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世界怎么了？
那是两个多月前……
一辆从桃园镇开往清水镇的长途列车尾端，有一节托运货车厢半敞着侧面的移门。
车厢里摆着几个草垛，蓝菱席地而坐，正惬意地半靠在上面，腿上靠着一只打盹的雪豹。车外，一只猎鹰在近距离展翅盘旋着，时而靠近，时而远离。
像这样的组合，可想而知是进不了客车厢的。
急风从敞开的移门急急扫过，带走了夏日傍晚的闷热，送来了一丝凉意。
可是悠闲的时光并未持续太久。
“踏、踏、踏……”车棚顶居然在半夜里响起了脚步声……
‘没听错吧？这可是高速行驶的列车啊？’蓝菱心里纳闷。
但想起那连续了一年的噩梦里出现过的杀手，这脚步声便让她神经敏感了。
轻手轻脚地移动到了车厢角落，她对宠物雪豹说：“棉花，过来。”
视线直直地盯着车厢接缝处的过道门，耳朵竖起听着车顶的动静。
“咔咔！”推门的声音。
蓝菱屏息，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推不开门会做什么？
“哐！”就在这时候，一把斧子砍进了门缝！紧接着又是“哐、哐”两声，门锁被砸断，门被直接推开！
午夜的星月被低沉的云压得没有一丝光亮，货车箱内也没有灯光，即使是开着侧门，也未有一丝光线射入。
但蓝菱就是能看见，她的视线从未被黑暗阻隔过。
只见那人提着斧头，在黑暗里一步一砍，斧子划过空气，发出“嗖嗖嗖”的声响。
果然，来者不善！原本打算上前询问来意的蓝菱心道：‘利斧不长眼，交涉这一步算是可以省了！’
拍了拍棉花弓着的背脊，蓝菱找准时机，右手一指。同一时刻，一人一豹向前猛扑过去！
“啪、当、刺啦……”毫无准备的来人瞬间被扑倒在地，四脚朝天。手中的斧子在惯性下脱手飞出，砸在了地面，滑了出去。
还没来得及挣扎，一剂兽医麻药便被扎入了他的脖颈，晕厥了过去。
从兜中摸出手电，蓝菱对着来人照了照。微长的乱发遮住了他一半面容，她伸手拨开。
也就是这时候，一个声音映入了蓝菱的脑海：
【基因吻合，格杀勿论……】
吓了一跳，蓝菱立即收回手，不敢再继续。
‘基因吻合？谁的基因？我的吗？和什么吻合？’蓝菱心想。
怕暗杀这样的事儿，有一就有二。一整晚，蓝菱都不敢合眼，一直盯着那已无锁的门洞。
果然，三更时分，又有陌生人以同样的方式造访。
同样的方式被扑倒，迷晕，又是同样的语音缭绕脑海……
接着又来了第三个。
盯着地上那三个躺尸的人，蓝菱心里很不踏实。
这些人都不是梦里那样的专业杀手。看着他们的打扮，搜了他们的身份证件：一个农民，一个医生，还有一个不知道身份的健硕女人，太随机，互相之间没有一丝关联。
那些杀手是死是活她不想管，蓝菱只是将这三个昏迷的人拖进了后一节车厢遗弃在那里，锁上门。
现在……她只庆幸她还活着！
列车靠站停留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从站台上买了早点，蓝菱又回到了货车箱内。
打开热腾腾的早餐，刚想享用，身边的雪豹忽然一跃而起，打翻了她手中的餐盒。
“棉花！”蓝菱气呼呼地拍了一下雪豹的大脑袋，“干嘛呢？”
【陌生味道！】
这是蓝菱从棉花意识里读到的想法。
是的，蓝菱能和动物们交流，这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
此刻的她，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能力在旁人看来是有多么地特殊。
因为少言寡语的她，并没有跟任何人交流过这些，也没有人告诉过她动物们不会说话。
伏在地上，蓝菱嗅了嗅早餐的气味。热气里蒸腾出一股苯基化合物的味道，有些像杏仁味儿。的确……有些诡异！
