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此仇不报枉为人子
从下水道出来以后，我就直奔学校，当然没有进去，而是在藏在了学校门口的一个花坛后面。
我不准备和欧阳雪说话，就是想远远的看她一眼。
天气真冷啊，冻的我浑身打哆嗦，可就这样也没阻止我的心思，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像我这样傻过。
很快放学了，我紧张的盯着学校门口，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人从学校出来，我的眼睛也瞪的和铜铃一样大。
欧阳雪属于在人群中很显眼的那种，所以我不担心会漏看了她。
放学二十分钟以后，学校差不多走空了，却迟迟不见欧阳雪的身影。
又等了半个小时，学校几乎都没人了，我心里非常着急，就给杨听雪打了个电话，问她欧阳雪今天有没有上课。
杨听雪沉默了一下，问我要做什么。我说我就想见她一面。
杨听雪又问我在哪，我就告诉她了。过了一分钟，杨听雪就来了。
她本来已经回家了，但还是赶了过来。
杨听雪一来，就说欧阳雪今天没上课，然后要拉我回家。
我当然不回，而且我也看出来了，杨听雪知道欧阳雪在哪，我就求杨听雪带我去见她。
杨听雪死活不去，一定要拉我回家。我当时也喝了点酒，说着说着竟然哭了。
杨听雪没办法了，就说带我去可以，但是一定不能冲动。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我苦笑着说，她又有新男朋友了吧没事，我已经习惯了，心里却是一阵阵的悲凉。
杨听雪一看，就说走吧，现在就带我去。
我跟着杨听雪，又返回了学校，来到了大操场。
大操场空荡荡的，冷风如刀，杨听雪一步没停，带着我去东南角。
东南角杂草丛生，虽然冬天了，但是荒草有一人多高。
来到这个地方，我的心就更凉了，因为这地儿，实在不是个什么好地儿。
一边走，杨听雪一边说你不能冲动啊冲动啊，反复强调了很多遍。
快到尽头的时候，杨听雪让我伏下身子，慢慢的往里钻，钻了十几米，就传来几声调笑。
正是欧阳雪的声音:“讨厌，别在这。&34;
接着一个男声也响起来:“怎么啦，你又不是c。”
我一听这个声音，脑子嗡嗡嗡响了起来，感觉全身的血液都燃烧了，完全忘记了杨听雪的警告。
我“啊”的一声，疯了一样冲过去，拨开两团子荒草，就看见欧阳雪正靠在宋离怀里，上衣已经被撩了起来，露出一点点粉色的内衣，宋离的手也在欧阳雪的衣服里面摸索着什么。
杨听雪在后面喊，王天，王天!
但是我哪里还听得进去，朝着宋离就扑了过去。
因为我的动静太大，宋离也早反应过来了，他把宋离往旁边一推，同时一脚踹过来，正中在我的肚子上，疼的我五脏六腑跟裂了一样，捂着肚子就倒在了地上。
宋离还没放过我，很大力的踹过来，这下这下直接踹在我脸上，把我整个人都踹蒙圈了。
紧接着，宋离又一脚接着一脚，踹我肚子和大腿，踹的我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杨听雪冲过来阻拦宋离，但是被宋离一把推开了。
我躺在地上，缩成一团，任由宋离踹着。
不是我不想还手，而是根本站不起来，这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和宋离的差距。
宋离在打架上，经验比张奇还丰富，揍我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宋离一边踹一边骂：“给你脸了是不？”翻来覆去就这一句，每骂一句就踹一脚。
短时间内，这是我挨的第二次打，算是有点小经验，知道捂头。
我用余光看见杨听雪冲上来好几次，但是无一例外的都被宋离推开了。
有一次他火了，还踹了杨听雪一脚。杨听雪“哎呦”一声跌在地上，破口大骂宋离不是东西，连女生也打。
宋离彻底火了，又要去踹杨听雪。
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抱住宋离的腿，怕杨听雪受伤。
结果被宋离逮着机会了，他一脚一脚踹向我的脸，踹的我鼻血都飙了出来，整张脸几乎麻了。
