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消失的救生筏
我们所登陆的位置是一个半环形的小海湾,白色的沙子一直延伸到岸上十几米远的地方,根据湾臂岩石上的深浅痕迹分界线,可以大约推断出最高水位线曾经到达的位置。
目前应该是退潮时分,光秃秃的海滩上除了零星几个从海洋里冲刷上来的垃圾外,就是个别一些被潮水遗留在海滩上的贝壳和小螃蟹了,人一旦靠近,四散奔逃。静谧的细腻海沙,冷冷地泛着白色的光。
靠近海岸沙滩的地方,生长着许多热带地区常见的棕榈树,由矮到高向岛内延伸,再往里边就是茂密的墨绿色树木和散布其中的石林了,远处有更加繁茂的植被,随着岛身蔓延,呈现出热带海岛特有的生机勃勃出来。
小海湾的两侧是陡峭的岩壁,呈现出黑红夹杂的颜色,不知道具体是那种材质的石头。岩壁上还零星生长着一些生命力顽强的植物。岩壁最高处估计也就两三百米高而已,但爬上去或翻过去,明显需要付出大力气才行。
由于我们身处海湾处,地势较低,目光所及处并不是海岛的全貌,也看不清更远的地方到底都有什么。但扫视一圈下来,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类建筑的痕迹,没有欢声笑语,没有灯光点点,没有烟火袅袅,哪怕海岛常见的灯塔、码头,也没看见一个,足以证明——这就是个名副其实的——荒岛!
我低头看了看背包内愈发减量的食物,扫视了一圈仍沉浸在登岛喜悦中的几个人,内心升腾起不小的担忧。
荒无人烟的海岛上,绝对没有任何的人工补给,仅仅凭几位毫无野外求生经验的几个都市人,想要好好活下去熬到救援时刻,难度堪比登天!
如果我们几个没有及时得到救援,没有尽快找到补充食物的方法,没有找到抵御风雨、蚊虫叮咬、野兽侵袭、疾病缠身等问题的办法,饥饿和其他未知的风险仍然会慷慨地将我们捐赠给死神,区别仅仅只是死在海里还是死在海岛上而已。
我把大家召集起来,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担忧。
芬姐看了看四周,也面带忧愁,但廖思佳和朱梦琪相对更加乐观一些,满怀希望地一致认为现如今科技如此发达,救援队应该能很快找到我们。为了及时发现和响应,两个人还在沙滩上用脚丫子蹚写出巨大的“sos”字样,目的当然是争取尽早地被天上的救援飞机看到。
当然,前提是——如果有救援飞机“重点“搜索这个小岛的话。
可能两个人的乐观精神感染了众人,为了能尽可能地获取搜索人员的注意力,我们齐心协力用枯枝在显眼的地方堆砌了一人多高的柴堆,并在上边铺盖了厚厚一层新鲜的棕榈叶子。这些叶子不仅防雨,关键时刻还能生出大量烟雾,方便救援队看到。
朱梦琪还调皮地给它取了个非常形象的名字:“烽火台”,但有意无意地,大家好像都忽略了我们根本没有火种的现实。没有火种,哪怕看到救援队或过路轮船的踪影,想要及时把烽火台引燃,是不可能的事情。
忙完了这些,众人的心仿佛更加安定了一点,分发食品后,瞬间都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难受,如同泄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沙滩上,一个个的四仰八叉地睡了过去。毕竟在海上漂浮的这段时间里,没有一个人能安安心心踏踏实实的睡过一次安稳觉。
空难后能坚持着活下来,更是在非常容易晕船的救生筏中随波漂流,对平常没有经历过太多风雨的我们来说,已经是身体的极限。
因此,一旦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就非常容易进入另一个极端,哪怕连一根手指头,抬都抬不起来了。
夜里,涨潮了。
月光倾泻下来,照的海滩隐约可见。
海滩上的温度下降了一些,风浪明显比白天大了很多,水位也提升了不少,深褐色的海水在夜幕的笼罩下泛着白色的浪花一波又一波地冲击海滩,轻轻松松地就把那三个英文字母涂抹得无影无踪。
阿强由于睡得位置太靠近海边,被海水又泡湿了全身,如果不是恰好躺倒的时候是双脚而不是头部朝向大海,估计非得被海水灌几口,饶是如此,也把他吓了一大跳,赶忙往岸上跑了一段距离才停下。
由于心有所忧,我睡得并不踏实。被阿强的动静闹醒后,赶紧晃醒睡梦中的其他几个人,往更高一点的地方迁移过去。
本来还迷瞪着惺忪睡眼的廖思佳和朱梦琪两个人,等到看清海滩已经被海浪涂抹得干干净净、“sos”早就无影无踪时,气的腮帮子鼓得老高。
正在拧干自己衣服上水分的阿强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往海边望去,接着就恐慌地大叫起来:救生筏去哪里了!救生筏呢?!
