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姐妹失和

    人去楼空，皇上感念眉庄诞育皇嗣之功，破例追封其为惠妃，一应丧仪皆按妃位仪制。皇后主理，华妃从旁协助惠妃丧仪之事。人死灯灭，即使惠妃生前，华妃对其有所不满，如今也不欲在其丧仪上过多为难，加之皇后心慈贤惠，是以惠妃最终得以风风光光葬入妃陵。

    “莞姐姐，斯人已去，眉姐姐若是泉下有知，看到你日日垂泪，全然不顾自己的病体，她也会伤心的啊！”看着甄嬛不吭不响，只靠在床上默默流泪，嘉迢心中亦是不忍。眼泪夺眶而出，却担心再次刺激甄嬛，只能拿帕子悄悄抹去。

    “嘉迢，你可知，是因为我，全都是因为我！”甄嬛陡然坐起“那女子口口声声要取我性命，连带眉姐姐也受了牵扯。若非如此，她又怎会难产而亡？”言至此处更是泣不成声。“即使皇上下令将那人挫骨扬灰，仍难抵我心中之恨，可却又无可奈何。”

    嘉迢叹一口气，道“谁也没想到那女子竟会是曹家安插在宫内的棋子。只是，那女子是九龙夺嫡时期便已安排在宫内，姐姐你又如何得知？切莫再如此自责，平白糟蹋了身子。”

    “眉姐姐前些日子还跟我说，我如此行事会害了自己。没想到，最后竟是眉姐姐代我受过，每每午夜梦回，我都无比后悔，恨不得用我的命去替她！”情至深处，甄嬛直觉如白蚁嗜心，痛苦难忍。眉姐姐，嬛儿错了，嬛儿再也不耍小聪明了，你回来好不好？

    将甄嬛拦于怀中，嘉迢像是恐惊了她似的，轻轻开口，“姐姐，既如此，你更该珍重自身才是。”摆摆手，叫所有人退出屋子，又叫人把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眉姐姐生产时，我便守在咸福宫。江太医说眉姐姐她有孕之前曾用过延迟月信的方子，身子在那时落了亏空，即使好好将养，也难以足月生产。”

    说完一顿，像是在思考是否该继续说下去。“那天，眉姐姐并非全然无法保全性命。只是母子只得二保一，皇上下旨以皇嗣为重。”顿了又顿“眉姐姐生产之时也知道此时，力主保住小阿哥，拳拳爱子情深，她是愿意的。”

    “皇上后来大约也是于心不忍，眉姐姐去后追封其为惠妃，又格外疼惜六阿哥。”打量着甄嬛似是呆滞的神情，嘉迢暗叹一口气。“只是可惜六阿哥胎里不足，小小的人那么脆弱，他已然失去了额娘，若你不替眉姐姐撑着，可想过六阿哥该如何是好？逝者已逝，还是要以生者为重，不然叫逝者如何安息？”

    甄嬛一愣，苦涩划过心尖。虽不能明言，但她怨恨那个小宫女，怨恨帝王无情，更怨恨自己拖累了眉庄。如何为六阿哥做打算？她低头思索了一会，再抬头时，目光中有了一丝急切“嘉迢，你去向皇上请旨抚养六阿哥可好？姐姐去后，我们三人中唯有你是嫔位。高位娘娘中，我只信你。让六阿哥在你膝下长大可好？你们二人也可相互做个依仗！”说着，甄嬛眼中迸发出了光亮。

    嘉迢默了一瞬，复又开口。“对不起姐姐，我不能抚养六阿哥。”随后眼神决绝但又抱歉地看向甄嬛。

    “为何？姐姐生前待你如何，你当心中有数才是！如今只是让你抚养她的儿子，你竟拒绝，当真连这件小事也不肯出力吗？”

    听了这话，嘉迢略感不虞，但体谅甄嬛深受打击，只是开口解释道“姐姐也知我阿玛是湖广总督，封疆大吏，掌湖南、湖北两省军民政农。”

    “就因如此，六阿哥长大也能有所助力！”说到这，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抬头说道“你莫不是怕眉姐姐的孩子，抢了你以后孩子的助力，会与之相争？”

    嘉迢气极，站起身“糊涂，正是因为我背后有强大的助力，我才担心若六阿哥成了我的孩子，会遭皇上猜忌。六阿哥身子弱，若是再没了父皇的疼爱，你叫他如何在这深宫中存活下去？”

    甄嬛抬起头，默默闭上了眼，一滴清泪从眼角划过。她不相信皇上会为了这虚无缥缈的势力便去猜忌自己的亲子，权当嘉迢是一派推托之词，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只觉得眼前的嘉迢不似刚入宫时那般单纯活泼，变得满腹算计，牵扯到自己的利益便半分不愿为眉姐姐出力。

    “你且走吧。碎玉轩庙小，容不下明嫔娘娘这尊大佛。”说完便闭上眼，扭过头去，只做处一副睡着的模样。

    嘉迢气极，甩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