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慈母
四月初四，科举之事告一段落，皇上终于能抽出些许时间陪陪子嗣。无事一身闲，皇上兴致颇高地往阿哥所去，春光倪旑，难得的惬意悠闲。
待走到阿哥所，皇上先去看了六阿哥，近一年的将养下来，六阿哥养的少胖了些。苏培盛转述太医之言，说只要好好养过五岁，便可与常人一般无二。
皇上拿着绿色佛珠的穗在六阿哥面前甩了甩，小小的孩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皇家子嗣乃是国之根本，看到如今最小的儿子渐渐好转，皇上的心暖洋洋的，欣慰不少。
后又将三阿哥召到跟前，意图查问一番功课。看着眼前已然成年的儿子，皇上暗叹一口气，这孩子随了额娘，光长个子不长聪明，到如今也是不开窍。
“皇阿玛吉祥，儿子给皇阿玛请安。”弘时跪在地上请安，面上带着灿烂的笑意，便像是那对着太阳的葵花，又像是孺慕的牛犊。
看着儿子灿烂的笑，皇上也绷不住脸，叫了起，开口查问到“朕听你师傅说这个月要学《谏太宗十宗书》，你且说说其中的十思五戒。”
三阿哥略显慌乱，眼神飘忽，手指拽着衣角，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回皇阿玛，《谏太宗十宗书》师傅只吩咐了预习，尚未讲解，是以儿子并不明晰含义。”
皇上的眉毛渐渐拧了起来，自己幼时功课每每都能赶到进度前边去，字词释义无一不精。但想到三阿哥的资质，也只能退一步道“既然你师傅吩咐了预习，那你将这篇文章背诵一番便罢了。”
“臣闻，闻，求木之…木之长者……”在皇上威严的注视下，三阿哥似是吓破了胆般，原本不熟悉的课文更是忘了个一干二净，大脑一片空白。
皇上气急，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倒地上。三阿哥见状连忙跪在地上，开口解释道“儿子这几日忙着练骑射，未能顾得上功课，还请皇阿玛注意身子！”
皇上起身，指着三阿哥道“若是旁的，还可说天资不足。如今你竟连背诵都背不熟练，可见是未能用心，态度不正！你今日便跪在这好好反省！”说完，拂袖而去。
不一会功夫，三阿哥身边的小太监便将三阿哥受罚的事传给了长春宫。齐妃听了此话，顿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连声问三阿哥现在如何。
“回娘娘，没有皇上的准许，咱们也不敢叫阿哥起来，阿哥如今还在跪着呢。”那小太监哭丧着脸说道。
“这可如何是好？翠果快快准备轿辇，咱们去阿哥所看看三阿哥。”齐妃急不可耐，抬脚便要朝屋外走去。
那小太监忙上前两步将齐妃拦下“娘娘，您现在去阿哥所也是无济于事，皇上未曾下令，谁去了也不管用啊！您倒是不如去皇上跟前为阿哥求求情。”
“对对对，翠果，咱们收拾一番去养心殿见皇上。你切记把那件粉色衣裳给拿出来，皇上最喜欢本宫穿粉色，但求皇上能看在本宫的面子上饶恕三阿哥。”
步辇晃晃悠悠，齐妃只感觉自己的心七上八下的，但又一遍遍的安慰自己。三阿哥是皇上的长子，皇上定是对三阿哥存了指望，才会如此严厉。
严父慈母，但愿皇上待会能消消气，叫三阿哥快些起身。若是跪久了，三阿哥的身子又怎吃得消啊？
养心殿内，皇上才连喝了几杯菊花茶将将火气压下，便听见苏培盛说齐妃到了。皇上冷哼一声，齐妃的消息倒是灵通，将其宣了进来。
齐妃身着粉色宫装，一边打量着皇上的神色，一边跪下行礼。待听见皇上叫起的声音后，才松了一口气。
换上一副笑模样，齐妃开口道“臣妾听闻皇上刚才去了阿哥所，皇上可发现了，三阿哥又长高了！”
“都成年的人了，还长高？”
齐妃碰了个软钉子，讪讪开口道“是壮了，这孩子听皇上的话，天天在猎场苦练骑射。皇上的话，三阿哥日日都记在心里。”
皇上听了，叹了一口气“但愿吧，朕也希望他记得。”
齐妃一听，顿觉有戏，趁热打铁道“是啊皇上，要不您便让他起来吧！毕竟还是个孩子，若是跪坏了身子反而不妙。”
原本压下的火气，在听了此话后又熊熊燃起。慈母多败儿，三阿哥如此不成器和齐妃的放纵脱不开关系。皇上拧眉打量这齐妃，在看到她身上的衣服后，开口道“你这衣服？”
齐妃脸上浮现一抹娇羞，心里嗔怪皇上“皇上怎还似年轻小伙子一般？臣妾记得皇上最喜欢臣妾穿粉色，故而特意穿上。”
皇上无语，打断道“这身衣服不好看，以后不要穿了。”
还未等齐妃愣过神，皇上又说“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朕说的都是实话，年纪大了穿宝蓝、湖绿会合身份的多。”
“至于三阿哥，你先前还说他高了壮了，现在便成了跪一会便能跪坏了？慈母多败儿，你也该好好教导才是。三阿哥天资不足，多加管教，最起码日后分清是非，做个忠正之人，你且下去想想吧。”
皇上一番话说的沉重，齐妃如遭雷击，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了长春宫。待回过神时，眼泪已哺扑簌簌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
年纪大了、天资不足、慈母败儿，这些话语如心魔般萦绕心尖。自皇后有孕，齐妃每每担忧，担忧皇后诞下嫡子会抢了三阿哥的储位。现如今，皇上亲口说三阿哥天资不足，只想叫其做个忠正之人，岂不是断了指望？
“老天啊，我们母子二人为何就如此苦命！”齐妃哭诉老天的不公。
翠果站立一旁，看着自家娘娘如此失魂落魄，开口劝慰道“娘娘，阿哥是皇上长子，自古立长立嫡，咱们阿哥还是大有希望的。”
齐妃听了这话，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但只不过一瞬，又泻了气“眼看皇后便要产子，到时三阿哥还有什么指望？”
突然，灵光一现，若是皇后未能生下皇子，那不就万事迎刃而解了？齐妃被这个念头一惊，立马给压了下去，不敢提起。
齐妃轻叹一声，吩咐翠果道“哎，你且去给三阿哥送个软垫，莫叫跪坏了身子。其他的…便看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