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杀人滋味

    虽然神经已经超级紧张，我仍然极力按捺着内心的躁动，耐心地等待着最佳时机。

    多次的狩猎经验告诉我，如果距离太远就发动攻击，不仅容易失手，更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怡宝树的汁液毒性虽然号称“见血封喉”，但不是瞬间发动的，见血后，稍微有一点发作时间。可正是这么点儿“发作时间”，给我造成的影响却非常致命。如果我的攻击射偏或者被他躲过，如果造成的伤口没有“见血”，如果飞针被我和他之间的枝条藤曼阻挡了下来，哪怕被他身上的物件挡住，如果被他迅速发现我的藏身位置……任何一个“如果”变成“现实”，就宣告了今日就是我的死期，接下来绝对会被这家伙毫不客气地打成骰子，简直是“损敌一百，自损一万”的节奏。

    如何一击必中、一击致命，而且不那么容易被反杀？就成了最关键、最头疼的问题。如果可以，我也愿意“事了拂衣去，不留功与名”。可惜，我大概率不仅“拂衣去不了”，更会“留尸殒命”！

    我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通过巨大的痛感让自己尽量保持清醒镇定，手臂保持镇定的同时，大脑飞快地思考和估量着眼前的形势，寻觅着最佳的攻击角度和攻击时刻。近的就连这家伙鼻尖的汗珠都看得一清二楚时，在他偏头看向另一侧丛林的瞬间，我明白攻击机会已至，悄无声息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奋力将吹箭枪对准其脖子发动了袭击。飞针如流星般激射向这名海盗，迅速扎进他的脖子里，不过毕竟不是子弹或十字弩之类的现代化武器，飞针只是纯粹靠着吹气带来的瞬间动能高速地扎进脖子，没有造成太深的伤口。如果是子弹或十字弩就好了，非得给他来个贯穿伤不可，一击必杀。看来还是得尽快寻觅现代化武器才行，才更加具备保命活命、奋力一争的资本。

    不过狗屎运不错，也可能选择的攻击部位是人体相对薄弱的地方，误打误撞正好扎进大动脉中，纵使他反应灵敏，吃痛后迅速伸手就拔了出来，仍有一股鲜血如利剑般喷射了出来。这名悍匪的确彪悍，一边捂着脖子上的伤口，一边迅捷地端着枪朝着飞针射来的方向就一顿哒哒扫射。可惜距离巨石太近，子弹射到巨石上发生了反弹，瞬间又有一两颗溅射到他身上，又增加了两个血口出来，使其愈加恼怒。我之所以选择伏趴在比他头部还要高一点的巨石上，就是方便发射完飞针后顺势蜷缩着潜藏起来，让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我的具体位置。

    之前在那所“211、双一流“大学军训时，曾被集体拉至城市附近的某军事驻地实弹体验了一把射击，每人发了一把56式半自动步枪（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一个弹夹，每个弹夹内共五发子弹，在一名战士的臂弯保护下，以伏趴姿势完成了射击。当时实在太激动，只记得自己稀里糊涂就扣动了扳机，右手食指还没想着松开呢，子弹就全部飞了出去，根本没打中靶子，反而被巨大的枪击声震得耳朵疼。之前看影视剧作品时，总觉得里边的枪声无非就是比鞭炮声大一些而已，谁知真正体验了之后才觉得，那可不止大了一些，完全碾压，简直——巨响！

    因此，距离如此之近，又听到这种印象深刻的巨大枪击声，震得我实在有些耳朵嗡嗡，子弹撞击巨石后溅射的碎石也让我死死地抱着头一动不敢动，但没一会儿，下边就没了动静。我等了一小会儿，确认下边再无任何动静，悄悄地、谨慎地探头看下去，发现该名海盗已经直挺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从脖子处仍在喷射、势头越来越弱的血柱来看，他大致已经死翘翘。但我来不及仔细观察，因为巨大的枪击声在这个相对僻静的山谷里非常明显，其他三名海盗大概率很快会被吸引过来，情形无比紧急，容不得半秒延误。

    虽然是第一次杀人，但情形过于紧急，容不得我有半分杂念，更来不及咀嚼这其中的滋味，就像一只巨大的无形推手一般，不可抵抗地催动我赶紧下一步行动。这个巨石已经不能待了，不仅附近有血迹，更有许多子弹留下的痕迹，如果仍然潜藏在这里，简直是等死。而且哪怕潜伏起来，如果对方是两三个人一起搜过来的话，实在没有任何能力能1v3，各个击破？简直是白日做梦。如果说附近还有哪里能帮我拖住一个海盗的地方，就只有上次差点儿殒命的沼泽地了。

