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情侣
洛生海一走,曹所长看着兰静秋叹口气,把兰静秋叹得心慌起来,刚要解释,曹所长挥挥手“行了,回派出所再说吧,还得赶紧跟市局汇报,再联系交警队帮忙找那辆车,等把东西找到咱们再来谈你的事。”
现在缉毒局还没有成立,毒品的事肯定是谁碰上谁办,不管多少都是大功一件。
大家见兰静秋没事,那假和尚虽然尿了裤子,可看着精神还不错,还敢告状呢,显然也没什么事,所以从心里都偏着兰静秋,觉得就算她真的逼供也没什么,她都差点被这人推下悬崖,还不能有点脾气吗
回派出所的时候大家自行车后座都没空着,小刘带着松崖,兰静秋带着蔡小凤,两人都反绑着双手双腿,后边又有人跟着,倒是不怕他们跑,就怕坐不稳摔了,又在农家借了绳子把人捆车子上。
那两人都再三保证他们不会跑不会乱动,但大家知道松崖差点把兰静秋推下山,哪里肯信,万一他们拉住骑车人的脖子一起摔下去都会受伤,毒贩大部分都是亡命之徒,还是稳妥点好。
兰静秋看得头疼,这怎么跟卖猪一样,她是真觉得没车太不方便了,哪怕有个侉子呢。
侉子就是侧三轮,摩托旁边挂个单轮的座位,开着又威风又实用,听说只有市局有警车还有几辆侉子,他们这种城区派出所就只有自行车。
其他人也没闲着,驮着装头骨的麻袋。
蔡小凤被绑在后座上觉得很丢脸,闭着眼睛流泪,兰静秋有一瞬间的心软,可绑都绑上了,还能再解开嘛,赶紧回派出所吧。
他们这一行人也多亏都穿着警服呢,不然真有点像绑匪。
兰静秋回头瞥了眼麻袋,叹口气,忘了问超度的事了,看来还得去趟山上。虽说人民警察不该搞封建迷信,可她想到头骨上刻的那些字,心里就不安稳。
快出凤安区时,最后边的曹所长突然喊了句“你们先走,别等我了。”
大家都愣住,贩毒案可是大案,没有曹所长这个主心骨怎么行呢。
然后大家就听见胡同里出来个人在招呼曹所长“老曹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刚才还有点疑惑的小廖马上说“快走快走”
于是几人差点把自行车轮蹬出火花来,兰静秋不知道什么情况,但看大家偷笑的反应显然不是遇到危险了,见大家都死命蹬车,她也先跟着蹬,等到了自家辖区,大家慢下来,她才问“怎么回事哪人谁啊”
小廖笑着说“凤安区派出所所长老乔,老牛了,可不能让他看见,不然铁定把案子抢过去。”
可两个被反绑着的大活人,能看不见吗
他们身后,老乔指指飞驰而去的几辆自行车“什么情况跑我们区来抓人也不说打声招呼。”
“这不赶巧了嘛,我们是来找尸骨,顺便碰上个案子,都来不及去市局借车,直接捆走了。”
曹所长生怕人家抢贩毒案,哪想到对方却说“听说你们所里分配来一员干将,破了连环杀人案厉害啊,现在大家都在谈论这案子,什么时候请那位来我们这讲讲经验。”
曹所长想起兰静秋今天干的事,不由苦笑,她能讲出什么经验来,都是误打误撞。
“刚毕业的学生娃,就凭着一股子劲瞎撞,都是运气好,瞎猫遇上死耗子了。”曹所长应付几句想走,老乔却拦住他,神神秘秘地问“听说上边在跟凶犯谈条件,谈的怎么样了”
曹所长跟老乔聊了会儿,听老乔那意思,他觉得把小周收入警队是在做好事,而且如果东城区派出所不要的话,可以去他们那儿,让他不要有顾虑。
一个连环杀人犯的儿子居然有人抢着要曹所长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可能大家知道小周不是老周亲生的,又经常被打骂,同情他吧。
再说这案子已经谈好了条件,只剩下走程序,曹所长没太在意,现在主要精力应该放在贩毒案上,这也是大功一件。
松崖到了派出所又成了滚刀肉,咬死说他当时都是瞎说的,因为他被兰静秋吓到了。
兰静秋没跟他纠缠,她知道蔡小凤才是这案子的突破点,而且蔡小凤应该还算良心未泯,在她被骗上石台时,蔡小凤还试图阻拦过。
曹所长安排人去找车了,她直接去问蔡小凤“你跟松崖是小学同学,关系一直很好吗”
蔡小凤点点头又摇摇头,兰静秋无奈道“有什么你就说,怎么染上毒瘾的,是不是被人拉下水的,说清楚我们才能帮你。”
蔡小凤抬头看看她,两手互相扭着,半天才说“我忘了”
“忘了谁把你拉下水的”
蔡小凤脸上表情似哭似笑,难以形容“不是,我忘了该怎么说了,钢子教过我,可我忘了该怎么说了。”
这实诚劲,兰静秋都无语了,“钢子就是松崖吗我看度牒上他原来的名字没有钢字啊。”
蔡小凤咬着唇不吭声,兰静秋也不急,她本来想找点吸毒者的资料,让她看看最后的下场,可这种资料现在还真不好找,能找到的资料都是鸦片战争时候的,虽说过去的时间也不算长,可毕竟是历史,是古人,蔡小凤不一定会有感触。
