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火锅

    赵祯尝菜是行家，点菜还真是和败家子一个德行，只点贵的不点对的。石小凡大吃一惊，他压低声音:“陛下，不是说好了么，这几天您先别出来。这黑灯瞎火，冷死人的鬼天气您出来干嘛。要是被那几个王八蛋御史发现了，咱们就功亏一篑了。”

    赵祯同样压低声音:“放心吧，这冻死人的鬼天气，那些王、那些爱卿们肯定发现不了。”

    也是，外面冻死人。那些朝臣再忠心也不会大半夜的守在宫门口，这么冷的天，官家也不会脑抽到溜出宫。赵祯还真就脑抽到溜出了宫，这好比吃过一次甜头的人，他怎么忍得住。皇宫虽好，即便后宫佳丽三千、即便权倾天下万人敬仰、即便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可是久了就是个牢笼。出了笼子里的赵祯，自然贪恋人世间的繁华。在宫外，他不必再守着宫廷里的那些规矩。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他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做回真正的自己。所以他能忍败家子叫他六子，他能在大冷的天溜出来只为点这么一桌子菜。既然出来了，石小凡干脆也就放开了:“好吧，那今夜咱们不醉不归？”

    赵祯嘿嘿一笑:“不醉不归。”

    ‘吱呀’一声，厢房门打开，一个一身黑衣戴着斗笠的人走了进来。石小凡和赵祯大吃一惊，要知道，门外是放了侍卫的，这人进来侍卫竟然来不及阻拦。竟然能悄无声息解决掉门外侍卫，着实可怖。石小凡往后抓了一把想把赵祯放在身前挡刀，谁知道赵祯溜得到快，慌忙躲到石小凡身后。再仔细一看不大对头，门外还能看出侍卫人影站在那儿。再看这人身形苗条，只见她摘掉斗笠，惠国长公主赵嫕。赵祯和石小凡互相对望一眼:她怎么来了？石小凡见机的快，慌忙行礼:“见过公主。”

    赵祯却皱起了眉头:“嫕儿，胡闹，你怎么来了？”

    赵嫕嘻嘻一笑:“只许你来，凭什么不让我来呀。”

    这真让人难堪，在这个妹妹面前，赵祯向来装出一副长者的姿态。可谁知道自己也是偷偷出宫的，五十步笑百步，怎么再好意思说她。赵祯看她穿着单薄，不禁又担心起来:“外面这么冷的天，冻出病来怎么办，你怎么不多穿件衣服。”

    说着，赵祯过去将石小凡身上披着的大氅解下来披在了赵嫕身上，动作理所当然。我去，不带这样的。外面冻成狗了，石小凡才披着这件厚厚的大氅，谁知道赵祯就跟拿自己的东西一般，拽下来就给了赵嫕。本来吧，给赵嫕他是没意见。他也想给赵嫕披上，但害怕赵祯杀死人的目光。可你赵祯跟拿自己衣服一般，招呼不打一个，这就让人很难接受了。“哥，我不冷。”

    她当然不冷，赵祯和赵嫕出宫做的是八台大轿子，轿子里面放着木炭，温暖如春。石小凡急着出门，哪里顾得这许多了。这大氅被赵祯拿走了，等会回家还不冻成狗么。赵嫕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石小凡，她脸色微微一红，赵祯安排她坐下。石小凡很清楚，虽然他惦记赵嫕惦记的要命。在赵祯杀人的目光里，此时万万不可露出一丝表情来，否则会死无葬身之地。“那个，要不我去加几道菜。”

    石小凡想溜，实在待不下去了。赵祯大概也有话跟他妹妹说:“嗯，你去吧。”

    石小凡不敢向赵嫕看上哪怕一眼，低着头溜了出去。屋子里传来赵祯责骂声:“简直胡闹，你身子向来柔弱，冻出病来怎么办。”

    出了门，石小凡长舒一口气，狗腿子们大眼瞪小眼站在门口，石小凡气不打一处来:“看什么看，滚下去。”

    狗腿子们和石小凡去了后厨，厨子们见了这位爷，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都知道小公爷厨艺好，是他们望尘莫及的。石小凡却没点菜，他看中了后厨一个小铜炉。铜炉本来是用来焖汤的，有些汤菜是需要小火慢炖。樊楼为了省事，节省人工成本就造了一些这种小铜炉，底下放上木炭便可以熄火慢炖。也有冬天直接将小铜炉搬到桌上，边煮边吃，这就是后来的火锅。火锅最早始于东汉，古称“古董羹”，因食物投入沸水时发出的“咕咚”声而得名。战国时期即有火锅，时人以陶罐为锅，到宋代，火锅的吃法在民间已十分常见，南宋林洪的《山家清供》食谱中，便有同友人吃火锅的介绍。不过这时候的火锅仅限于将食物放入沸水中滚几滚，然后捞起沾韭花或者蒜泥食用。石小凡灵机一动，吩咐两个狗腿子:“将这铜炉搬到厢房里去。”

    然后他开始配置火锅底料，虽然没有辣椒，但是厨房豆酱、鸡汤、胡椒、麻椒、牛油、醪糟、生姜、大蒜、饴糖等等一应俱全。石小凡将这些调料一股脑放入锅中炒制，又让狗腿子去药房抓了一些草药，白扣、孜然、桂皮、甘草、香叶八角之类的东西，一同入锅炒了起来。整个厨房登时香气四溢，就连酒楼三三两两客人也被这香气吸引探出头来。赵祯也闻到了，他也忍不住走出厢房，只见楼下三三两两食客都在议论纷纷。狗腿子们将铜炉搬了上来，他们认得赵祯的，几人吓得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终于，石小凡的火锅底料炒制完毕，由店小二端了上来。石小凡跟在后面，赵祯吃了一惊:“这是何物，竟有如此奇香？”

    石小凡微微一笑:“火锅，这名字是不是很形象。”

    说着这狗腿子们将铜炉放在桌子上，炉子底下燃起木炭。炉内倒入早已炖好的鸡汤，店小二拿着炒熟的火锅料。石小凡用木勺将炒的喷香的火锅料倒入汤中，静待锅开。下面厨子将切好的生羊肉片、冬菇、笋片、白菜、兔肉片、鹿肉片各种五花八门端了上来。石小凡招呼着赵祯兄妹:“六、六公子，赵姑娘，你们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当着赵嫕的面，败家子终究是没敢喊出‘六子’的名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