列车又启动了，蓝菱随即将早餐踢出了车厢。
腹中空空，她只能从登山包里翻出一包饼干啃着。
递了几根牛肉干给棉花，蓝菱说：“打打牙祭吧！等到了清水镇，我们再饱餐？”
这时候的棉花是羡慕猎鹰潇潇的。它能自由飞翔，在野外自由狩猎，根本就不用跟他们在车厢里挨饿。
可还没安静多久，车顶又传来了脚步声。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了？烦不烦？’蓝菱心想。
刚准备反扑，却发现这次进车厢的不是人，而是一个燃烧着的烈酒瓶！
“嘭！”酒瓶炸裂之时，火星四溅，立即点着了车厢里的干草垛。
门开着，穿堂风瞬间让火势变得不可控制。
“咳咳！”蓝菱被呛得呼吸不畅，连连咳嗽。
抓起登山包背上，蓝菱推着被大火吓傻的雪豹，大喊：“别发愣！跳车！你想变成烤全豹不成？”
“嗷呜！”一声幽怨的哀鸣之后，棉花迅速冲出了侧门，紧跟着，蓝菱也跳出了车厢。
在坡地上连续翻滚了几圈，他们终于停下。
荒郊野岭里布满了荆棘，检查了一下手臂上的擦伤，蓝菱抬眼遥望着越驶越远的列车，直到那滚滚浓烟消失在视线里。
“现在怎么办？”蓝菱对着棉花耸了耸肩，又像是自言自语。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gps……
‘没信号？为什么没信号？’不信邪，蓝菱举高了手来回转了两圈，似乎这样就能把信号找回来似的！
其实她也知道这是自欺欺人罢了！无奈地翻出地图册，看了看时间，算了算列车时速，粗略算出了落脚点的方位，蓝菱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
这里距离清水镇还有四百多公里的路程，中间隔了一个山头。
‘沿着铁路徒步吧！一星期应该能到。’包扎了一下手臂，一人一豹开始徒步。
夏季的烈日透过稀薄的云层，在黄天上散发着毒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气污染，除了在图片上，没有人见过蓝天，也没有人见过星夜。
白日里的天是奶白色的，夜晚只有圆月才会透过薄云，显现出一个朦胧的轮廓。
在烈日下走了一天的蓝菱又饿又渴，心里埋怨着那些找她麻烦，让她落到这种境地的糟心货们。
日头落下，视线暗淡了起来，与此同时，其他的感官却变得清晰了起来。
“棉花，是不是有溪水声？”蓝菱随即对着空中吹了一个口哨，很快，一只猎鹰落下肩头。
“潇潇，去找水源！”
猎鹰潇潇再一次盘旋于高空，蓝菱赶忙跟上。
此刻的她，视线尤其清明。瞳孔瞬间放大了无数倍，让光线的绕射降到了最低。
透过密林，月光在溪水上反射出来，闪着星星点点。
在溪边洗去了血迹和一身热汗，蓝菱一声舒适的感叹：“唉！终于活过来了！”
“咕噜噜……”感觉到胃中空空荡荡，蓝菱四下看了看。
“棉花，去抓几只野兔，我们就在这里扎营休息，明天再赶路。”
抓野兔这小事儿，对于一只成年雪豹来说，就是打鸟用炮。刚刚生完火，棉花就叼了三只肥兔子回来了。
撒了把盐，啃着香香的烤兔子肉，蓝菱又开始遐想。
“棉花，听说一百多年前，天还是蓝的，晚上会有无数星星眨着眼睛。为什么现在只剩无尽的暗夜了呢？”
抬头，看着暗哑无光的天际，蓝菱在脑中将图书馆里看到过的夜空照片与暗夜重合。
转着手里的罗盘，她伸直手指，指着正北的方向：“书里说，那里永远有一颗北极星，让人在夜晚也不会迷失方向。可我从来也没见过北极星……”
整日整夜，空中总是布满了薄云，像是被什么永久笼罩着。
“听说南北极还曾经有过极光，我好想去看看啊！要是我生在上一个千年那该多好？”
蓝菱自顾自说着，没有注意到远处四周慢慢聚拢着的星星点点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