她干脆把笔录纸翻过来,用笔在上边画了起来,蔡小凤内心挣扎,却还是好奇地看过来。
兰静秋只用了五分钟就画了一幅素描“这是我亲眼见过的一个吸毒者临死前的样子,她生了两个孩子,第一个被她卖了换毒品,听说那孩子被卖去东南亚了,估计不是童工就是雏妓。第二个是男孩,生下来就有毒瘾,脏器受损,没活过三周。”
她说着把画递过去,蔡小凤手哆嗦着接过来,这画一看就不专业,可却出奇地传神,上面的女人骨瘦如柴,眼神恐怖,脸上有黑斑还有褐色的洞
“她脸上是什么”蔡小凤问。
“长期吸毒对肝肾都会有影响,会长毒斑,她这是毒斑腐烂成了洞。”
兰静秋真不是吓唬人,她见过更惨的,但这个冲击性最强,而且跟蔡小凤同是女性。
“她没吸毒前比你还漂亮。”
蔡小凤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最后也会变成这样”
兰静秋叹口气“也许你都等不到那时候,下次犯的时候就直接自残自杀死了。”
蔡小凤摸着头上的绷带,哭得更厉害了。
兰静秋说“摒尘说这是坏习惯,那可大错特错了,这是魔,神仙都不能碰的东西,戒掉后远离,也许你还能有正常生活,否则的话反反复复一辈子就毁了。蔡小凤,以你的条件本可以嫁人生子幸福生活,被人害成这样,你居然还想维护害你的人”
蔡小凤泪眼模糊地又拿起画像看了会儿,再开口时声音稳了很多“跟我一块被你们抓来的那个人就是钢子,你看的度牒是别人的,那人在寺里待了一个月就走了,钢子顶替了他。”
“所以摒尘也是你们一伙的”
“不是钢子想把那里做为我们的据点,他说那里最安全,他骗那个和尚他想出家,当时那和尚正为难呢,因为原来那个松崖走了他还得去取消度牒,而且寺里只他一个人的话可能会被并到别处去,他舍不得离开凤安寺,想留下钢子,可又怕钢子也是一时兴起,跟以前那个一样待不久就走了。于是他就让钢子先顶替那个人。”
兰静秋皱眉,如果是这样,他见了警察都不说实话吗看来还是得查摒尘,或者一会儿打电话问问洛生海。
她接着问道“钢子跟你是小学同学,你们一直有联系”
“没有,就小学认识,后来大了也就不说话了,我是去电子厂里打工才又碰到他,他追我来着我没同意,后来车间主任占我便宜,钢子打了他被辞了。”蔡小凤说到这里又犹豫起来。
兰静秋叹口气“他是因为替你出头才被辞的,你觉得对他有亏欠就跟他好了”
蔡小凤点点头“没错,他对我很好,也很能干,不久就找到了新工作,在酒店当保安。后来他带我出入各种地方,还去了歌舞厅。”
兰静秋见她又停住,显然想起了曾经的美好,就问“他一直都对你很好吗”
蔡小凤愣住,眼神再次清明起来,“他后来羡慕人家花天酒地,说最蠢的人才会在厂里卖劳力,就劝我从厂里出来去做公关。
“公关你答应了”
蔡小凤眼神晦暗“我以为就是在酒店大堂迎宾,其实不是的,还要陪酒,那天有个客人要约我出去,我不肯,他就跟我玩牌,输了就吃一种味道古怪的西洋糖,后来我就上瘾了。”
她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我当时吓坏了,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回去就跟钢子说了,他说那是毒品,他帮我去买,买了两次他说太贵了买不起,说人家叫他帮着卖,可以赚大钱。”
兰静秋愣了下,这种把戏她见过,是最低级的毒品销售方式,也有低级愚蠢的毒贩找人帮着运货,先用毒品把人控制住。其实这样更危险,运货的人随时可能失控,而且有经验的警察一眼就能看出吸毒者,更容易被抓。
不过富贵险中求,那些人总觉得用一点东西吊着人替他们办大宗的买卖很划算。
“你不觉得太巧了吗你只是描述你对一种糖上瘾了,钢子就这么肯定是毒品就算他是猜到的,第一反应不应该报警或者去医院吗他直接帮你去买了然后很快让你帮着卖”
蔡小凤瞪大眼睛,呆呆地说“你想说什么是钢子害我的不可能的,我后来也埋怨过他,要不是他把我叫去陪酒我也不会惹上这些事,可他绝对不会害我,他就是想让我们多赚点钱过好日子。”
兰静秋不好随意揣测,但她觉得这个可能性太大了,必须得查清楚。
“当时为什么不报警”
蔡小凤缩缩脖子,“钢子说警察只帮有钱人,我们是没钱的打工仔。”
兰静秋更觉得钢子有问题了,现在还没有那么多愤世嫉俗,觉得社会黑暗的思想,更何况几年前的第一次严打,枪毙的就有不少,钢子不让蔡小凤报警,甚至不去找给蔡小凤吃糖的客人算账,反而去帮她买糖真的太可疑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上午九点中午十二点晚九点准时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