    想到这里，我迅速从巨石上跳下来，将这名死者的尸体拖入临近的茂密灌木丛中掩藏，顺手将其帽子拿了下来，迅疾地冲到不远处的、之前差点儿埋葬我们的沼泽处，在那片吃人的沼泽边缘，将这名海盗的帽子远远地扔了进去，为了避免脚印的交叉交杂，没有选择往回走，而是谨慎地抓着附近的藤曼和树枝，通过攀援的方式找到一处距离最近最茂密的灌木丛潜伏下来。

    那家伙的步枪，我也想过拿来当作武器，不过“理想太丰满，现实太骨感“，试探性拿了一下后就乖乖放进了灌木丛里。之前军训的时候，就体验过56式半自动步枪的重量，拎起来没问题，但要想稳稳平举，实在不是我等小白轻轻松松就能拿捏的，况且它那强大的后坐力，如果没有大量练习，实在难以招架。“心态稳定地与海盗们点射或扫射”，对于几乎妥妥是个枪械小白的我来说，简直痴人说梦。与其持枪对战打死他们，还不如卖菊花给海盗以图累死他们来得更现实一些。

    这片吃人的沼泽，我再也熟悉不过，之前就跟阿强差点葬身在这里，扔过一些虎尸残肢后，更加见识到了它静默中的强大，由于伪装得实在过于巧妙自然，如果不熟悉本处地形的话，大概率是很难轻易发现它，如果贸贸然走上去，绝对会领略到它的恐怖之处。既然之前刚投喂了一具虎尸残肢给它，今天不妨再给它加加餐，希望能助我一臂之力。

    上天保佑！

    或许是我虔诚的祈祷感动了上苍，或许是临近听到枪声的海盗反应足够迅捷。

    很快，距离最近的那名海盗就闻声支援了过来，不知是走得太急还是太不小心，脸上胳膊上已经被荆棘条划出了一些血条，遮阳帽估计也被树枝顺手牵羊摘走了，气得他赤红着双眼，怒气冲冲地寻找枪声的来源，不过这一片丛林靠近水源，愈加茂盛一些，视线受阻，忽明忽暗，他一时半会找不到具体的枪击位置，一边四处乱窜，一边不时地发出类似鹧鸪鸟的叫声，估计是想在看不见彼此的时候，跟同伙暗中联络。

    但是，我很快发现一个残酷的现实。如果这家伙没有上当迈进沼泽地，我之前的努力直接功亏一篑。自己趴伏在灌木丛中，转身甚至抬头过高，都可能弄出动静而被发现，况且灌木丛的防卫能力只有视野上的，根本不像巨石那样具备格挡子弹攻击的作用。而且这家伙明显是个急性子，走得迅疾，根本不容我有太多的时间和机会去寻觅攻击良机，一旦被发现，一旦伏击不中，哪怕他临死前给我一梭子，我都得交待在这座荒岛上。

    可是，无论自己怎么着急，目前我都做不了什么，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继续趴伏着，祈祷他千万不要过早发现血迹和灌木丛中的尸体，更加祈祷千万不要每个灌木丛都地毯式搜查一遍。

    这种局势走向不在自己手中反而超级被动的情况，实在给自己留下了巨大的死亡阴影，仿佛看见了死神手握镰刀，阴恻恻地在背后不远处冷笑，随时打算收割。

    不过万幸，他很快就留意到沼泽处的帽子和脚印，毕竟人造的产品在荒岛中还是比较醒目的。没有多少迟疑，就大步流星地快速朝这顶熟悉的帽子窜了过去，打算捡拾起来，却很快发现自己迈不动、拔不出双腿，陷在淤泥里动弹不得。这也怪他性子暴躁，之前踩断了阿强手指的，就是他，这次窜得太急，已经走进去两三米远，等反应过来时再想回头，已经来不及折身。不过不愧是经验丰富的海盗，他立刻就稳住了身形，停止挣扎，将手中的步枪抛向岸边，企图捞着岸边的什么树枝或树根，可惜距离稍微有些远了，他这么一抛，并没有起到很好的效果，步枪倒陷进了淤泥里，身体又向深处沉陷了一点。重新把它拽回来后，该名海盗左顾右盼，在其身体的另一侧发现一些细长的气生根从临近的大树上直直地坠落下来，这是典型的湿热气候下的产物，像胡须一样从横着生长的树枝上垂向地面。他将身上的重物如步枪、子弹夹等一股脑全抛向了岸边，减轻自身体重，减缓下坠趋势，稳住自己的身子，轻轻地、缓慢地向身侧倾斜，伸长胳膊试图去拉拽那一束气生根，试了几次后终于堪堪够着了一点，勉强止住了下坠的趋势，正想拉拽起身，却因为堪堪勉强够得着，稍一用力，又扯断了一两根，吓得他再也不敢有大的动作，也顾不上学鸟叫之类的内部交流语言，只得伸长脖子呼救起来“撒牙迪西尼……“（“saya di sini, datang dan membantu say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