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入宫廷
紫禁城的夜晚格外宁静,但选秀的结束似乎也是风波另起的开端。是夜,皇上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关于那两个女人的点点滴滴却一直萦绕在心。
上天待朕不薄,赐朕以纯元,又赠朕以若曦。纯元温柔多才,若曦正义活泼,可上天为什么又将她们收走,独余斯良苦此身。若曦与纯元之于朕,皑若原上雪,皎若云间月,一声轻叹,皇上的思绪早已飞至九霄云外。纯元是朕的爱妻,世人皆知朕与纯元是至亲夫妻。可朕与若曦的美好又有谁知?原来还有朕的那群不争气的兄弟们知道,可如今又有谁会提起?罢了罢了,四郎与纯元、四爷与若曦,终究只剩下了朕啊
马尔泰府上,马尔泰长子元朗、次子元谨、三子元安拿着阿玛额娘从千里之外寄来的信件,走到了小妹的窗外。
“迢迢吾儿,展信为念,忽闻吾儿得入宫庭,每每念此,颇感不稳。昔日吾儿承欢膝下,吾与汝母均感甚欢,今日吾儿忽要入那不得见人之处,此心老怀伤感。未开口,泪已流。汝之小姑玲珑心肠在宫中仍是落得如此下场,阿玛如何放心的下!今昔不求你为家族荣耀而殚精竭虑,只求马尔泰府的掌上明珠能够平安快乐,在宫中保全一生,切切。”
马尔泰大人与夫人乃是恩爱夫妻,多年来未有妾室通房。育有三子,但唯有嘉迢一女。元朗此时拍了拍自家小妹的肩膀“迢迢,家族荣辱功名利禄合该男子一肩挑起。在宫中,一切以你安全为重,不必为家族操心。”元谨、元安也开口道“对!小妹不必为家族担心。”“我们几个兄弟和父亲一定努力建功立业,为你撑腰。”一股暖流在嘉迢心里流过,何其有幸。
天还未亮,皇宫的仪仗便来接马尔泰贵人入宫了,热闹华贵的排场引来了四周邻里。小轿中,嘉迢眼前仿佛还能看到一家人不舍的眼神。
“小主,马上就到顺贞门的偏门了,您醒醒神。”说话的正是红袖,此次入宫嘉迢带了她和添黛二人,红袖活泼善于交际,添黛沉稳心思细腻。家人、忠仆皆为后盾,此番安排入宫,最是妥帖不过。
“给小主请安,您的宫室被分在了储秀宫,那可是个钟灵毓秀的吉祥地呢!目前这储秀宫只住着一位欣常在,还是数您的位份最高呢!您仔细脚下,跟着奴才这边请。”听着引路小太监的介绍,嘉迢脑海里出现了那个怼天怼地的欣常在,欣常在这样的毒舌竟也成功熬到了最后。想到欣常在那张利嘴,以后住在一起想来也不怕无趣了。
到了储秀宫,添黛拿出一个包了二两银子的荷包给了那小太监。那小太监颠了颠,笑容更盛,连忙行礼告退。此时储秀宫并无主位,欣常在住在西配殿,我便住进了东配殿妙仪阁。坐定之后,原就在妙仪阁伺候的奴才们便进来行礼问安了。每人给了打赏之后又照例警醒了几句就让他们先退下了,路遥知马力,看他们忠心与否原不在这一时。
“先休整一番,等收拾好了,咱们去看看欣常在。”
“小主,欣常在只是常在,而您是贵人,您怎么能先去看她呢?以后您还怎么立威啊?”红袖嘟起小嘴说道。嘉迢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尖“欣常在可是从潜邸出来的老人儿了,多放尊重些总没有坏处。”
嘉迢一行人出现在欣常在殿门前“欣姐姐好,初次见面,以后还望姐姐多多关照。”
欣常在忙起身行礼,嘉迢笑着扶住。“想着贵人总要休整一番,不便打扰,原预备着午后去给贵人请安,没想到贵人竟先来看了嫔妾,真是失礼。”
“姐姐哪里的话,你我同住一宫,自然以后也要姐姐多多担待一二,姐姐又何须与我客气。”
欣常在快人快语,几句话交谈下来,便说到了那城南李家娶了城西的王家小姐,御妍阁的胭脂最香最美,孙家的姑娘在选秀时闹笑话了
晚膳十分,因着新入宫的小主看不出好赖,御膳房亦不会怠慢,膳食让人食指大动。菜心翠绿翠绿的,有着独属青菜的甜,火候掌握得极好,既不会生也没有失了青菜的脆。肉片入口酱香浓郁,油腻化作酥香凝于齿间。醉虾虾肉清甜脆爽,嚼起来更是鲜美弹牙,混着一丝淡淡的酒香。天爷啊,能不能就这么混吃等死下去啊!
