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这朵腊梅应该是那个女孩子的吧
宋逸是长宁侯的嫡长子,母亲当年怀他的时候吃尽了苦头,她当时胎像特别不好,请来的太医都说这一胎怀得太过凶险。
听母亲说那会反应特别严重,吃什么吐什么,胎儿一直不太稳。
后来幸亏姑母出面请来京中妇科第一圣手张神医才勉强保住了腹中胎儿。
当时姑母也怀着双胞胎,为了母亲的事操心太过,差点累得滑胎。
长宁侯府众人一路战战兢兢好不容易等到足月,孩子却迟迟没有动静。
张神医想尽办法用了催产的药,最后生生晚了大半个月才分娩,和姑母生产仅差了两三天,后来姑母生的是一对姐妹花。
他从小就和姑母亲,和两个小表妹一起长大。从小父亲就请了最好的师傅教他习文练字,自己又亲自教导他习武练剑。这是宋家的祖训,男孩必须从武,以后保家卫国。
那一年,他下定决心要跟着父亲前去边关杀敌。离别时姑母拉着他的手哭得很伤心,嘱咐他一定要好好保重,又对自己的哥哥千叮咛万嘱咐。而母亲却偷偷躲在一边拭眼泪。
自从十六岁以后,他回上京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皇上召见,家中大事,他都长年驻守在边关。
这几年父亲伤病沉疴日久,而他也以弱冠之年承担了军中大任。
承蒙皇恩浩荡,去年皇上已同意父亲辞去了军中要务,可以留在上京陪伴母亲兼休养病体。
这次他回来是皇上急召,年初皇帝略感风寒,本以为吃药调养一段时间后就可康复,哪知道久久不愈,近日反而病情加重,夜间偶有咳血。
皇后娘娘随侍左右,一众娘娘跪拜请求皇上暂别朝事安心静养。
皇帝却我行我素,照常起居。慌得太医院院首不得不觐见太后,请求太后务必请皇帝卧床静养,小心调理才可慢慢康复。
最后太后出面,皇帝才勉为其难将上朝日期改为三天一次。
当朝皇帝今年四十开外,正是年富力强之时。
大丰国已建国一百多年,正迎来国泰民安,欣欣向荣的鼎盛时期。
虽有北边游牧民族时有骚扰,南方夷族也常小打小闹侵犯边民,但委实还真算是一个强盛的大国。
近年来不断有其他小国使团前来朝贡,上京街头红发碧眼的胡人随处可见。
上京的百姓也早已见怪不怪,反而有段时间,京中贵族不管男女都热衷于穿胡服,年青人穿着显腰身的对襟窄袖短衣,利落的收口长裤和小羊皮的靴子,英姿飒爽。
河清海晏,让朝中老臣唯一忧心的就是大丰国历代皇帝都是子嗣不丰。
上代老皇帝只生了皇帝和诚王两个,皇帝也只生了大皇子子封和二皇子子相,其他的都是公主。
大皇子苏子封是皇后嫡长子,今年刚好二十。二皇子是静贵妃之子,静贵妃当年生双胞胎公主时不慎难产,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后半条命都没了。
当时太医委婉地说以后要好好静养才有可能颐养天年,至于再生产就是难事了。
皇帝命人找了很多名医,还是张神医为贵妃配制了秘药,让贵妃每天饭前服用,称或可改善。
谁知道五年前,贵妃又有孕了,皇帝欣喜万分,不顾规制,强令让静贵妃住在自己日常起居的天明宫,着人精心照料,这才顺顺当当产下二皇子苏子相,如今已四岁。
现时静贵妃身边只剩小儿陪伴,双生公主早就先后嫁人生儿育女了,她俩偶尔还会带着孩子入宫来看望父皇母妃。
本来这日子过得很闲适,兄友弟恭一派和睦景象。
哪知道皇帝一病朝中局势发生了变化,以高太傅为首的大臣在三日一次的早朝上多次上奏皇帝,请皇上要以龙体为重,奏请把兵部、礼部、吏部等相关重要事项交与大皇子统理。
在皇帝不予理睬后,又长跪在开明宫前磕头请命,叩请皇上放下政事,卧床静养,保重龙体,令皇帝不胜其烦。
皇帝秘派暗卫传令给宋逸,令他尽快回京面圣。这才有宋逸借父亲旧伤复发恳请皇上恩准他回京侍疾为名回到上京。
一回京中,宋逸就感觉到这段时间京中波云诡谲,各色人等都有不同表现。
最明显的就是从前不张扬的诚王频频前去宫中探望皇帝。他和皇帝还有长公主均是皇太后所出,关系历来亲近。
本来,成年后他就要去就番,但皇帝和太后都不肯让他去,他就一直住在京中。
他无事从不出门,除了皇太后想他召见他,平时都不轻易入宫。这次他却一反常态,高调地多次入宫,除了探望皇帝外还在皇太后处长时间停留。
春日宴那天,宋逸原本是想入宫去见姑母的,以便暗中拜见皇帝,同时顺便探访一下皇宫的守卫,这是他多年前安插在那里的一颗钉子。
他天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可看着母亲殷殷切切的目光,还有好友广宁郡王苏子瑜的盛情相约,他还是勉强答应了,心里想着去去就回,应该也不耽误事。
今日真是出门不利啊,一早上就遇上纠缠不清的柔佳县主,又和子瑜吵了几句,哪知道又碰上了那个长着一对黑亮大眼睛的女孩子,还鬼使神差地帮人家捉虫,想来真真是鬼上身了。
后来勉强静下心来,想着找个清幽地下个棋躲躲清净,谁知道还发生了更离奇的事。
宋逸从袖袋里小心地取出那支金凤凰步摇,朝着烛台的火光细细辨认,他可以百分百确定这支金步摇是他姑母的,他曾经很多次看到她戴过这支金步摇。可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梅园呢?
放下步摇,他取下腰间挂着的荷包,从里面取出一朵黄色的小花认真端详。
这个应该是绢制的花,做得非常精细,一片片花瓣栩栩如生,中间的花蕊聚拢在一起仿佛就要沁出花蜜。
他在脑海里细细想了一遍,突然想到,今日参加宴会的小姐,每一位都佩戴着绢制的花朵,好像不同颜色,不同种类。可是谁会戴一朵这样的小花呢?
嗯,可能不是一朵而是一束。他点点头想象了一下这朵小花聚在一起的样子。还是什么花是小小的黄色呢?对了,他脑中灵光一动,腊梅,就是腊梅花。
那个女孩子似乎就别着这样一枝淡黄色的腊梅花,他看到过那枝腊梅别在她衣襟的样子。
这时她柔软身子贴在自己手臂上的感觉突然无限放大。宋逸扔下那朵花,好像被火烫般弹起身,疯了,这绝对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