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帐本
平哥皱眉,一脸被冤枉的痛苦样子:“那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警察同志,我再坏也不可能拐卖了人家孩子,又跟她结婚过日子。能找到大宝是我运气好,我去省城谈生意,转着转着就看见跟淑欣长得很像的孩子,我就回去把她带到省城,让她认了认,还真是她儿子,这不巧了吗?”
“那还真是巧了,看来你运气不错,方便跟我说说你谈的什么生意?”兰静秋问。
平哥愣了下,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无语道:“就是谈生意啊!”
“什么生意?是商量要怎么卖孩子吗?”
“当然不是!”
“那就说具体点,才四年,你不会一点都不记得吧,要是正常生意,跟谁谈的,是买卖还是租赁,是商贸还是地皮,是零售还是批发,哪类生意总记得吧。”
平哥呵呵笑着:“看您说的,我上哪儿搞地皮去,那都是有本事的人搞的,我就是小买卖,从南边往内陆倒腾点衣服首饰。”
“哦?跟谁谈的?在哪儿谈的!”
平哥编不下去了:“反正就是谈生意嘛,你问这些跟案子有什么关系?”
兰静秋冷笑:“当然有关系,如果你真是去谈生意的,证明一下,可以替你洗脱冤屈啊,看你这满脸委屈样儿,好像我们把大英雄抓进来了,还要严刑逼供一样。”
平哥说:“我已经说过了,我确实帮着卖过孩子,但都是人家不要的,我没有拐卖过孩子,更没有拐卖过大宝。你们是不是有任务要完成,抓不到真正的人贩子,就总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兰静秋气笑了:“你买卖人口,还不叫真正的人贩子?什么才叫人贩子?”
平哥居然还是那句话:“我是帮他们忙啊,我就是给介绍一下,拿个辛苦费,真没拐卖过,我不是人贩子!”
兰静秋冷笑:“看来你是把自己也给洗脑了吧。”
正问着,老陶突然推门进来,只露了个头就又出去了,兰静秋就知道肯定是又发现了什么线索,她赶紧出去。
老陶激动地挥舞着一个蓝皮的小本子:“这上边写得清清楚楚,从哪拐的孩子,卖去哪儿了,卖了多少钱,都写着呢!哈哈哈,不用费事审他们了,再嘴硬也没用,咱们找到他们的账本了!”
兰静秋愣了下,人贩子居然还有账本?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在哪儿找到的?”
“就是耿淑欣家,看她还狡辩!这东西藏得还很严实,塞在空酒瓶里,跟一堆杂物放一起,差点就被当做垃圾了,还好我们又搜查了一遍,有人觉得酒瓶里的像帐本,这才弄出来,还真是,写得特别清楚!”
大家都兴奋起来,里屋几个睡觉的都惊醒了,正打算回趟刑警队的洛生海也过来看账本,兰静秋凑过去看了两眼,觉得太细致了。
“他们买了两个相邻的房子还费尽心思地打通,用衣柜挡上,应该很谨慎,随时准备着有人会来抓他,为什么还要记帐呢?哪怕你就是记帐,只写个年月日多少钱就行了,为什么要把从哪儿弄来的孩子卖去哪儿了,也写个清楚呢?这简直是在给自己留犯罪证据啊。”
洛生海也觉得奇怪:“先看看这字迹是不是耿淑欣或平哥的。”
被拘禁时都要自己写名字写住址,兰静秋看过两人的笔迹,摇头道:“不是!耿淑欣只上过扫盲班,自己名字都写得四分五裂。平哥的字还算可以,但跟帐本上的字比也差多了。”
大家找到那两人的字迹一比对,还真不一样,帐本上的字一笔一划,写得十分认真。
老陶说:“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也许他们还有别的手下,也许他们可以变换字体,人家书法家不就可以写行书草书隶书,都不重样嘛。”
兰静秋点头道:“没错,现在关键是上边这些名字跟住址是不是真的,如果都对的话,那咱们可就省事了。”
大半夜的,这个不大的帐本把大家都弄得精神起来,连已经回办公室准备睡一觉的曹所长也惊动了。
“听说找到帐本了?多少人?多少钱?赶紧统计出来。”
他看兰静秋跟洛生海也在这里看帐本,就说:“你俩接着审平哥去!有帐本了,还怕他不认吗?”
兰静秋犹豫道:“我总觉得这个帐本出现的有点突兀,幕后不会还有别的大老板吧,见事发了,就把平哥跟耿淑欣推出来顶罪!”
曹所长有点亢奋:“别管还有几个老板,全都得揪出来!一会儿我去市局请求支援,把账本上的人都找来,他们见过哪几个人贩,这个团伙有多少人,总能查清楚。。”
这时老陶他们已经数完了,“三十三个孩子,七个是父母自己卖的。”
曹所长一听这数目就骂了句娘,“怎么确定的?上边还写着是家里卖的还是他们拐的吗?”
老陶说:“我们根据帐本上的这个描述判断的,具体的还得找到人再说。”
唐队长把本子递到曹所长面前:“您看这个写着‘八五年六月十八,东蒯村男孩约两岁’,这种应该是拐的,然后这个写着‘凤安东鸣街接一两月女婴,这种应该是家里不要的。”
老陶也说:“对,家里不要的都写着个‘接’,字,而且年龄也写得更具体,你看这个还写着一岁零八个月,拐来的他们不会知道具体的生日,只知道大概的年龄。”
兰静秋更觉得无语:“这两人,不对,包括杨娇在内,这三个人都觉得他们在做好事,觉得他们都是买卖孩子,没拐骗过孩子,那为什么还要在帐本上区分出来呢?”
