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试炼（三）
苏荔茫然中带着真诚，真诚中带着茫然：“我不会。”
江浔：“……”
苏荔在江浔开口前先发制人：“我没有童年。”
江浔顺坡一起下：“巧了，我也没有。”
苏荔认真地看了眼江浔耳边的通讯器，她耳边也有，但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由此可见，计划全部失败，他们与世隔绝了。
她道：“我们不会又被送出去吧？”
江浔来……来不了劲，他泄气地蹲下摆摆手道：“算了算了，咱俩都不会还闯个什么劲，歇歇吧。”
小孩子们顶着个无脸头左转转右转转，确定这两人真的没有任何闯关心后道：“我们可以教你们哦！”
两人对视一眼，不知道在第二次没有通关的情况下这鬼地方是会将他们丢回去还是直接搞死，凡事往最坏处想无非就是个死，偏偏谁也不想死。
江浔又站了起来，指挥道：“那行，你们开始吧。”
小孩子们又叽叽喳喳地聚在了一起，两个小孩竹子似的直板板地站着，一点不带动弹的，不像是玩游戏，倒像是看守犯人的狱卒。
那羊角辫——虽然炸毛之后最鲜明的特征也没了，但好歹还能勉强辨认。
那羊角辫开始跳了，小女孩灵活地耍着胳膊和脚，在绷好的皮筋上跳过来蹦过去，时不时勾起皮筋又让它弹回原位。
几个小孩子都在为她念着歌谣：“小皮球，香蕉梨，马莲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五六，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
没有一丝这个年龄的小孩子该有的活力与天真。
苏荔也跟着念了一遍，口诀她记住了，但是……她不明白地问：“为什么这么数数？”
江浔眼睛死死地顶着小女孩的动弹的腿，没什么心思思考这问题：“我也不知道。”
口诀跟着小女孩的节奏走，不一会就结束了。
几张没有五官的脸对着二人，羊角辫道：“开始试……”
江浔打断：“可以再来一遍吗？”
羊角辫很不满，她的脑袋上窜了几颗火星：“不会跳就算了，我示范了一遍你们这都学不会？”
江浔快速道：“一一得一，二二得四，一百三十二万六千三百一十九乘五万七千两百一十四等于几？”
苏荔：“……”
羊角辫：“……二……啊……”
江浔：“你看，我会走路不代表我就会跳舞，是不是一个道理？”
羊角辫不满道：“行吧我最后跳一次！”
“成，很成。”
苏荔崇拜地看了江浔一眼，给予了一个悄咪咪的大拇指。
睁着眼睛说瞎话，行还是你行。
江浔扬眉：小菜一碟。
两人又紧紧盯着羊角辫的动作，苏荔顿了顿，发现羊角辫每跳几步手上就会比个动作，就像视频软件上的卡点拍照视频一样。
不明白有什么意义，但为了完美复刻，她将这些动作也记了下来。
羊角辫跳完，小孩子们便分散开来，左右各站了两个孩子绷皮筋，又分别有两个孩子在一旁充当气氛组。
这是要两个人一起上的意思。
江浔问：“记住了吗？记不住可以往我那边看。”
苏荔点点头。
两人准备各走一边时，耳边又听见：“叮！新手大礼包，技能卡入库，请查收！”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面前张开了一块两个巴掌大的面板。
作为新时代网瘾少年，两人目不斜视地点开了顶着红色圆圈的标签。
江浔：“石头剪刀布？皇帝的新衣？”
从他越发上扬的语调来看，可能他觉得这名字扯淡的成分有点大。
苏荔也看见了自己的仓库。
似乎只能看自己的属性面板，苏荔状若无意地扫了江浔那边一眼，只能看见面板轮廓，知道他是打开状态，但里面是空白的。
她松了口气，看不见就好。
苏荔面前的面板是一连串乱码，游走的数字代码混杂在一起，就像是故障了。
待江浔念完自己的技能卡，她的面板总算计算清楚了。
仓库里也是两张技能卡。
苏荔：“我有一座许愿屋……皇后的毒苹果？”
两人：“……”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羊角辫不耐烦道：“你们还跳不跳了？”
“跳跳跳。”
两人站到皮筋边上，小孩的口诀便响起来了，伴随着越来越尖锐的声音，两人有了动作。
江浔不愧是会唱歌跳舞的，不仅记住了，连带着节奏和动作都几乎是和羊角辫一模一样的。
苏荔时不时看他一眼，尽量保持着相同的节奏。
不知道胜利是怎么算的，总之协调一致总没有坏处。
一遍即将结束，正在跳皮筋的两个人都忍不住想：这么简单的？
不敢掉以轻心。
最后一步还在空中，可小孩的口诀没有要停的意思，他们很快开始了下一遍口诀，速度很明显在变快。