我眼前晕晕乎乎的，但是双手始终没放开宋离的腿。
这时候就听见杨听雪哭了出来，还听见她带着哭腔说：“欧阳雪，你跟宋离说说，别让她打了。”
接着欧阳雪的声音又响起：“我可管不了，何况这是王天自找的，”声音里带着冷漠。
我微微睁开眼睛，看见欧阳雪站在一边，双臂抱在胸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杨听雪则站在她身边，拉着她的胳膊苦苦哀求着。
我轻轻抬起一只手，想让杨听雪别求了，但是嘴巴麻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宋离又一脚踩在我手上，疼的我终于把眼泪挤了出来。
又听见杨听雪说：“欧阳雪，我求你啦，看在王天这么爱你的份上”
欧阳雪打断她：“你别跟我说，我不想听，我和王天什么关系也没有。”
渐渐的，我什么也听不见了，只觉得鼻子里哗哗的流血，耳朵边是嗡嗡嗡的声音，周遭像是正在发生地震。
不知过了多久，地震终于停了，听见宋离说：“不打了，再打就死了。”
接着，杨听雪冲过来，趴在我身边，一边哭一边摸我的头，拉我的胳膊。
我微微睁开眼睛，看见欧阳雪挽着宋离的胳膊，正踩过大片大片的荒草离开。
杨听雪的眼泪一滴滴落在我的脸上，滚烫滚烫的像是快要烧开的水。
我又看向天空，这天晚上没有月亮，整个天地都暗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浑身上下都疼，连呼吸都疼。
杨听雪不停的问我怎样了，可我疼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杨听雪哭着拉起我，还拽着我的两条胳膊，试图把我放在她的背上。
这个傻妮子，竟然还想背我，真把自己当汉子使啦？
杨听雪累了半天，还是没把我背起来。
这时候，我终于有点力气了，轻轻说：“我自己来。”一条胳膊搭在杨听雪肩上，慢慢站了起来。
杨听雪搀着我，一步步往前挪，一边走一边说：“你坚持一下，外面就有出租车，我们去医院。”
我搂着杨听雪的肩，和她一起慢慢踏过荒草，慢慢穿过操场。
来到学校门口，可那天稀奇的很，竟然一辆出租车也没有。
杨听雪说：“再往前走走，前面肯定有出租车。”
我俩继续就往前走，可当天就是那么奇怪，不知是不是太冷的缘故，大街上偏偏没有一辆出租车。
没办法，杨听雪只好说：“王天，你再坚持一下，医院很快就到了。”
我说：“我不去医院，我要去下水道。
杨听雪说不行，一定要去医院。然后我俩就在大街上发生争执，我坚持一定要去下水道。
杨听雪拗不过我，只好搀着我往东区走。
平时觉得没多远的路程，今天却觉得格外漫长。
我每走几步就要休息一下，平时十五分钟走完的路，今天足足有了四十五分钟。
杨听雪不停抹着眼泪，我说我还没死，你怎么就哭上啦。
距离下水道还有百来米的时候，我突然就顶不住了，这次受伤比上次重多了，宋离那小子下手真狠啊，不愧是我们年级老大。
坚持了几步，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倒在地。
杨听雪“啊”的一声，忙伏下身子问我怎样了。
我摇摇头，不想说话了，想留点力气，我试着站，但是没站起来，我着急过去，只好手脚并用的爬，好在街上没人，不然可丢人死了。
杨听雪起身跑向下水道，我还继续慢慢往前爬。
当时就一个信念，快点见到郑闯，其他什么都不管了。
过了一会儿，杨听雪带着郑闯他们跑了过来，几个青年七手八脚的把我抬起，然后一起走向下水道。
进去下水道之前，郑闯让陈伟去买红花油，杨听雪说她家有跌打酒，然后就急匆匆跑走了。
郑闯他们把我弄进下水道，又把我放在管道上面，里面暖烘烘的，热的我头上冒汗，接着他们就问我：“咋成这样啦？”
我闭上眼睛，默默地说道：“闯哥，我想当学校老大。”
杨听雪一走，我就赶紧说：“闯哥，我说的那事怎么样？”
“你先休息，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我只好闭嘴。
周辉跳过来，手里拿着个酒杯，嘻嘻哈哈地说：“王天，喝一杯。”
罗文说：“他受着伤呢，你别让他喝。”
“没事，白酒消炎呢。”
周辉二话不说，就往我嘴巴里灌。
