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暗恋(含入v通知)
从头到尾,廖家河都是冷冷淡淡的目光,像是审视,又像是哂意浓烈,排开please京城一把手的身份,他现在拿捏的是廖嘉青他哥的身份。
说是开通圈子,但京圈有京圈的规矩。
比如在廖家河这,饭局上男女混酒就是必要流程,现在秦听公然替姜喻烟挡酒,黑骑士的游戏?
廖家河可不喜欢。
他笑笑,指尖燃烧的烟头火星炙烫,燃烧着威慑的火热。
“秦总这是先斩后奏的意思?”廖家河笑意颇淡,却又几分针对,“罚酒自然,但抢了我们美女姜总的酒,还是以对家的身份,秦总分寸感自知,怕是不合适吧。”
一时间,周遭的空气都在隐形的压迫中沉入烈性酒意。
秦听不急着接话,凉淡垂眸便撞上了姜喻烟喝到木讷的目光,澄澈的浅眸,女人明显有点醉了,深色眼线挑起的眼尾都有了绯红媚态。
不知道已经喝了多少,眼前的玻璃酒盅居然都空了。
秦听微皱的眉头在姜喻烟眼睛轻眨之后渐平。
他喉结微滚了下,波澜统统藏进深邃眼底,复又抬头,含笑地自己又倒了杯酒,隔空看向廖家河,一贯的意气风发,游刃于周旋。
“廖总,美女可是酒满七分的时候最漂亮。”他姿态散漫,明亮的光线都将他锐利的棱角浸出非比寻常的痞气,笑得风流倜傥,“要是喝过了,给惹委屈了,梨花带雨,到时候再要追着哄可就不划算了。”
此话一出,全场猛地齐众笑出声。
刚才本想要姜喻烟电话的那个二世祖这会带头鼓掌,笑说:“不愧秦总,好胆量。”
毕竟这张桌子上,男比女多,一帮纨绔二世祖带来的女人基本就是陪着玩的,见多了再开玩笑没意思。
现在秦听居然能把腔调开到姜喻烟身上。
在座没人比他更敢。
就连廖家河的脸色也在缓和下多了看戏的意思。
姜喻烟就没被人在外开过这种玩笑,不知是羞赧还是生气,桌下直接伸手,一把拧上了秦听的腿,都没收敛的使劲。
表面上,秦听连皱眉都没有,波澜不惊喝完第二杯,已经开始慢悠悠地倒第三杯酒。
就在要喝时,廖家河突然插科打诨来了句:“秦总看来很有经验?这该不会是真把棋逢酒局的美女惹哭过吧,既然话题起来,不知道今晚有没有精彩的故事可以一听?”
不受控制地,姜喻烟脑子糊涂,耳朵却竖了起来。
秦听不过漫不经意地看了眼她,那股别于正经的轻佻和暧昧已经无意识没入了宠溺,他唇边慢慢噙起笑:“廖总见识多,也知道来来回回不就是喝醉后抱着你哭还要搂在怀里耐心哄的故事?女主角害羞,怕说出来,回去真要惹得不开心,到时候受苦的可是我。”
全场又是哄然大笑的时候,姜喻烟揪秦听裤边的动作却顿住。
不知怎的,她原先发烫的脸颊,现在就跟火烧一样,疼得心发慌。
明明她喝酒并不上脸的。
就连心跳不再听话,扑通扑通的韵律太过压迫。
姜喻烟无所适从地抿紧了唇。
廖家河哈哈大笑,眼神扫过秦听和姜喻烟两个人,最后好奇:“不会都是同一个女主角吧。”
秦听笑而不语,如作默认。
廖家河直接鼓掌,也不知道从不从心,总之凌厉没了,只剩眯眼笑意,“没想秦总这么钟情,真是自愧不如。”
秦听顺势喝了第三杯自罚酒,这关就算是过去了。
可坐下后,姜喻烟迟迟不敢和他对视,连带着那个他喝过的酒杯,她也不敢碰了。唇腔吃了辣菜而难受,很奇怪,明明她能忍,却口干舌燥的离奇。
她几次看向那个酒杯,嗓子越来越干,就在她打算伸手时,秦听把倒好的椰汁递到了她手里,没有对话,只有目光一秒的交错。
随即,他又和旁边的公子哥继续笑着对话。
全程照顾的天衣无缝。
和从前一模一样。
姜喻烟眼睛突然有些酸涩,像是明知这是醉后的悸动,却还是无法压制地任由了漫溢。
思绪也一瞬间回到了高二分班之后。
那时候的班里男生实在是太多,又是成天混在一起的,所以感情特别好。
姜喻烟原先只想在后排安顿学习,但有秦听和梁景弋,她注定还没决定就被带进了他们的小圈子。
裴曦宁整天在她耳边吹风说秦听好听话。
姜喻烟纵然用冷漠包裹自己,也多少发现了不对劲。
尤其是高二上学期,物化二班爆出校花校草一个班之后,别的班也开始跟风选班里颜值最高情侣,然后私下评了个什么cp风赏。
物化二班当然出的是姜喻烟和秦听,然后毋庸置疑的第一名。
姜喻烟一猜就是梁景弋搞的鬼。
梁景弋课间还跑到楼下十一班,举着印有姜喻烟和秦听合照的海报和裴曦宁炫耀宣传:“看看!我们二班必胜!”
