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蹬三轮
热城,夏末
凌晨两点,路上已经没几个人,只有几个醉鬼歪倒在路边垃圾桶和草丛里。沈添才哼哧哼哧,蹬着三轮车,跟着原有的记忆,快速进入一条僻静的小路上。而后,又慢吞吞地继续前行。
本来就烦闷,结果后面一辆越野开着灯一直跟着,他蹬的远了些,这车就加速。他蹬的没劲了,慢了下来,这车也跟着减了速。
沈添才觉得自己一男的,虽然长得清俊,但好歹是一米八大个儿,再加上死过一回,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他停下三轮车,朝黑色越野走去,隔着玻璃,大声喊道:“你丫有病吧!开着个大铁盒子,老跟着我干什么?”
越野车闪着灯,车窗只落了一丝缝隙,车里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敲着方向盘,光一闪一闪。不时,在那张脸上打下一条光带,明暗交错,轮廓与五官皆是到顶的俊朗。
隔着玻璃,随着沈添才走近,车里的人眉头越来越紧。
沈添才见无人应答,便将一张白脸贴着车窗,往里看。
越野车里的人,仔细看清了眼前这个唇红齿白,长相俊秀,大晚上还穿着一身中式长衫的男人。
沈添才退后几步,环顾四周,一片漆黑,他脑子嗡的一声!
“我天!不会是……”
嗖——
越野车在他退后的同时,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小路。
车轮带起的灰尘中,留下一句国粹。
这两个字沈添才听到了,本来就郁闷的心情,顿时被激地咬牙切齿,“别让我再见到你!!!”
越野车开进了,位于市中心的高档小区——春日御景。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这是三分钟之内的第五次,宋卓趴在方向盘,慢慢睁开眼睛。
车已经开了快三个小时,右肩已经一片麻木。他有些烦躁地耸了耸肩,偏了偏头,活动了一下脖颈,才按下接听键。
“喂!你怎么说走就走,也不和哥们儿提前剧透一下。”电话那头声音,传来酒吧的喧哗声。
宋卓揉着眉头,笑了笑,“庞飞,怎么着,跟你提前剧透,你好充个会员,看超前点映?”
“嘿!咱俩穿一条裤子长大,提钱伤感情!再说了,这年头谁花钱看正片,彩蛋一般都在花絮里!”庞飞打趣说着,顿了顿,正经道:“不过,你离开宋氏也是对的,与其在那里被埋没,还不如自己创业,你本来就有这个能力!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你在三年前,工作室就已经开始运作了。”
“嗯!之前托你查的事,上点心。”宋卓将手机放置一旁,开了窗透气。
“放心兄弟!那边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开口,人力财力随叫随到!”庞飞正说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甜美的女声。
“嗯!注意节制!”宋卓没管电话那头吱哇乱叫,笑着挂了电话,摇了摇头,拿着手机和行李箱进了先电梯。
………
小道路口,写着前进路三个字的蓝白色路牌,敬业的立在路边。一旁的路灯亮着,暖黄色的光照在路牌上,将路牌的影子拉长与地面毛茸茸的光晕重叠在一起。
沈添才敛了敛神,走近看着路牌。顺着原主的记忆,机械般地推着三轮车,先是路过一排关着的门面房,然后绕过一棵大的香樟树。
最后,进了一处破旧小区,他抬头一看,几栋高楼,有些外墙已经被油烟熏黑黄色,褐色油烟不远处是每一栋自己搭建出来的小方块建筑。这么望去一个个跟古代排兵布阵似的,有种一致对外的强烈气势。
“这小格子安全么?”沈添才借着歪掉的路灯,看着这一排排方格,很似疑惑。
在民国时期,他们沈家在被喻为东方芝加哥的热城里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自然住的是带大庄园的洋楼。即使他留过学,有些见识,但也是隔了快一两百年。
这么挤在一处,又和谐的建筑,还是第一次见。
啪!!!
