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突如其来的冲突
胡冰卿泡在玫瑰花瓣的浴缸里,开着卫生间的门,卧室门也开着,这样她才能听到客厅音响里传来的钢琴声。 “是《秋日私语》。”
她举起高脚杯,喝了一口红酒,自言自语的说,闭上眼睛享受着美好的夜晚。 当了两个月的寡妇,回想这两个月,还真是精彩,她打了大闹葬礼的孕妇两个响亮的耳光。 没过几天又被人家报复,搅黄了志在必得的投标,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上,还闹得满城风雨,差点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她难得此时如此清闲自在,不错,全当给自己放假了,也不用加班了,好好放松一下两个月来紧张的身心! 下一首是《梦中的婚礼》,她又喝了一杯红酒,水还没凉,再多泡一会儿。 “这一首是什么?再听听,喔,是《星空》,这个充满诱惑,迷人的夜晚!”
她拿起地上的酒瓶,发现已经空了,她感觉头有些晕乎乎的,白皙的脸上泛起了红晕,湿漉漉的头发贴着头皮。 她勉强的扶着浴缸站起来,拿了浴袍围在身上,晃晃悠悠的走到镜子面前,她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用手轻轻抚摸着滴水脸颊。 “胡冰卿,四十岁的胡冰卿,皮肤依旧光滑白皙,头颅依旧高傲,脖子依旧挺拔,胸部没有下垂,肚子没有赘肉,屁股依然翘立,大腿还是又长又直,我保持住了自己的身材。 你为什么会不喜欢我了呢?为什么要去偷吃,我满足不了你吗? 居然还找了那么个女人,又丑又笨,还那么刁蛮不讲理,颠倒黑白。 你的眼光怎么变得那么差了?”
她把带子系好,迷迷糊糊的走出卫生间,头发还滴着水,她也不管。 此刻客厅响起的是《月半小夜曲》,她晃晃悠悠的走向大床,一头栽了进去,睡着了。 睡梦中,她梦见第一次与毕敬相遇的地方,那是学校的沙土操场,风一吹,尘土飞扬。 在烈日的阳光下有一个男生在沙坑里跳远,一次,一次,又一次,满身灰尘,却在阳光下笑的灿烂。 胡冰卿站在旁边,昂着头,看着眼前的男生,汗水从他的脸颊流下来,被阳光照耀的闪闪发光,五彩斑斓。 十四岁的胡冰卿顶着蘑菇头,被风沙迷住了双眼,整个操场开始刮起一阵龙卷风。 越卷越近,越卷越大,卷走了教学楼,卷走了操场,卷走了阳光,也卷走的她的男生。 胡冰卿就那么趴着睡了一宿,头发没干就睡着了,早上起来头痛欲裂。 她挣扎着起床,双手在两个太阳穴轻轻按摩着,走下床,走到客厅,找到医药箱,哗啦哗啦的翻着。 保姆张姐已经在做早饭,美食的香味慢慢的飘进客厅,让胡冰卿的肚子顿时咕咕的叫了起来。 “好饿,诶呀,头好痛!”