最后,十一班化学老师即二班班主任出动,扯下海报欣赏不到一秒,就暴怒地狂吼了声:“梁景弋!给我滚上去上自习!”
全楼道都是传出来的哄堂大笑。
梁景弋回了教室还不忘炫耀今日投票战绩。
偏偏姜喻烟和秦听一个面无表情写试卷,一个日常趴着睡觉,谁都没搭理他。
后来二班拿了第一名,梁景弋带头,一群人就兴冲冲说要办个聚餐。
姜喻烟到现在都无法忘记——
那时候班里有个小个子女生,叫邹茹韵,白白净净的,很可爱,一年四季都爱穿大一码的衣服出门,只是听力不太好,所以不太爱说话。
只是,她身边一直跟着三班一个很高的女生,要比姜喻烟稍微再矮一点。
两个人经常会站在倒水的楼道里,对着二班教室后窗的方向看。
姜喻烟有好奇过那个位置能看到什么。
她试过一次,在她们离开后站在那个位置,发现是太过完美的位置,邹茹韵那个站位,能看到趴在桌上睡觉的秦听。
少年的明朗,都在阳光中朝气蓬勃。
当场,姜喻烟拿着保温杯的手劲都松了。
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但很明显,那一刻,她的喉咙有点干,心眼也有点发胀。
回到教室,梁景弋还在和秦听纠结:“我看姜喻烟刚在走廊里站了很久,你小子是不是又说什么不好听的刺激到她了?这么冷的天出去喂风,你俩又吵架了?”
秦听一本书砸他脸上,不耐烦地说:“滚,成天没一句好话。”
“”梁景弋无语,“我是管不了你们,我还要管我的聚餐呢,到时候人人都要到啊。”
秦听没搭理他。
紧接着,姜喻烟就坐回了座位。
梁景弋笑嘻嘻地凑近,“漂亮校花,别忘了今天帮我和女生那边也说一下时间地点啊。”
“你自己怎么不说?”姜喻烟嗓音冷清。
梁景弋下意识朝邹茹韵的方向看了眼,“你们女生好交流,帮帮我呗。”
姜喻烟早看出梁景弋那会和裴曦宁冷战吵架之后。
一见裴曦宁和文科班学霸走进走出,他突然说对邹茹韵还挺有感觉,小卖部买酸奶都会多带一罐,偷偷塞进她课桌。
谁也搞不懂梁景弋在搞什么鬼。
秦听一向视而不见,任由梁景弋自我感动。
但姜喻烟刚刚看到的,让她不太确定自己的判断。
她心烦地也不想帮他,“自己搞去。”
说完,就把梁景弋递来的酸奶丢回了他怀里。
梁景弋:“”
好在男生团结好带动,而女生就算安静不闹事的类型,磨了好久也都在当晚到齐。
那天姜喻烟到早了,上完洗手间回来,才发现秦听把她旁边的位置给霸占了,而正好靠近上菜位,最后秦听旁边的位置被邹茹韵坐了。
梁景弋反倒坐在距离邹茹韵对面,远的不行的位置,和傅从黎玩猜拳玩得正来劲。
姜喻烟也不知道和秦听说什么,只开了瓶酒,自己在喝。
这次订的基本都是啤酒,而果酒和鸡尾酒的不同口味是为女生准备的。
姜喻烟觉得葡萄味的鸡尾酒很好喝,但不知道度数其实不小。
再加上听到邹茹韵一个劲地主动找话题和秦听讲话,尽管秦听没怎么回,她心里还是感觉怪怪的,索性一连就喝了好几瓶。
中途,秦听的眼神已经几次投来,姜喻烟都没注意。
她又打算开下一瓶鸡尾酒时候,秦听的手突然伸来,盖住了她拉到一半的易拉罐口,面无表情传达出了戾气:“又想我背你回去?”
“啊?”姜喻烟那时候都不知道自己酒量很差,晕乎乎地看着他,举杯道,“好喝啊。”
“”
“好喝什么,很难喝。”秦听那时候并不像现在这样有耐心。
他一把抢过姜喻烟手里的酒杯,干脆从路过的梁景弋手里抢过倒好要给邹茹韵的椰汁,放在她面前,“给我喝这个。”
“”梁景弋都惊了,这俩人又闹矛盾了?
