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个世界:为权7
查影眯了眯眼。
“你指甲上有毒。”
梅在温嗯哼一声:“殿下真是聪明，这都能让你猜到。”
查影:“……”
这话不能接，接了会……
一只手突然朝自己伸来，查影瞳孔一缩，后退了两步。
“……”
梅在温收回手，眼中闪过一丝自嘲，深呼吸一口气，转身去打开门。
“走了。”对走廊上和周兰拉拉扯扯的惊雀喊了声，梅在温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惊雀撒开周兰的衣领，眉头皱起，跑到门口朝里面看——八皇女面无表情地站着，脸色白得像鬼。
惊雀打了个颤，收回目光没再耽搁时间，快跑下楼去。
周兰奔进雅间，关上门，“主子。”
转眸看见地上的尸体，周兰脸色突变，“六七死了？！”
想到离去的梅在温，周兰目露震惊，“是梅公子杀的？”
查影点了下头，走到窗边看着梅府的马车走远。
半晌，她回头道:“把尸体处理了，送梅在温回广郡。”
周兰沉声应了，扛着尸体进暗道时，到底是没忍住。
“殿下今日这样做，梅公子肯定会恨你，他走了也许就不会再回来，殿下不后悔？”
查影倚靠在窗边，眼睛看着一个方向，久久没有回答。
周兰也许知道了答案，也许不知道，没再问，扛着尸体消失在暗道里。
……
马车上，梅在温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许久，在快要到家时，让车女绕道，去丞相府。
惊雀不知道刚才雅间里发生了什么，几次想要张口问，都被梅在温一个眼神堵回去。
惊雀向来没大没小的，但对着面无表情的梅在温，他还是怕的。
到丞相府，梅在温说明来意，被引到苏蘅兄长的房里。
“都退下。”
“是。”
苏蘅兄长让伺候的人都退下，连同惊雀也被挡在门外。
房门一关，梅在温不等苏蘅兄长开口，直接问:
“兄长比阿蘅年长，为何入东宫的是阿蘅，不是你？”
“这……”
“是因为你，丞相，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太女是怪物，她要的不是正君，是药引。”
见对方脸色大变，梅在温知道自己猜对了，顿时喉中一阵腥甜，恨不得上去杀了他。
“你们是故意的，你们让阿蘅去送死……太女许了丞相府什么好处？等她登基，封你为君后？还是封丞相为王？”
“阿蘅死那日，你对我说阿蘅想念广郡自由自在的天地和大雁。”
“自由自在，阿蘅不是自愿入东宫的，他不喜欢太女，大雁，大雁是忠贞之鸟，一生只有一个伴侣，阿蘅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东宫主君之位……”
泪水涌出哽咽了喉，梅在温捂住脸，没法再说不下去。
看着他无声掉泪，苏蘅兄长脸色变了几遍，最后劝道:
“梅公子，阿蘅已经入土为安，有些事已经过去了，今日，我就当什么都没听……”
“放心，”梅在温打断他，抹去脸上的泪转身就走:“今日我没有来过，我会忘了的。”
“……”
是反话吧？
信你就有鬼了。
梅在温一走，苏蘅兄长就立刻去见他的母亲。
梅在温知道了太女的事，知道太女和丞相府有勾结，绝不能留。
从丞相府回去后，梅在温让惊雀端来炭盆，把书房里四面墙上挂的画，全都烧了。
包括他最满意的一幅。
满满一盆的灰烬，梅在温让惊雀在院里的枫树下挖了个坑，埋在了树根下。
初见时，他对枫树下的八皇女一见倾心，要走了，他就将那颗心挖出来，弃在这里。
剩下的……
他该去拿回玉佩了。
是夜，东宫密室里，太女泡在血池里面色狰狞，眼睛死死地盯着被吊在空中的查影。
“他都进了你的朝凤楼，你居然还让他跑了？”
“是。”
查影声音虚弱，她身上全是被割开的伤口，鲜血淋漓，因为失血过多，脸色白如纸。
“请皇姐息怒，只要梅在温还在京城，我们就还有……”
