这帮人既是玩伴，有的又是小学同学。大学毕业后不约而同地选择在省城打拼，于是又聚在了一起。
渝州这样的大都市表面上看着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实际上生活节奏快、人际关系淡漠而疏离。青梅竹马的好处就在这时突显出来，大家知根知底，彼此能相互有个照应，而且还有着来自老家的亲切感和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副作用。比如，谁不知道谁从小那点糗事呢？
张茜自从和王彬扯了结婚证后，来参加了几次聚会，就从众人玩笑中得知了王彬小学一年级还尿裤子……曾经被狗追，吓得摔了一跤缝了7针……初中以前是个小胖墩儿，写情书给暗恋的女生被丑拒等一系列黑历史。
其实大家也没把顾韬去考公务员的事放在心上，都当他是去“打酱油”，敷衍一下父母的。毕竟顾韬从小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儿，学习成绩一般般，打架打球倒是一把好手，心思又很灵活。这样的性子让他循规蹈矩在公司当个上班族都挺难的，更别说等级森严的公务员了。
散场后，顾韬独自打车回家。
“叮咚一声”，一看手机，是范晓雪发来的微信消息。
范晓雪：“韬哥，今年下半年的省考和国考你还参加吗？”
顾韬犹豫了一下，回复道：“这次肯定没戏。下半年再接再厉。”
范晓雪：“你要真想继续考不妨加个公考群。正好我同学有个企鹅群，我让她拉你进群了。群里有各种考试资料和招考信息分享，你也可以找几个顺眼的人一起复习。”
顾韬：“行，我回头去看看，不早了妹子，早点休息。”
范晓雪：“嗯，晚安韬哥，我先下了。[再见]”
顾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