两人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也没料到是这样的考验，手忙脚乱了一下好歹是调整过来了。
同时地面开始变化。
它渐渐发红发亮，石板路逐渐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滚滚岩浆。
透到地面上的温度比起真实的岩浆来说其实低了不少了，还在人能承受的范围内。
颇有种温水煮青蛙的架势。
但很容易让人产生下一步会不会就掉进去了的恐慌。
跳皮筋要看着皮筋，不然容易踩岔了，那他们绝对会看到地面的一切变化。
岩浆里缓缓伸出了一只焦黑的鬼爪，慢慢攀援上地面，饶有兴致地挪到两人可能的落点上。
苏荔：“会踩到你哦。”
鬼爪不信，它相信自己绝对能吓得两个人，它慢慢探出头来。
苏荔：“焦成这样你怎么还能坚强地活着的？”
江浔慢悠悠道：“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帅的，说不定它焦不焦长得都差不多呢。”
说罢他单脚踩到了自己那边的鬼爪上，还绕有闲心地撵了撵。
鬼爪上簌簌地掉下碎屑，但主人本人似乎并不觉得疼，反而气急败坏地抬手去弹皮筋。
苏荔这边也不遑多让，她的皮筋被弹的到处乱晃，一个踩不准就容易乱了节奏。
小孩子们也不念口诀了，咯咯咯地在那笑。
好似在看两个人耍马戏。
苏荔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态，她倒不是生气，只是觉得没办法再继续跳下去了。
鬼爪越来越多，弹皮筋跟弹琴似的，根本没处下脚！
她礼貌道：“抱歉。”
措不及防被道歉了一把，鬼爪们有点懵，就在他们思索苏荔哪里对不起自己的时候，只见苏荔弯腰抓住皮筋猛地一拉，那俩小孩直接被掀翻了。
这么多鬼爪，两人根本没法跳。还不如保一个。
苏荔想着，便抻了抻皮筋，确定它结实又富有弹性后，慢条斯理地朝江浔走去。
江浔还在跳，并且已经跳出了花来。
一只鬼爪见他还苟延残喘，兀自朝着抻皮筋的小孩飘过去。
地面越发烫了，江浔一落地便忍不住跳起来散热，然后他眉眼一厉，旋身一踢将正在牵着小孩移动的鬼爪踢飞了出去。
这还不算，踢完后他脚下没停，借势将小孩踹到了合适的位置。
伴随着哇哇的哭声，他继续勾着皮筋。
汗水在沿着下巴滚落，很快便蒸发了，衣服贴在身上露出流畅紧致的腰线。
无数鬼爪争先恐后地向他的脚抓去，它们不知何时长出了尖锐黑红的指甲，又细又长，江浔一个不慎便被抓破了裤脚。
耳旁劲风袭来，江浔微微偏过身抬眼和苏荔对视。
苏荔扬起手示意他继续，手上动作不停，那皮筋在她手上灵活地像是一条认主的毒蛇，指哪打哪还不妨碍江浔。
练家子啊！
没了阻碍，跳绳还不跟走路一样容易？
江浔变着花样跳，天真问话：“哎呀，这样够了吗？还要跳几次呀？”
苏荔想了想认真回答：“要是不够，直接将人绑了威胁吧？”
他们当然不可能这么做，但这些小孩像是被踩到了痛脚，异口同声道：“过关！”
两人没听见熟悉的叮声，将小孩的话当耳旁风。
开玩笑，坑人怎么办？
羊角辫忍无可忍，又说了一声：“过关！”
与此同时，熟悉的叮声来临：“恭喜过关！试炼关卡结束！”
“根据检测，玩家江浔初始耐力为8，智力为8，攻击力为7，嘲讽为7。”
“玩家……苏荔，初始耐力为7，智力为8，攻击力为8，嘲讽为6。”
“经统计，安排副本风雪夜归人为试玩副本，祝玩家游戏愉快！”
江浔：“……”
苏荔：“……”
所以这试炼关卡是闹着玩的吧？
为什么副本安排都不用经人同意的啊？
游戏愉快个屁啊就是想让他们快点走吧？
面前很快出现了一个可供一人走过的隧道，羊角辫和其他小孩鬼爪排排站，抽泣着等他们走。
江浔眼睛一转，将目光落到了边上的假山上。
这座宅子故意做成荒废很久的样子，应该便是为了配合出现在这里的鬼爪和小孩，一起烘托个气氛。所以假山上的石头也是各有各的鬼样，江浔在众人困惑注视中接过苏荔手中的皮筋又去捡起地上的另一根。
双根并行，在粗糙的石头上狠狠一压。
皮筋没断，毫发无损。
质量挺好。
江浔拿着皮筋，利落转身按着苏荔的肩膀走：“小朋友们，害人会被惩罚的，就不打你们屁股了，皮筋没收。”
“哇！”长啸出声，带着无尽的怨念和不甘催促着两人尽快离开。
在到达下一个副本前，隧道里有个衔接空间，白茫茫的一片，放眼望去只有他们两个人。
就好像这个副本只有他们两个进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