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鼻青脸肿的老公
裴紫阳直到后半夜睡醒了一觉，起来上厕所，都没有看见孟海洋。 她从厕所回来的时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吃晚饭时的那个画面。 孟海溪快到中午的时候跑出小区，直到晚上快五点了，才赶回来做晚饭。 吃晚饭的时候，孟海溪压根就没上桌，还在厨房里自己忙乎着。 “小溪姐，你怎么不来吃？”
“大阳，我中午吃的晚，还不饿，你吃，我收拾收拾，等你吃完，我在吃。”
她发现孟海溪在躲避着她的眼神，低着头干活。 她其实早就看出孟海溪的眼睛是红肿的，怎么去了趟派出所几个小时，眼睛都哭肿了？ “小溪姐，你钱丢了么？还是身份证，卡丢了呢？怎么哭了？”
裴紫阳端着饭碗，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正在刷杯子的孟海溪，问道。 “没有，没丢，就是回来，风大，沙子眯眼了，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你快去吃吧！”
“哦，小溪姐，你给孟海洋留饭了吗？”
裴紫阳紧盯着孟海溪侧脸的表情，她发现孟海溪听到自己弟弟的名字，手抖了一下，手里杯子哐当一下掉在洗碗池里。 “啊，留了。”
孟海溪自己也吓了一跳。 裴紫阳走回餐桌，她确信，姐弟俩一定有秘密，而且不想告诉自己。 裴紫阳一宿都没有睡好，她不停地做着同一个梦，就是孟海洋又欠了一屁股赌债，又消失不见了。 她吓得一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看见自己的身边没有人，更害怕了。 她拖鞋都没穿，光着脚跑出卧室，跑进厨房看见在厨房做早餐的孟海溪。 “小溪姐，海洋昨晚没回来吗？”
裴紫阳紧张的问。 “诶呀，你吓我一跳，你咋没穿鞋，厨房瓷砖太凉了，快去沙发。”
孟海溪身子一抖，手放在胸口，着实吓了一跳，拉着裴紫阳就来到沙发上。 “小溪姐，我问你呢，孟海洋呢？”
“海洋回来了，他怎么敢不回来，就是说跟同事喝酒喝多了，醉的洗不了澡了。 他就在沙发上对付了一宿，他说怕影响你睡觉，一早上起来才洗的澡，吃了早饭就上班去了。”
裴紫阳看着孟海溪不敢抬头看自己的脸，又回到厨房，扭开水龙头，继续刷碗。 她思绪万千，紧张又好奇，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孟海溪那么紧张，而孟海洋回家了却不露面？ 她洗漱完毕，早饭也没吃几口，总觉得心里堵得慌，她看了看台历，下午一点要去中心医院做四维彩超。 她拿起手机给孟海洋打电话，让他中午回家吃饭，来接自己去医院。 挂了电话，裴紫阳来到超市，施洁已经开始忙碌了。 “姐，你来了，今天做四维别忘了。”
“嗯，我下午去呢！你吃饭没？”
“我吃了，姐。”
“周游呢？”
“别提了，昨天下午啊，周游同村的有一个人叫大力的，跟人打架，据说给一男的打的鼻青脸肿的。 有人报警，两人就被带派出所了，大力就给周游打电话，让他去给当个保证人。 两人从派出所出来，就去喝酒去了，昨晚上喝的东倒西歪才回来的。 昨天一下午都没接单，现在还没醒，气死我了。 那个大力在村里是那种游手好闲的小混混，长的膀大腰圆的，不干好事。 我可不愿意周游跟他混一起，周游不抽烟不喝酒的，怕花钱。 可每次大力一叫他就去，次次喝多，还总是周游花钱，可烦人了！”
“哦，那个大力可不算是好人，是得离远点。”
“我说了，周游不听，周游说，他小的时候，大力救过他命。 他俩在河边玩，周游小，掉河里了，大力拼了命给他捞上来的。”
“诶呀！那这么说也不算太坏啊，就是有些恶习吧！”
裴紫阳坐在椅子上准备烧水。 “小混混，恶习难改，姐，那你看大力还有女朋友呢，才19岁。 在那个什么足道给人按脚，长的可好看了，可招人了。 昨天就说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对她动手动脚，大力也是外卖员。 他正好送餐到那个什么足道，神仙足道，就进去找她了，一下就撞见了。 大力啊，给那个男的打了，下手还挺狠，打的鼻青脸肿的。”
“哦，那我觉得该打，调戏人家女朋友，被逮到了，不打他打谁啊！”
“不过，我听他们村的别人说，那女孩也是他们村子里的，好像不喜欢大力，说大力一厢情愿的。 周游可定向着大力，说女孩确实是他女朋友，整的还挺乱套的。”