她拿着止痛药,走进厨房,跟张姐打了声招呼,接了杯温水,将药吃了进去。 她赶紧来到卫生间,居然已经收拾的异常干净整洁,看来自己睡的太沉了,张姐进来打扫都不知道。 洗漱完毕,她来到衣帽间,简单化了个妆,仔细看着头发间的银丝,挑出来拔掉,扔进垃圾桶。 又挑了一件黑色的西服套装,和一件白色的衬衫,着几乎都成了她的标配了,她基本都是黑白灰。 “是不是应该多买些颜色鲜艳的衣服啦?这些看着心情都挺沉重。”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会考虑鲜艳颜色,真是老来俏啊! 想着自己尴尬的笑了几声,换好衣服,挑好衣服和包,把东西都装好,走出了衣帽间,来到餐厅。 她吃着张姐精心准备的早餐,喝了一杯咖啡,看着手机里的十个未接来电,还有一堆微信留言。 两个是高新,一个是旎旎,还有爱莎,还有父母家,还有女儿。 她给高新回了电话,跟梦想老总孟庆山见面的时候要重新调整。 估计昨晚都没联系到自己有些担心,父母和女儿应该都过来看过自己是不是死了吧! 旎旎估计是看到她给的钱了,一早上那个丧葬公司负责人李经理,打过电话说旎旎的公公已经安排妥当了,让她放心,估计是昨晚走了! 她是不想再参加葬礼了,不想再看有亲人离去的画面,所以对那个殡仪馆的印象十分不好! 她的手机突然进来一个微信,是爱莎,说已经到楼下了。 她换好鞋子,拎着包,跟张姐打了个招呼就走进了电梯,还在想是不是应该给爱莎配个车,也不知道她住在哪! 她走进地下停车场,看见爱莎站在棕色的沃尔沃的旁边。 她打开车锁,把车钥匙扔给爱莎,然后坐上后车座,看着倒后镜里的爱莎。 “爱莎,你住在哪里?离这里远吗?”
“不太远。”
她没有再往下说,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爱莎在吉祥大厦地下停车场停车。 胡冰卿先走上电梯上了楼,她一走进律所,前台就告诉她有一个客户指名道姓要找她,已经在会议室等候。 她摘下墨镜看见致远律师事务所的会议室里,正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长发披肩,穿着黑色的皮夹克,黑色的紧身乞丐裤,脚上一双黑色的马丁靴,瞧着二郎腿,还抖着腿。 她推开玻璃门,走进会议室,笑着对男人说:“你好,李先生是吧?我是胡冰卿,听说你点名要找我吗?”
长发男孩喝了一口咖啡,眼睛没有离开手机,坐在椅子上没动,但依然都抖着腿!整个会议室的桌子都跟着颤抖起来。 “我是吕爱莎的男朋友,她不想干了,让我来跟你说辞职!”
她愣了一下,刚要开口,吕爱莎慌慌张张的闯进会议室。 “不好意思,主任,我朋友,找我的,我先带他走!”
她看着爱莎拉着那个长发男人的手消失在致远律师事务所大门口! 两个人说着什么,她也听不清楚,她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 是爱莎的男朋友,原来她喜欢长发的摇滚青年,口味还挺独特,她笑着摇摇头,果然是有代沟的。 她从办公桌旁边的小冰箱里,拿出一瓶水,打开喝了一口,心想:爱莎不在,她都不知道今天的工作计划是什么! 原本是与梦想集团负责人见面的,又突然改了,她发现自己居然那么闲了。 上网吗?她也不会,淘宝吗?没有账号,她连扫码支付都不会,女儿曾经嘲笑过她是原始人。 她打开手机里的植物大战僵尸,这个游戏还是很多年前女儿教她玩的,她玩的非常好,也非常开心,通过了很多关卡,换了好几部手机,但这个游戏一只存着。 她突然想,要不去看看女儿,又好久没见,她前几天想让女儿回家住,但她拒绝了,可能是怕想起她爸爸吧。 她自己住着也行,没准儿女儿一回来,她还不习惯了呢!她母亲也经常打电话告诉她小君的状况,一切正常,期末考试成绩也没受什么影响。 她走出办公室,来到一个漂亮的女律师的办公桌前,聊了几句天。 魏莱是自己的师姐,比自己年长五岁,也是导师的学生,她和高新合伙的时候,就请师姐过来撑场面。 她和师姐的理念非常契合,可能是因为同为女人吧,师姐依然未婚,每天都是神采奕奕,独立而美丽。 魏莱师姐一直都是她的榜样,如果说胡冰卿这辈子会低头跟谁说话,那个人一定是她的导师另一个就是魏莱师姐。 她放在眼里的人非常少,所以律所里的部分男律师对她很不满,基本也不怎么理她。 律所本来也是个有案子办案,没案子找案子的地方,呆在办公室的就等于没有案源没有能了的律师。 所以胡冰卿从来都是我行我素,你看我不顺眼,我也不比把你放在眼里。 她聊了一会儿自己去茶水间研究了一下咖啡机,发现还挺好玩,自己弄了一杯奶咖,喝着心情舒畅,头也不那么疼了。 她想着等爱莎回来,还是得问问她住在哪,工作需要可能会经常加班到很晚,也可以给她转正交五险一金了,再涨点工资也可以。 电话响了,是师哥,她接着电话,看着爱莎走进了律所,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看着面前的电脑发呆。 她挂了电话之后,端着喝完的咖啡杯走了出去,站在吕爱莎的办公桌前,轻轻的敲了敲桌子。 “怎么了?爱莎。”
“主任,没事的,小事情!”