“哪个刁民害朕……”沈添才疼得龇牙咧嘴,本能地捂着脑袋快速蹲下。
“你父皇!”沈铁道说完,接过他的三轮车,一手扶着车头,一手扶着车座,将车推至一旁入口处那掉着塑料渣渣的大棚里。
“谁?”沈添才站起身,拍了拍长衫的灰尘。
陡然,又是一巴掌呼来,沈添才一闪身躲过,一手甩开长衫一角,同时伸出另一个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瞬间他感觉自己有种功夫高手上身的错觉。
“你个小兔崽子!大晚上穿成这样,是嫌我活得长么!”沈铁道抬脚脱下鞋子,拿着凉拖鞋朝他打去,“还谁?我是你爸!我能是谁,难道是隔壁老王!!”
沈添才瞬间脑子闪过原主以前的画面,随即扑通跪在地上,“父亲大人!”
沈铁道举着拖鞋愣在原地,本来也只是逗着孩子玩,没想真打。突然被沈添才这么郑重一跪,一时之间有些恍然,有种眼前这孩子不是他家那混蛋又不孝的玩意儿。
昏暗路灯下,沈铁道摇了摇头,“走,回家!”他说完随即转过身,背着手,朝烂棚子那处走去。
“哦!”沈添才答了一声,默默跟了上去。
沈添才他家的房子是在靠近小区门口的这一栋,一共九层,他家是一楼。
门虚掩着,里面黑黢黢的。
沈铁道一手推开门,一手摸着入口处的墙面。
咔哒一声!
灯亮了,一眼看完,简单的一室一厅。客厅被一张床和一个简易衣柜占了三分之一。再就是一个电视机,和一个两人坐的布沙发。
沈添才本来以为,屋里肯定也是乱七八糟。毕竟,俩爷们住不会干净到哪去。结果………走近一看,沙发缝隙下面全是塞的不同颜色的袜子,枕头底下还有藏着贴身的裤子。
“唉!”沈添才站在原地,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沈铁道踢了他一脚,“还不快去洗把脸,再把你扔的袜子和裤子收拾收拾。一天天只知道跟着那帮不走正道的瞎混,迟早哪天出事!!”说完,骂骂咧咧地进了厨房。
沈添才将袖子挽起,进了窄小的卫生间。
研究了一下,才将门反锁起来。
一瞬间,看着镜子里和他一模一样的脸,整个人像虚脱一般靠着门,坐了下去。
他记得自己在那一世,沈家是民国时期的大户人家,有大背景。自己的母亲是沈北海喜欢的第一个女子。但最后因家族联姻,郑北海最后辜负了自己的母亲,娶了别人。
最后,他和母亲只能生活在一小镇里。再到后来不知怎么,他的父亲沈北海又来将他们娘俩接回了,被喻为东方芝加哥的热城。等到了沈府,他就被过继给了大姨太做儿子,成了郑家大少爷。
他父亲沈北海依然不改本性,沾花惹草。不过沈北海对他,一直都有愧疚,很似宠溺,大姨太从小对他也很宠爱。
等他成年后,他的母亲就能自由来看他了。随着年龄成长,豪门那些事,沈添才看得多了,才意识到自己亲生母亲的不容易。他这个沈大少爷,便开始排斥其父亲沈北海为他安排的一切,报复似的像个纨绔子弟混迹于酒楼,诗社等,花钱更是如流水。
他的哥哥沈达是二姨太所生,发现沈北海对沈添才太过宠溺,而沈达认为沈添才不学无术,毫无志向。那时沈达便开始生了异心,到处结交朋友,壮大势力。
沈北海还在时,沈达还有所顾忌。
后来在沈北海弥留之际,他哥哥沈达曾放话:“如果,沈添才这个废物要来争这个督军位置,绝不会手软。”
再后来沈北海真不在了,沈添才也不再玩闹,恢复到了之前安静的性子。他母亲走后,他靠着变卖的字画,开了一家照相馆。最后死的时候,身上只有不到三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