来订单了，施洁拿起一个购物筐开始走进货架捡货。 裴紫阳水也烧好了，准备冲了两杯奶茶，紫薯味的，昨天有人送给她的样品，让她给品尝。 她打开两杯，冲好放在柜台上晾着，她给刘旖旎发微信，问问她做四维需要注意什么？ 旎旎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半天也没回复，怕出什么事情，打了电话也没接。 上班的人，可能在忙吧，谁能想像自己这么清闲。 她还在想着孟海洋和孟海溪两个人的事情，太多疑问，怎么也想不明白，人家就是不告诉你，你也没有办法。 她站起来，开始查看关东煮怎么样了，又看了看茶蛋。 走回柜台，喝了一口温热的奶茶，太甜了，茶味不足。 电脑开始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关东煮和茶叶蛋都开始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慢慢的订单多了起来。 十点多，周游也开始送货了，他后面跟着一个一米九左右的膀汉，头特大，外卖的黄帽子戴在他头上都显小，把脸上的肉都挤在在一起。 “姐，这个是我哥们儿，大力。”
周游向裴紫阳介绍着他身后的小伙子。 “大姐，你好。”
“你好你好，你没受伤吧？听说昨天你打架了！”
裴紫阳跟他说个话头都要昂掉了，太高了。 “哈哈，姐，那不能，我这身材，三五个近不了身。”
这个叫大力的小伙子长得高高壮壮，结果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小牙，牙缝也有点大。 裴紫阳觉得他好可爱，憨憨傻傻的。 “别吹了，赶紧送货去！”
周游踢了大力一脚说道。 “呵呵，去吧！”
裴紫阳笑着挥挥手，看着两个年轻人拎着东西就走出了超市。 “施洁，你来喝点奶茶啊，新产品，你看看值不值得进货。”
“马上来，姐。”
施洁拎着一大筐东西放在超市进门的桌子上，走到柜台前面，拿起来喝了一口。 “嗯，这个好喝，紫薯的吧？还有蜜豆。”
“看来年轻人就是喜欢甜的。”
“姐啊，生活那么苦，为什么不喝点甜的啊！”
“你说的还真的挺有道理。我中午回家吃饭，你让周游和大力来帮你吧！在店里吃饭。”
“拉倒吧，那个大力一个人饭量顶五个人，还是让周游带他出去吃吧！”
裴紫阳诧异的看着施洁，然后开始笑个不停。 “诶呀，姐，你别笑了，一会儿还得上厕所。”
“那么能吃的吗？”
“我跟你说，紫阳姐，大力家一共四口人，全都那个身形的，包括他妈他姐都是180往上，他爸188，大力190。 他家的炕都是特制的，比别人家长30厘米，他家电饭锅老大了，四口人一顿都不够，还得买一塑料袋馒头。 他家没有碗，都是用盆吃饭，菜也是用盆盛的，一顿得五六个菜，四口人才能吃饱。 他们家人，穿的所有衣服裤子都是短一截，穿上都是紧身衣，鞋子都是预约买，提前订制。 他家条件在农村算是很好的，要不是那个洗脚妹来城里，他都不能来，家里种果园的，不愁吃喝。 姐，你看大力有一米九吧，差不多也是190斤，平均一厘米一斤肉，还肥的多瘦的少。”
裴紫阳边听边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赶紧跑去卫生间，还好没尿裤子。 她整理好自己，回来的时候，施洁又开始拣货，准备下一个订单了，那杯奶茶已经喝完了。 又来了几个熟悉的骑手拿货，中午吃饭的时候，基本就少了。 还有几个关东煮的单子，施洁就自己去送了，回来她也上楼吃午饭了。 她打开房门，孟海洋还没有回来。 “小溪姐，海洋不回来吃吗？”
“说是在外面跟朋友吃了。”
“好。”
裴紫阳吃完饭，发现产检本落在超市，她就先下楼去拿了，看见孟海洋的出租车停在超市门口。 裴紫阳一坐上车就看见，孟海洋带个口罩，还带了个墨镜。 “海洋，你怎么了？戴个口罩？”
“老婆，没事，我有些咳嗽，好像昨晚睡觉着凉了，我怕传染给你。”
“哦。那你吃药了吗？多喝水，发烧了吗？不行就休息几天，等好了在出车。”
“没事的，老婆，我能挺住，我晚上就在沙发睡几天，等好了，再回屋。”
“嗯，行，等让姐给你拿床厚被子吧！”
“嗯，好的，谢谢老婆。老婆你今天检查别紧张，我下午有一个活约好了，等我忙完就去医院找你。”
“知道了！”
