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监察司
第一时间迅速来到现场，卿钰站在洛茗的身后，手死死的捂着嘴巴，那尸体死状惨烈，向来没见过血腥场面的长公主一时没能接受，洛茗见此，特意偏了偏身子，将她的视线给挡了个严实。护国寺的僧人围了一圈念着往生咒，落雪还在不断的落，监察长推开围观的人走到尸体旁，蹲着身子，背对着众人，因为宽大的官帽将他挡了个严实，所以洛茗并没有看清他的模样。“在雪地里呆久了，判断不出死亡时间。”
他扒拉了下尸体上的伤口，安静了许久才说这句话。声音低沉，语气冷漠到不带一丝人情，不过听声音，仿佛年纪不大的模样。他拍了拍袍子上的落雪，转过身望着洛茗，面容俊朗，剑眉星目，只是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说出的话还带着例行公事的口吻，“还请你们去监察司喝杯热茶暖暖身，顺便聊聊关于这个尸体的事了。”
洛茗笑了下，“那就劳烦监察长了。”
监察司设立在皇城中，是帝王专门设立的关于破案的部门，最主要的还是破些疑难杂案，像这次发生的接连几次凶杀案，且作案方式诡异的都是监察司要办的主要案件。上一任监察长因为重病，在一个月前就病逝了，新上任的监察长是突然出现的，叫明安，而在此之前从来没出现过，身份就像一张白纸，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其他一概不知，他是在监察长病逝的当天夜里从他的房中出来，手里还拿着监察长的亲笔信，说是要立他为新一任的监察长。自那以后，明安便成了阖朝最年轻的监察长。洛茗听着身旁察员的低声议论，对这位年轻的监察长也了解的七七八八。明安是个面瘫，接管监察司的一个月内就没见他有别的表情，每天冷着一张脸，比外头的天还要冷上几分。且做事严谨，从来不开玩笑，总而言之，是个无趣的人。软轿摇摇晃晃了一路，终于停了下来，洛茗率先走下轿子，望着面前的高楼，恢宏的建筑，四角都挂着风铃，由于积雪堆了厚厚一层，已经发不出声音了，灿金色的牌匾上写着监察司三个大字，门口石像上的狮子倒是栩栩如生，院子里有片池塘，不过由于落雪，都结了厚厚层冰。洛茗能想到，在没有这场落雪前，这里会何种模样，这前任监察长倒是一个风雅之人。长公主扶着侍女的手走下轿子，脸色从刚才开始就有些不对，苍白得厉害，想是被吓得不轻。他们跟着明安走进监察司的大门，弯弯曲曲的长廊上烛火摇曳，卿钰的手里拿着一个暖炉，咬了咬发白的嘴唇，因为走得慢，被落到了最后面。从进入监察司的大门起，便不被允许带其他人入内，没有侍女的搀扶，卿钰几乎都是贴着墙走，洛茗一回头就看见落了好大一截的卿钰，叹了口气走到她身旁，伸出手隔着衣服扶着她，声音低低的，“事出突然，长公主多有得罪了。”
卿钰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明安站在房门前，冷着张脸瞧着远远走来的洛茗和卿钰，直到他们走近才踏入屋中坐在木椅上，动作缓慢得倒了三杯茶，顿时茶香四溢。“长公主和洛公子为何会在护国寺的山脚单独见面？”
明安喝了口茶，一开始就步入正题。“刚好碰见。”
卿钰低着头，声音很轻，“护国寺上的气氛太过庄严，就只是到山脚透透风，刚巧就碰见了小师傅。”
明安喝了口茶，对于这个理由也没有再追问的打算，“那是什么时候发现尸体的？”
“和你们发现的时间差不多，在山脚下和小师傅聊了不久，是一只窜出的黑猫才让我们发现了那个尸体，再之后，监察司便赶来了。”
卿钰抬起头，脸上挂着笑，“这便是我们所知道的全部。”
明安眉头一皱，显然对于她口中的话并不满意，但卿钰的话也并没有什么能起疑的，这次的作案手法和之前的一样，他们没理由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僧人下手。洛茗见此，手指有规律的叩击着桌面，脸上保持着笑眯眯的模样，一脸的人畜无害，“若我说，熙昭此前发生的凶案都是妖所为，监察长可信？”
明安一顿，望着洛茗看了许久，眉头皱得很紧，“荒缪，这世上向来没有鬼神精怪。”
洛茗不紧不慢道：“若是监察长不信，这之后还会发生新的案件。”
他顿了下，朝他的方向凑近了些，桃花眼微眯，“等到了那时，监察长再好好考虑考虑是否要和我合作，毕竟，我还是一个道士啊。”
在监察司的审问就告一段落了，卿钰找了个由头把洛茗留在自己身边，对外说是调养身体的大夫，毕竟身份尊贵，到也没人敢提出一句异议。此后不久，熙昭的祭祀也要开始了，在皇城的中心，祭台已经搭建好，国师穿着繁重的祭祀服走上祭台，身着龙袍的帝王缓缓走上祭台中心，手里拿着三注香，声音不大，一字一句听得清晰。“佑阖朝国泰民安。”
也就是这一声，周围的官员及侍从都齐刷刷的跪了下来，整齐划一的重复了一遍。“佑阖朝国泰民安。”
也是这一声后，突然就传出了嘈杂声，侍女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就在祭祀台上，众目睽睽之下，又有一人死了。死状惨烈，和当初护国寺僧人一样，脸被抓花，脖颈的动脉被割破，血瞬间喷得满地都是。而此时远在护国寺祈福的太后诵经的佛珠突然断了，噼里啪啦的滚了满地，她望着地上的佛珠，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低声喃喃着。“此乃不详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