爱莎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眼泪。 “诶呦,你怎么啦?你跟我说说,我现在不是你的领导,我是你的朋友,你的姐姐。 我其实不太会安慰人,但我是个很好的聆听者,你跟我发发牢骚,你没准就好了呢!”
“没事的,主任,不是大事,也不会影响工作的!今天的工作内容,我马上传给你。”
“好的,爱莎。你心情不好的话,之前答应请你吃大餐,要不晚上我请你喝酒吧,你挑地儿,我请客!”
爱莎抬起头看着她,笑着点了点头。 下午开了几个小会儿,简单分析了几个案件的答辩观点,也不让大家加班了,到五点就让大家打卡下班了。 她和爱莎来到地下停车场,她心血来潮想要自己开车,让爱莎坐在副驾驶。 “爱莎女王,我们出发吧!说吧,你要去哪里?我今天是你的司机,一定让我的爱莎女王开心!”
“stone bar。”
爱莎想了想说了一个地方。 “那是个什么地方?在哪里?请问一下,这个导航咋开开?”
爱莎笑得花枝烂颤,伸手打开了导航!输入了地点名称。 这是一间充满年轻气息的酒吧,四十岁的胡冰卿觉得自己与此处格格不入,她点了一杯红酒,喝了一口就又吐回了红酒杯。 爱莎笑着又给她点了一杯朗姆酒,她也没喝过,尝了尝,觉得还不错,一股面包味。 台上开始表演了,一个长发披肩的男人,站在舞台中央开始唱着歌,身上跨着一把插电的吉他。 那个男人撕心裂肺的开始唱着歌,唱的是啥她也听不懂的,但是她发现这个男人是上午来律所找爱莎的那个人。 她回头看着爱莎,发现爱莎正在看着自己,这里实在是太吵了,她大声说:“你朋友吧!”
“我前男友!”
爱莎也大声的说。 胡冰卿喝了又一口朗姆酒压了压自己的惊,原来爱莎失恋了。 年轻真是好,还可以恋爱,还可以失恋,而自己只能丧偶。 “为什么要分手?他都来找你了,感觉还是喜欢你啊!”
胡冰卿好奇的大声的喊着。 吕爱莎喝了一口酒,大声地喊着:“因为他睡了别人!”
她看着爱莎笑了笑,又大声地问: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爱莎伸出一只手,“五年。”
“哦,那感情应该挺深的,你这么优秀,她为什么要去睡别人?”
爱莎笑笑没说话,拿起酒杯跟她碰了碰杯,一饮而尽,胡冰卿也喝光了杯子里的面包酒。 她被爱莎拉着跑进了舞池,她尴尬的不行,她根本不会跳舞,爱莎拉着她,她一直在摆手,然后爱莎随着音乐节拍开始跳了起来。 胡冰卿站在那里,听着音乐,也情不自尽的随着音乐晃了晃自己僵硬的身体。 她穿着与酒吧格格不入的黑色西服套装,随便瞎跳了一会儿,就感觉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开始发酸。 她累的双手叉腰,喘着气,一个穿黑色短裙女人,撞了她一下,她回头看着那个人。 突然发现那个女人挥舞着手臂,朝着艾莎的脸打过去,她愣了一下,赶紧伸出手,一把握住了那个女人举起的左手。 突然她的右脸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拳头打中,口中泛着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