孟海溪着急忙慌从楼上下来，拉开车门，坐上车之后，孟海洋把车开到医院就去拉活了。 两个人走进一楼右侧的四维彩超检查室外的长椅旁边，找了个空位坐下，等待叫号。 在检查室室门口有一个液晶显示屏，上面显示排列的序号和名字。 等了有一个小时，显示器上她名字终于拍到了第一位。 她一个人走进去，撩开蓝色的遮挡帘，躺在一张黑色的检查床上。 在对面的墙上有一个电视，同步医生检测的画面，是黑白的，裴紫阳可以清晰地看见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她听见咚咚咚的快速而有力的胎儿心跳声，泪水就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流过耳垂，一滴一滴的滴在床上。 她觉得那是她听过的，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了，每每听到，都会情不自禁的流泪。 她抬手擦了擦泪水，医生递给她一张纸。 “谢谢。”
“没事。不要太激动，孩子很好的。”
裴紫阳笑了笑，一直看着对面墙上，黑白相间画面，孩子居然一动不动。 “醒醒，醒醒。”
“我没睡呀！医生。”
“呵呵，没说你，说你家孩子呢，睡着了。”
“哦，哈哈。我说他怎么不动弹。”
“是啊，你这肚子肉可有点厚啊。”
裴紫阳笑了笑没说话，不好意思的歪着头。 她感觉医生用检查的仪器在她的肚子上按着，一下一下地在晃动，不疼不痒，但就是感觉肚子上的肉，一颤一颤的。 “不行，你去溜达溜吧，半个小时再回来，这孩子叫不醒啊，身上都看不到。去吧。”
“好的。”
裴紫阳拿起旁边的手纸，擦了擦肚子凉凉的粘粘的凝胶，穿好衣服，就走了出去。 孟海溪一看见她，一个箭步冲过来。 “紫阳，咋样？”
“没事，姐，孩子睡着了，叫不醒，让我出来溜达半个小时再去做。”
孟海溪听的一头雾水，扶着她在检查是周围的走廊里，来回走动。 半个小时之后，她又把整个流程来了一遍，医生检查了快一个小时，又把她赶了出来，让她在溜达半个小时。 裴紫阳和医生两个人对视着，哭笑不得，没办法，孩子又睡着了，还是面部看不到。 她只好又出来了，这次却没有找到孟海溪，可能是时间太长了，去厕所了。 她也往厕所那边走，发现厕所正在维修，门口有一个穿红色制服的引导员，热情她扶着她去了急诊室附近的那个厕所。 她经过急诊室的时候，看见了旎旎的那个警察男朋友，一只手拉着邱诺一，另一只手拉着他儿子。 那个男孩脸上都是血，头好像破了，正在门外等着就诊。 这啥情况？她想给旎旎打电话，发现包在孟海溪那里，她让引导员离开了，径直走了过去。 “江警官，这孩子怎么啦？”
“诶呀，老板娘！”
江警官认出了裴紫阳。 “阿姨好！”
男孩礼貌的打着招呼。 “紫阳阿姨！”
邱诺一热情地跑过来，跟她打着招呼。 “哎！一一，你怎么啦？”
“没事。”
一一尴尬的笑笑，看着江警官。 “打架了，头打破了，一一，没事！”
“哦，这严重不？”
“阿姨，没事，就一个小口，都要愈合了！”
“哦，旎旎呢？你妈妈呢？一一。”
“我妈估计在赶来揍我的路上吧！”
一一苦笑着。 “啊？她这是你打的吗？”
男生惊恐的摇摇头，两只手在胸前一顿摇，极力否认。 “不是，两个人一起给别人打了，他俩这小伤，被打那个更惨！”
裴紫阳看着江警官的表情，很好奇。 他似笑非笑，没生气，也不紧张，稍微还有些骄傲。 她心想：这两个人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孩子打架不生气，也不批评孩子。 看来孩子没有做错事，打人不是故意，很有可能是保护自己。 “老板娘，我们进去处理伤口了。你自己可以吗？一一陪你吧！”
“快去，不用，我得去那边做产检。走了。”
“好的。”
三个人跟她告别，就走进了急诊处理室。 她去了卫生间，出来也没看见孟海溪。 她也不知道溜达多长时间，但她感觉孩子在乱踢，估计是醒了。 她赶紧回到家检查室，终于把脸部的照片也拍好了，结果都很好，没有畸形，没有兔唇，也没有残疾，心脏各个器官都很健康。 她终于松了口气，走出了检查室，看见孟海溪和孟海洋在走廊的尽头，叽里哇啦的说这话， 她听听不清，也听不懂，只是感觉孟海溪在批评孟海洋，是一副埋怨的表情，很生气的样子。 孟海洋咳嗽了几声，然后把口罩摘了，喝着保温杯里的水，她看见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腮帮子肿的老高了。 孟海洋喝水都疼的呲牙咧嘴，有一只眼睛也是肿的，这明显是被人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