秦听生气的时候,梁景弋不敢惹,还把姜喻烟面前的鸡尾酒和果酒都撤得远远的。
可后来酒劲上来,秦听还是没能逃过背姜喻烟生生走八公里。
为什么用脚走,因为姜喻烟很麻烦,麻烦到喝多了一坐车就会吐,一吐状态就会恶性循环。
一不小心,姜喻烟还晃飞了自己右脚的鞋子。
空气一瞬的凝滞,她讨巧地微笑了下,借着酒劲伸脚,一本正经,“下不为例。”
秦听脸色很臭,但还是把姜喻烟放在台阶上,捡起鞋给她穿,“早就教过你,蝴蝶结不是像你那样绑的。”
“”虽然觉得秦听系的很丑,姜喻烟这会倒是静得出奇,也不说话。
她之前学了个礼盒蝴蝶结的打法,非要按照这个方式来,经常不是晨跑鞋带掉,就是吃饭赶食堂半路掉。
所以秦听才会直接送她蝴蝶结再头上打结的粗糙方法。
一度给她气得够呛。
后来,就因为耽误的那点穿鞋时间,姜喻烟在秦听背上,反复看时间催促:“秦听,你快点,要十点半了。”
“知道。”秦听又看了眼时间,还有半小时。
姜喻烟嘟囔道:“回家晚了我爸又要说我了。”
秦听没出声。
姜喻烟自顾自说:“要是问起来,我就说是你走太慢了,我才门禁迟到的。”
“”秦听真是给她气笑了,“姜喻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姜喻烟“啪”的一下捂住他耳朵,叹气道:“走快点,废话少点。”
“”
一路都在下着淅沥小雨,打在姜喻烟脸上,冰冰凉凉的。下意识地,她把脸往秦听宽阔的肩头埋了埋。
连带着,把难受也埋住了。
秦听的脾气明明直来直往,姜喻烟却在那一刻发现自己看不懂他。
就像她看不懂邹茹韵和他今晚的聊天,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是不是有喜欢她的预兆。
书上说过,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姜喻烟以前不信,但现在发展到开始贪恋秦听身上熟稔又安稳的清冽气息时,她信得彻彻底底。
她确定自己的沦陷——那一晚。
饭局进行到后来,姜喻烟没再喝酒,秦听却喝了不少。
但他酒量一向很好,混喝都没见有什么反应,整个人领口微敞,锁骨的弧线依旧净澈痞雅,禁欲感被酒精熏染得成了倍地扩散。
在潦倒的玩笑腔中,周应城笑提第二场:“会所包厢我都请人订好了,大家给个面子?”
无非是唱歌打牌等一系列活动。
一圈除了女的,基本同意。
而到秦听这里,他散漫地看了眼表上时间,坦然地笑了笑:“家里有门禁,抱歉。”
姜喻烟头皮微麻,没插话。
周应城惊讶:“秦总难道不是单身人士?”
秦听指腹轻扶酒杯杯壁,“只能说,暂时算是。”
这激起了一众八卦,周应城喝多了脑子晕,但玩笑话可不晕:“秦总这算不算是未雨绸缪?”
这一桌,旁人在笑,唯有迟迟到刚才才进来的廖嘉青神色绷紧。
秦听这次没看姜喻烟,而是几近漫无目的,目光最后带着几分醉意落到廖嘉青身上,含了笑,慢悠悠起唇道:“晚上十点半,得守规矩。”
“”
一行人走的走,散的散。
姜喻烟以去洗手间为由,避开了他们的最后寒暄。
可等到出来,包厢里没人,走廊上没人,就连餐厅大堂也没了某个熟悉的影子。
说不清楚的复杂心思好像是被醉劲无限放大化了。
姜喻烟拢着衣领走出餐厅,却在下楼梯时,意外踉跄了下,右脚的高跟鞋意外脱离之后,几下摔到了台阶边。
泛凉夜风划过发梢,掀起冷意的前调。
所以,连高跟鞋也杠她是吗?
也不知道她今晚这顿饭来吃了干嘛的,屁用没有,还喝得头昏脑涨。
姜喻烟颓劲上来,有点没力气地沿着台阶坐下,头昏还是想伸手去把高跟鞋捡起来。
但就在她伸手刹那,凉风席卷来了某股神经都敏感的味道。
姜喻烟动作仅仅僵硬的那一秒,路灯打在男人身上落下的暗影就铺天盖地地将她包裹住,像是从天而降的温热。
姜喻烟的发梢被风吹拂而起,遮住了她迷蒙的目光。
不符合实际的,她撞上了他深邃而温柔的眉眼。
心潭随即震荡出圈圈无法言说的涟漪。
耳边响起的是他今晚说的话——
“美女可是酒满七分的时候最漂亮。”
“要是喝过了,给惹委屈了,梨花带雨,到时候再要追着哄可就不划算了。”
姜喻烟突然无法控制心跳的节奏。
夏夜风月清,秦听却已经没了酒局上的风流表情。
他表情很淡地走到她跟前,只字未言,只是弯腰捡起台阶边的那只高跟鞋,暗影相继压落在她脚边。
姜喻烟呼吸微滞。
秦听膝盖微弯,足够熟稔的姿势,半蹲在她面前。
姜喻烟的双眼开始发涩。
冷热交融,她的脚踝被他握在掌心。
高跟鞋平稳地穿回了她右脚。
几秒后,他沉黯的嗓音淡淡响起:“不是每次,我都能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