我被强迫的喝了一口，然后陈伟又过来灌了我一杯。
我觉得每天和他们在一起，迟早得把我灌成酒鬼。
喝了几杯酒，他们又问我之前的详细情况，我就前前后后把事情说了一遍。
然后我问：“闯哥，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就会死心呢？”
郑闯说：“欧阳雪那种女生，发生这种事不是很平常吗？”
我咬了咬唇，说：“我是瞎了眼，才会看上她。”
郑闯说：“没事，都会经历这么一段，谁还没有犯傻的时候。”
我说：“闯哥，你也有过呗？”
“别说我，我不想提。”
罗文他们都笑起来。
郑闯说：“罗文，你笑什么，你忘了你那个小丽啦？”
罗文立马不笑了。
郑闯又说：“还有你俩，陈伟和周辉，以前为了谁起内讧来着？”
陈伟和周辉也不笑了，互相看了看露出尴尬的神色。
郑闯又说：“还有熊大，你”
熊大说：“我没笑，我也没犯过傻。”
郑闯说：“我知道，所以你是个反面例子，连谈恋爱的机会都没有。”
熊大：“……”
郑闯接着说：“所以啊王天，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一两个人渣？谁也犯过一两回傻，犯傻不是问题，只是一定要吸取教训。也别丧气，这世间好姑娘多的是。”
“对。”罗文笑了，跟着说：“这世间，唯有兄弟和好姑娘不可辜负。”
我听的虽然一知半解，可也知道他们在开导我，心里自然是暖烘烘的。
“嗯！”我大力点点头。
“所以啊。”罗文接着说：“你不该辜负杨听雪。”
“啥？”我傻了眼：“文哥，别开玩笑，我和她可是好哥们。”
“哥什么们，杨听雪可是个女孩子。”
“拉倒，你看她浑身上下，哪里有个女孩模样啦？”
“嘿，你是没仔细看过她，其实杨听雪长得蛮漂亮，眼睛大大的，皮肤嫩嫩的。你现在不珍惜，等她以后把长发留起，穿上长裙，当个校花总没问题，到时候你小子就后悔去吧。”
“文哥，您真是看走眼了”我哈哈的笑：“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杨听雪漂亮的。”
众人都笑起来，唯有罗文赌着气：“你们就不信吧，咱们可以走着瞧！”
大家嘻嘻哈哈的，下水道里充斥着快乐的气氛。
先前我受的屈辱，在这一刻也被冲散不少，跟着他们开开心心的玩闹。
一直到晚上十点多吧，郑闯他们要回家休息了，周辉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条铺盖被褥，往管道上一铺就能睡觉。
他们走了以后，我也抱着被子入了眠。
这是我第一次在下水道过夜。
第二天醒来，身体已经好了大半，来回走动都没问题了。
一大早，郑闯他们都还没来，杨听雪过来给我送早饭，两个包子外加一杯豆浆。
我一边吃一边听她说：“你安心休息吧，我和你爸说了，你在老师家住两晚，老师亲自辅导你功课。”
“不是吧，这么烂的理由，我爸也信？”
“信啊，你爸可高兴了，说这回你能考上高中了。”
“他也太看得起我，我就是上中专的料。”
就这样接下来我的每一天都待在下水道养伤，期间杨听雪每天都一大早给我送早餐来，放学也会来下水道陪我和闯哥们聊天，而且能看出来闯哥们一伙人都挺喜欢她的，都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这天我一如既往的的吃完早餐后，杨听雪又查看我的身体。
趁着她摩挲我皮肤的时候，我也认真地看了看她的模样，还真如邓禹所说，眼睛大大的，皮肤嫩嫩的，而且眼睫毛还特别长，以前都没注意过，就是可惜头发太短，穿的比我还爷们，看着完全生不出任何欲望。
杨听雪看完我伤势后，接着又说：“王天，你去上课吧，你都都一个礼拜多没去过学校了，还有你现在也能回家了，你爸已经看不出你有伤痕了。”
“我不去。”我摆摆手说：“你去上课吧，别耽误了你考高中。”
“你是不是还想欧阳雪呢？真的，不值。”
“我没想她，你赶紧走吧。”
没给杨听雪说话的机会我就把她赶回了学校。
欧阳雪确实不值，我已经看透了，对她的心也已经死了。
其实这一个多礼拜我心里一直都盘算着怎么揍宋离，我也暗自发誓此仇不报枉为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