大家瞬间反应了过来,一个个紧张得赶紧跑过去寻找,可寻觅了半天,哪里还有救生筏的影子?!
估计是涨潮的时候被海水又卷回海里去了!
这下糟了,基本上所有的工具,包括信号发射装置、小刀、尖刀、急救箱、渔具、海水淡化装置,都在上边!如果救生筏遗失了,就意味着我们完全沦为了赤手空拳,相当于完全断绝了生机!
大家像斗败的公鸡一样,极度地垂头丧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上岸后的当头一棒,直接提醒了众人一个残酷的事实:目前小队里边并没有真正的野外求生专家,甚至可以说大家的野外生存能力都是零,大家完全没有脱离险境。能否互相扶持着支撑到救援队的到来,是个天大的未知数。
天一亮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定要千方百计解决食宿问题了,否则再像这样呆在海边,身体垮掉是迟早的事。念及至此,招呼大家不再要再浪费体力,自己找了个避风干燥的地方坐了下来,一边盘算着次日要解决的事情,一边闭目养神。这种场景下,恢复体力是至关重要的大事,一旦身体垮掉,极有可能再也回不到南城去了。朦朦胧胧中,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睡得正香,却被鼻子里难忍的刺痒给弄醒了,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头脑也恢复了清醒。睁眼一看,映入眼帘的就是廖思佳那张还算漂亮的脸蛋,不过目前正调皮的做着鬼脸,手里还拿着一根草叶,明显就是她把我弄醒了过来。
看到我醒了,廖思佳马上从调皮的神情切换成可怜兮兮的模样,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嘴里发嗲式的蹦出几个字“肚肚好饿!”。
我瞬间就明白了她再明显不过的意思,毕竟每个人都觉得饥肠辘辘,到了该分发食物的时候了。而廖思佳这个时候之所以愿意用这种撒娇卖萌的方式套近乎,大概率是之前在娱乐圈练就的逢场作戏和察言观色本领发挥了作用,这个时候也只有我才有一点点文明社会带来的食物,在这个蛮荒的海岛上成了世间珍宝,如果不对我讨好一些,可能非常担心被淘汰或边缘化,受到冷落还是小事,不具备野外生存能力的她,没有食物就只剩活活饿死一条路了。
苦笑一下,只得召集大家过来,从随身携带的背包中取出一点点食物每个人分发了一点。
吃饱是不可能的了,能勉强缓解一下饥饿感已经非常难得。而且着重给阿强和我自己多分了一点点,这个时候指望女人去解决食宿问题,还不如自己和阿强多主动承担一些,但责任越大,需要耗费的体能和脑力就会更大,分的多一点点吃的,也是为了后续的安排做准备。
阿强不假思索地将开心写在了脸上,廖思佳则幽幽地看了我一眼,仿佛在埋怨分配不公,但终究没有说出来。
大家各自如获至宝地将那可怜巴巴的一点食物细细品尝完毕后,开始讨论接下来的事情。
坐以待毙是下下策,毕竟马航370的事件过去了七八年也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更别说找到残骸、尸骸了。这次,难道又要面临同样的命运吗?
就凭我们几个人,从现代文明社会一下子坠落入蛮荒时代,赤手空拳,我们真的能支撑得了多久?一周,还是一个月?七年就别指望了。。。。。。。
念及此处,我的心情沉重了起来,不耐烦地将手中的石子扔进大海,将自己的担忧和马航的事情告诉了大家。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阿强弱生生地说了一句:“我们是不是都会死在这里?”
廖思佳狠狠剜了他一眼,这明显不合适宜的沮丧话语,在这种场合下提出来,无疑非常地晦气。但不可否认的是,阿强说出了一个大家有意无意都避免去提及、但又极其可能发生的事实,无情地戳痛了大家本来就足够脆弱的身心,每个人的眼里都失去了光彩,怔怔地待在了原地。
阿强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局促地站在了原地搓手,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左肩,以示安慰。
这个时候,必须有个人要站出来了,否则人心涣散,求生欲望低迷,只会让事态发展到更加严重的地步。
念及至此,深吸一口气,说道:“大家振作起来,事情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们一定要靠自己的力量,先把食物和住宿问题解决掉,做好持久等待救援的准备!待会儿我去探一下路,看看哪里能找到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顺便看看周围能否找到些吃的。阿强,你跟芬姐一起想办法看能不能把火生起来,阿琪和思佳去看看能不能尽量收集到更多的木头和树枝过来,越多越好。“
在大家都特别沮丧的时候,能有个人做为主心骨站出来,多多少少让众人相继安定了许多,芬姐阿强等人也点头附和表示支持,依据分派各自忙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