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除夕宫宴
这日午后，嘉迢和陵容、眉庄相约来到了甄嬛的碎玉轩。
“年关将至，听闻除夕家宴上新入宫的小主似要表演以娱亲友，不知各位姐姐可有所准备？”
“这倒是还未考虑过，不知妹妹可有什么巧宗？”
看着眉庄忽闪着的大眼睛，嘉迢只觉那小鹿般的眼睫毛竟是刷在自己的心上。再看嬛嬛和容儿也是同样的一副表情，只觉自己幸福非凡，似在云端。突而福至心灵“不如两位姐姐和容儿共排一曲《春江花月夜》，如何？除夕家宴，这样的曲子最是适合不过。”
三人听了嘉迢的建议也纷纷点头觉得可行。
“那明妹妹你自己作何打算呢？不若提前预备着，到时若是失礼人前着实不美。”嬛嬛担忧，忙问道。
仔细想来，嘉迢竟未有一门十分拿得出手的乐器歌舞。如此场景，若是才艺只是半吊子，到着实不如做个透明人。“不怕各位姐妹笑话，我确实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才艺。不过能为姐妹们的表演出谋划策，就当作是为除夕家宴出力了。”
“你这妮子着实狡猾。”眉姐姐说完，宠溺地看着嘉迢，轻轻点了点她的头。
日子过得可真快，转眼就到了除夕，想想这些日子她三人的排练，嘉迢格外期待今晚的表演。回想那晚，确如嘉迢所想，皇上召幸了陵容。且鉴于这世的陵容已提前接触过皇上，不复上一世侍寝的惨状，反晋了常在的位份。只是这小丫头总觉得有些不真实，亦被嘉迢一一安抚住，现如今的陵容反倒比之前更为自信从容。
家宴进行一半，皇后便提议准许诸嫔妃进行表演助兴，皇上准允。富察贵人打头，奏一曲玉妃引，皇上赞其曲中似有梅花之魂，又道“寒英坐销落，何用慰远客？”，特赐其封号为念。众妃面上虽未有异，却在暗里扯起了手帕。
又见庭中的灯光明灭，只听袅袅琴声从远处缓缓飘来，三束光乍现，打在容儿、眉姐姐和嬛嬛三人身上。先声夺人，一眼惊艳。眉庄琴声婉转绕梁三日，容儿歌声妩媚动人心弦，嬛嬛舞姿曼妙更似天人。三人配合默契，真叫人如同置身仲夏夜晚的江波之上，欣赏岸边的万家灯火百花争艳，一时之间，众人皆是如痴如醉。节目终了，还仿佛置身仙境难以回神。
“好，好，好！”皇上连声说了三声好“眉儿琴声悠扬如同昆山玉碎，容儿歌声似出谷黄莺，嬛嬛身姿婀娜有洛神之风。朕有你们是朕的福气。苏培盛，赏！”
“皇上谬赞，嫔妾惭愧。况这节目本是明贵人的主意，皇上的赏赐，嫔妾等实难独受。”眉姐姐开口道。
“哦？明贵人？”皇上意外地朝嘉迢看去“朕竟不知你还有这样的才能，就都赏了吧。”
嘉迢起身向皇上谢恩，抬眼时除了注意到皇上的笑意外，还注意到了敦亲王眼中的意外。
“不知何时后宫中竟添了这样的人物，倒是让臣弟想起了一位故人。”
“这是你新嫂明贵人马尔泰氏，你不常入宫，不知道也是有的。”皇上微笑道“不知明贵人可有准备什么节目啊？”
“嫔妾愚钝，亏得各位姐妹聪慧，合排了这首《春江秋月夜》，能博皇上一笑，余有荣焉。”
皇上爽朗一笑“罢了，你这妮子惯会偷懒，节目不错，且饶了你去，回去坐吧。”
一道突兀的声音骤然响起“皇上您可别听明妹妹谦虚，今晚上有歌有舞，众位亲友都在，若是不得记录，岂非可惜？臣妾听闻明妹妹极擅丹青，不如请明妹妹作画一副，如此可好？”
嘉迢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看丽嫔小人得志的样子便知她早有预谋。此时当着宗亲的面却是不能推拒，否则就是扫了皇上的性致。沉思一下开口道“启禀皇上，请容许嫔妾前去准备。”
再回大厅时，众人看到削细的木炭皆是不解。嘉迢视若无睹，只低头作画。一刻钟后三人表演的样子便翩翩然落在了画中。众人皆面露惊讶，没想到这黑乎乎的木炭在我手中竟能画的如此传神。
“雕虫小技，难等大雅之堂，让皇上见笑了。”看到皇上眼里炽热的光，嘉迢朝着皇上甜甜一笑。
“非比寻常，让朕想想该赏你些什么。”