可惜,愿望只能是愿望,身处紫禁城就便只能出尽百宝保全自身。因着自己这个“外来人”属实难以应对宫内的刀剑往来,便只能走怀柔的路线。
为了讨好各方力量,剪秋来送皇后的赏赐时,夸“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仍能对后宫众人关怀备至不愧为国母,嘉迢蒲柳之质仍能得到娘娘关照,无比感动。”配上一张泫然欲泣的脸更是效果十足;周宁海送华妃娘娘的赏赐时,夸“早就听闻华妃娘娘凤仪万千是满蒙八旗的翘楚。若能常常得见华妃娘娘,只怕是也能沾上几分仙气呢!”
许是表现出来的样子有些用力过猛,一时间倒是让众人怀疑新入宫的马尔泰贵人莫非是装出这副蠢里蠢气的样子?要不,如何能让她得进宫庭呢?嘉迢在听到这样的传言时,嘴角抽搐,一时不知该做何表情,且是后话。
阖宫请安,一大早红袖的声音就钻进了耳朵里“小主,您可不能再睡了,第一次请安的日子,万不可马虎啊!”
“好红袖我就再睡一会就一会”说着就要往下倒。
“起。”添黛的声音像是沁了冰。
再看床上哪还有人?原来嘉迢已经乖乖坐在梳妆台前了。列女怕缠郎,同样,添黛便是嘉迢命里的天魔星,添黛虽话不多且为人冰冷,但却是十足的美人姐姐。是以嘉迢每每应下添黛的话,都会在心里暗嘲自己偏爱美色。
“青色这条最为相宜,端庄清丽却不过于出挑。”
添黛言毕,嘉迢打量起镜中的少女。雨后青蓝清丽脱俗,头饰多用绢花,一支蝴蝶金簪翩翩然落入发间,做出振翅欲飞状,不失意趣。珍珠流苏垂在耳畔更显少女娇俏宛若清水出芙蓉。
“有一位马尔泰贵人是哪位?”华妃娘娘慵懒的声音缓缓传来。
“嫔妾储秀宫贵人马尔泰嘉迢参见华妃娘娘。”
“倒也算是清丽可人,起来吧。”许是宫中关于嘉迢的传言着实有些不堪,华妃虽多打量了几眼,到底也未多为难。
请安时刀光剑影,华妃娘娘姗姗来迟,意图用一对翡翠耳环暗讽皇后年老色衰。夏冬春礼仪不周惹得众人一阵嗤笑。眉庄虽被华妃言语为难,幸得甄嬛解围。
请安结束,走出景仁宫,众人略略松一口气,便听见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两位姐姐真是口齿伶俐啊,奉承完皇后又开始巴结华妃。像搭戏台子似的左右逢源,真是叫人佩服啊。”
嘉迢出景仁宫慢了一步,正好撞上夏冬春奚落甄嬛和眉庄。再想到头次请安,夏冬春向华妃炫耀皇后所赏衣料,只暗叹一声愚不可及。但转念想到,夏冬春也算是被皇权倾轧的可怜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嘉迢长出一口气,愿尽力一试,保夏冬春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