“够了！”太女从眼眶中抠出一只蠕虫狠力捏死，“既然你今天没把他带来，那就你来替他，来人，这点血不够！”
“是，殿下。”两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从暗处走出。
查影垂下眼，在四肢又一次被割开时，痛得叫不出声。
鲜血如细流，汇入血池。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太女眼中的蠕虫就尽数落出，脸色也不再狰狞。
一个时辰后，八皇女府里，周兰颤抖着手，从太女的暗卫手中，接过昏迷的查影。
府中早已备好药汤，周兰轻轻地将查影放进去。
看着她猛然睁开眼，痛得惨叫连连，不忍地移开目光。
药汤是用各种毒虫毒草熬制而成，寻常人一沾必死，殿下想活下去，却只能依赖它。
“殿下，你忍忍，两个时辰后就会好的，就会好的。”
周兰捂住自己的耳朵，眼中浮起泪光。
殿下今日所做的，所受的，都是为了保护梅公子。
她要做点什么，至少，不能让梅公子误解殿下。
翌日，旭日东升。
一大早，冠春园的掌柜就带着一封信来皇女府。
信送到脸色苍白的查影手上，她打开看了一眼，拿着信纸的手颤了颤，唇角流下血。
“殿下——”
周兰惊得大呼。
查影将信付之一炬，平静地抹去唇角的血，伸出手说，“把玉佩拿来，再命人备马。”
周兰:“……是。”
杨柳街，梅府。
查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从梅府的正门踏进府中。
周兰和惊雀站在廊下，看着院中面对面一言不发的两个人。
僵持不下，梅在温先开了口，“殿下，我的玉佩呢？”
查影嘴唇动了动，从怀中拿出玉佩，双手递还给他。
梅在温接过玉佩，小心佩戴在腰间，抬头时笑了起来。
“殿下，我要走了，在我走之前，能帮我解解惑吗？”
查影也笑，“想问什么？”
梅在温没绕弯子，“阿蘅是怎么死的？是你害的他？”
“不，苏蘅入东宫，是丞相府和太女的交易，我手上没有沾染他的血，我不过是……”
查影顿了顿，说:
“我不过是见死不救。”
看着瞬间冷脸的梅在温，查影继续道:“苏蘅在发现太女的真面目后，曾求我救他。”
梅在温:“……”
他求你，你却没救他。
到此为止，该结束了。
梅在温握住腰间的玉佩，“殿下可还记得，在东宫偏殿，你亲口向我承诺的事？”
“记得。”
“那殿下能杀了太女吗？”
“能。”
“丞相府呢？”
“也能。”
“殿下要说到做到。”
查影沉声:“我会的。”
梅在温笑了下，“大雍江山不该落在一个怪物手中。”
他意味深长道:“若我是陛下，我会选择殿下。”
查影笑而不语。
梅在温低下头，握着玉佩的手被玉佩的边角硌得生疼。
转过身，他语气轻松道:
“殿下，我走了，我在广郡等你的好消息。”等你杀了太女，登上大雍皇座的消息。
梅在温走了，带着惊雀，马车午时之前，离开了京城。
查影站在城楼上望着马车在官道上远去，抬手招了招。
一个黑衣人出现，“主子。”
“丞相府派出的人动了，去杀了她们，暗中护送南阳王次子回到广郡。”
“是。”黑衣人应声离开。
没有人看着，查影不再伪装，踉跄一下单膝跪了下去。
……
马车出了京城百里，梅在温还在回头看。
“公子既然还喜欢八皇女，为什么要拿回玉佩？还急急忙忙地要走？”惊雀不懂。
梅在温放下窗帘，回身捧起腰间的玉佩，摇摇头说:
“喜欢又如何？她对阿蘅见死不救，我无法原谅她，她始终不相信我，不喜欢我，我有心，我也会疼，何况……”
梅在温住了口。
何况，八皇女多年来一直想要的，都是皇位，是权势。
为了大雍江山，她算计了那么多，又何必为一个男子，被一点私情耽误，功亏一篑。
最后，梅在温只是告诉惊雀，他和八皇女不是一类人。
比起权势，梅在温更想要的，是广郡自由自在的天地。
是，大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