“皇上，臣弟看这明贵人如此别出心裁、情真意切，普通的赏赐怕是辜负了她，要赏也该赏得特别些。”敦亲王看着画，又看看她的脸，目光幽深仿佛能够穿透嘉迢。
“臣弟也觉得十哥此言有理。”十三爷也开了口。
“既如此，那就晋明贵人为明嫔吧！”
语惊四座。后宫诸位娘娘小主刚从富察贵人的封号中醒过神，又被明贵人，不，如今已是明嫔的晋位而震惊。一时间，手绢不保。
皇后亦露出不解“明贵人着实出彩不凡，只是嫔位乃一宫主位，晋位之事不可儿戏，不若皇上另做嘉赏？”
“嫔妾一于社稷无功，二于皇嗣无助，着实不敢承受皇上厚爱，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嘉迢推辞道。
“朕即开口，你便担当得起。”
“谢皇上恩典。”
如此高调的恩赏，嘉迢心知一时间怕要成为六宫怨恨的对象，却只怕伤了旧日里的姐妹之情。第二日，便画了一副华妃的素描去了翊坤宫。心想世兰昨日看到这些此时定在生气，还是要多安抚。
“臣妾给华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看着世兰带着些怨气的脸，嘉迢呈上画缓缓开口道“臣妾之前初次得见娘娘，便被娘娘的美貌给折服了。回宫便画了这幅画。但臣妾自知雕虫小技，难等大雅之堂，恐娘娘觉得臣妾冒犯，所以不敢呈给娘娘。如今即见了光，便也顾不得那些，带来给娘娘看看，还望娘娘莫嫌臣妾粗笨。”
“哟，这不是明嫔娘娘吗，你怎么到本宫的翊坤宫来了？刚得了皇上的封赏，就想来本宫面前作威作福，凭你也配？”
听到这话，嘉迢嘟起了嘴，心想着完了，世兰不喜欢自己了。又不是自己自甘自愿地出风头，本来便只想安安稳稳地做个贵人。如今一时之间被捧起，竟连世兰都自己生了隔阂。亦是委屈的很，吧嗒吧嗒地掉起了眼泪。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站起身，摇着世兰的手臂委委屈屈地说“娘娘不疼迢迢了。本就是那丽嫔算计我，出风头并非是我本意。早知道晋位便要失了娘娘的疼爱，我情愿一辈子做个贵人，总比不被人疼的好。”无视翊坤宫众人快掉出来的眼珠子，嘉迢眼含泪水，坚定地看着世兰。
看着这可可怜怜的模样，世兰到底也是狠不下心，但让她当众软下来脸也是困难。只见她挥退了众人，拿出手绢给我擦了擦脸。
“真是跟我娘家小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泼皮性子，拿你没办法。”世兰点了点嘉迢的额头，笑了。
“嘿嘿，那以后我能叫您姐姐吗？”
“都随你。不过本宫记得你一进宫就想亲近本宫，这是为何？”
“许是上辈子有缘？其实是看姐姐好看，满宫里就数姐姐最美。”说完便将头埋进了世兰怀里。
“本宫就多嘴问这一句，早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
与翊坤宫的情形不同，景仁宫内皇后有些坐不住。
“本宫小看了她，马尔泰氏进宫几月竟就成了明嫔。没想到莞贵人得了这样一副面孔，也被明嫔给压了去。”
“真不知道皇上看重明嫔哪里，竟如此给她脸面！”剪秋愤愤不平道。
“哪里？她是满人，阿玛又是湖广总督，偏是那样的性子，又与翊坤宫向来走得近，若让她以后坐大，这宫里哪还有本宫的位置。”皇后看向窗外，面色阴沉道。“去把丽嫔请来。”
“丽嫔，你可知道本宫为何叫你来？”
“皇后娘娘，臣妾不知。”
“明嫔新得进封，正是春风得意，你可切莫与她对上。她长了一副好面孔，对上也只怕是你吃亏。”
“皇后娘娘当真贤惠，竟是叫臣妾打落牙齿和血吞。她不过是仗着年轻长得鲜亮。若没了这副皮囊，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如何？”
“莫做傻事，本宫只想提点你莫生事端，你退下吧。”看着丽嫔怒气冲冲的背影，皇后勾起了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