老锁说:“是不是内部有分歧啊,你看这个记录只到去年十月,是不是他们里边有人清楚自己做的事有多缺德,怕报应,才会把这些都记录下来,潜意识里甚至想自首。”
大家都看兰静秋跟洛生海,毕竟这三个嫌犯,大部分都是他们审的。
兰静秋摇摇头:“我没看出来他们三个哪个有这种倾向。”
曹所长说:“赶紧复印出来,你们拿着原件去问,不是耿淑欣就是平哥,这个杨娇应该就是个运输的,她连人家住哪儿都不知道,怎么藏账本?”
兰静秋道:“还有一个女人贩没抓到,她也去过东边的院子,也有可疑。”
“女人贩的通缉令已经发出去了,这人明天应该就能有信,先去审这两个,现在证据确凿,还怕他们不认吗?”曹所长说。
兰静秋突然想起什么,“八四年五月有没有记录!”
老陶正准备拿去复印,忙翻了翻:“有,从甜水河大集上拐的!约两岁男童!”
洛生海沉声道:“这应该就是耿淑欣跟她前夫的孩子大宝了。”
兰静秋点头,她刚才只震惊于人贩子还有账本,都忘了先问问大宝的事了,现在一看这大宝都在账本上,她也有一瞬间的迷糊。
她说:“帐本的主人可以排除耿淑欣了!她是在大宝被拐,前夫去世后才认识的平哥。”
曹所长却说:“这些人贩子不但没人性还满口谎言,她那些话是不是真的,谁能保证?”
老锁也说:“静秋,你不要把人想太好,有些人是不配为人父母的,真有亲爹妈把孩子扔野地里喂狼的。再说你们审讯时不是已经确定了大宝在省城过好日子吗?也许这个耿淑欣跟平哥早就勾搭上了,平哥把她跟前夫的孩子送去过好日子,顺便解决掉她前夫,然后两人凑一块狼狈为奸。”
大家都觉得这才是真相,兰静秋看着那个账本却有点狐疑,人贩子真会膨胀到记帐吗?记了帐给谁看?还要详细地把送去哪儿了卖了多少钱写下来,真有必要吗?
等帐本复印好了,兰静秋拿着问洛生海:“先审谁?”
洛生海想到帐本上的大宝,指指耿淑欣的审讯室:“先把这事通知她,看看她是什么反应吧,虽然我也觉得耿淑欣没撒谎,但还是不要太自信,曹所长说得对,这些人真的是满嘴谎话,毫无底线。”
两人进审讯室时,耿淑欣睡得正香,可能觉得自己把知道的都说出去了,没了心理负担,还打着小呼噜。
兰静秋把她拍醒,她眨巴着眼看着兰静秋:“警察同志,我能走了吗?”
洛生海一拍桌子:“走什么走?你的问题还没交代清楚,就算交代清楚了,你也会被起诉,还想着走?”
耿淑欣一下子就精神了,“谁要起诉我,那些家长吗?我真没拐过孩子,我不是都说清楚了吗?”
兰静秋直接把那个蓝皮的小本子放到她面前:“是你的吗?”
耿淑欣摇摇头:“没见过,我就会写名字,会算帐,别的字不太认识,从来没看过书。”
“这不是书,这是帐本,你见平哥拿过吗?”
耿淑欣还是摇头,“从来没在家里见过。”
洛生海说:“可这就是从你家里搜出来的。”
“啊?”耿淑欣吓了一跳,伸手就想翻看,兰静秋帮她翻到写着她儿子的那页,“看得懂吗?”
“什么水河?两岁?”耿淑欣脸色苍白,“是甜水河吗?”
兰静秋点点头:“没错,就是甜水河大集,你前夫把你儿子丢了的那个大集,不只写了在哪儿拐的,还写了送到谁家去了,特别清楚。”
她说完又想往后翻,耿淑欣按着本子,激动地问:“是明哥写的吗?这是他的帐本?我大宝是被他拐走的?”
兰静秋叹口气:“松手,我给你看后边。”
耿淑欣怔怔地放开手,“后边?后边大宝爸就死了!我就……我……”
她说不下去了,兰静秋无奈地指着本子后边的一页:“看看,这些字认识吗?”
后边还写着耿淑欣供出来的那两家卖孩子的,兰静秋说:“刚才那是拐的,你说的那两家自己卖孩子的也记录在册,日期是对的,孩子的信息也写得很清楚。这个是你说的亲戚家的女婴吧,甚至还记录了右胳膊上的胎记。”
耿淑欣想问这是明哥记得吗?想问到底怎么回事!可嗓子好像瞬间被抽干了水份,干涩极了,是不是明哥写的还重要吗?
她的孩子跟这些孩子记在一个本子上,写得清清楚楚,哪天被拐了,哪天被卖了!
这事绝对跟明哥脱不了关系!
耿淑欣眼泪涌了上来,鼻子酸涩难当,艰难地开口:“我在院子里听到过隔壁院子里有人叫他平哥,他跟我说他有个曾用名叫乔平原,不过早不用了,也不喜欢别人叫他平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