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白行之和夜壹走在路上，总觉得这一切都太巧合了，还很奇怪。
为什么夜壹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就好像他一开始就知道荪郅和殷王都当不了人界的皇帝，好像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你是不是早就算准了荪郅会不惜一切杀了殷王，当殷王和荪郅斗的两败俱伤时，桓王就出来了，坐收渔翁之利。而从一开始，他们就全都在你的计划之中，按照你的棋一步一步走到最后的结局。”白行之凝视着夜壹。
“我知道荪郅喜欢王曦，虽然很隐晦，他也从来不表现出来，但通过一些细节，我还是能猜个七八分。而以王曦的性子，他绝不会让殷王得逞，所以他势必会舍身就义，荪郅看见王曦死，肯定会不顾一切杀了殷王。”夜壹面不改色道。
“你都算准了。”白行之道。
“桓王，虽然表面上是个风月王爷，背地里的野心却也不小，不然不会暗中勾结朝中势力而不为人知，也不会偷偷帮助受苦受难的百姓了。”夜壹道，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我也想过谁会更适合当皇帝，荪郅是个不错的帝王，可他和殷王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自私了，为了权力，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玩弄权术，心中却装不下百姓，一个心无大志的聪明皇帝不是最好的皇帝。”
“你很早就结识桓王了？”白行之注视着夜壹，“真正的桓王。”
“嗯。”夜壹简洁回答。
“你来人界的目的，应该不仅仅是表面上处理瘟毒这么简单吧？”白行之问，他目光犀利，盯着夜壹。
夜壹转过身，看着白行之，眼神依旧毫无波澜，“这样对人界更好，一个合适的当权者，才能把人界治理的好。你若是怪我心狠手辣，我无话可说。”
白行之还是盯着夜壹，一动不动，没憋几秒，就笑了，“哎呀，逗你玩的，那么严肃干嘛。”
夜壹有些惊讶，但也悄咪咪松了一口气。
白行之向前走了几步，背着手，看着夜空中皎洁的月亮，眼神清明，语气认真，“死一百个人和死几万人相比，选择谁更好呢？这不就是答案嘛。”
白行之转过身，嘟着嘴，皱着眉，盯着夜壹道：“不过，我还是有点生气。”
夜壹轻扬头，眼神茫然，“嗯？”
白行之走近，“相处了这么久，也算是朋友了吧，你却什么都不和我说，自己一个人默默把事情都处理完了。”
“嗯…”夜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说白行之和他关系不好，但他们也确实相处了很久了，而且相处的还不错。但要说他们是朋友，关系好，也有点牵强，毕竟夜壹从来不交朋友。
“可我从来就没有朋友。”夜壹道，眼神十分诚恳。
白行之大笑了几声，“哈哈哈哈，没想到如此足智多谋的夜壹也有这么呆的时候，”白行之拍着夜壹的肩，用坚定的眼神看着他，用坚定的语气，像是在许下什么诺言一般，诚挚地说：“以后，我就是你的朋友了。”
“以后我就是你的朋友了，以后我就是你的朋友了。”白行之的话在夜壹的脑海中反复回响。
朋友……我有朋友了？向来深沉的夜壹突然像个孩子一样，为自己拥有了朋友而兴奋，可表面上还是平静如一。
“好不好嘛？”白行之看见夜壹半天没点反应，就凑到他眼前，注视着他问。
夜壹回过神来，眼睛一转，缓缓道：“好。”
白行之拉着夜壹的手，开心地往前走，没走几步，突然跑了起来，他回过头看见夜壹手足无措的样子，开心极了，觉得逗夜壹开心极了，为能做夜壹第一位朋友开心极了。
夜壹看见前面拉着自己跑的少年，心里感觉暖暖的，他好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从那个小男孩走后就没有过了。
“殷王说是蚩游下的符妖术。”夜壹道。
“好啊，蚩尤这个老家伙，果然是他，妖界皇室，就他最大胆，也就他和我父王最过不去，我看他这是在拉拢人界的势力，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这个老家伙。”白行之气愤道。
“害了那么多百姓，看我怎么整他。”白行之叉着手，转了转眼珠，心中已然冒出了好多个鬼点子。
“好。”夜壹道。
烟雨蒙蒙，红袖屋内，夜壹正在和她谈话。
“这是你的卖身契。”夜壹把红袖的卖身契给了她。
红袖没有拿桌上的卖身契，而是走上去，环着夜壹的腰，抱他。
夜壹眼睛瞪大了，红袖道：“让我抱抱，我知道你不会再来了，我也见不到你了。”夜壹就没有把她拉开。
“荪郅死了，王曦也死了。”夜壹道，语气冷清。
“怎么死的？”红袖问。
“王曦为皇帝荪郅而死，荪郅为王曦报仇力竭而死。”夜壹道。
“他死的时候不甘吗？”红袖问，眼泪如微雨般流出。
“他？”夜壹想了想，瞬间明白红袖指的他是谁，道：“还好，毕竟是和心爱之人一起赴死。”
“心爱之人？”红袖惊讶道。
“对，荪郅喜欢王曦。”夜壹道。
红袖听后很震惊，虽然她知道世间断袖之事也不少，但没想到荪郅也是，更何况此前他也是喜欢过女人的。
“王曦是心悦你的。”夜壹道，他想顺便把这件事说了。
“他对我有意？”红袖难以置信，松开夜壹，身体有些颤抖，往退后了几步，扶住了身后的桌子，“可他从来都不说，我也不知道。”
夜壹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没有出声。
“呵呵呵，”红袖笑了又哭，哭了又笑，“情这个东西，可真是让人琢磨不透，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那你是开心还是难过？”夜壹问。
“都有吧。”红袖闭了闭眼睛，百感交集，她想多说一点，“你好像还没有经历过情爱，虽然你看起来让人琢磨不透。”
“未曾。”夜壹道。
红袖走到窗边，伸出手，雨水滴落在她的手上，她语气温柔，却语焉不详，“以后你就会懂的。”
夜壹走到窗边，也看向窗外的微雨，问：“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红袖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酸甜苦辣咸，应有尽有，个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触着了，便有万千滋味等着你。”
夜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白行之和他在花涧温泉的影子，他觉得很奇怪，但又感觉胸口暖暖的。
“以后，你准备去哪里？”夜壹问。
“不知道，但天下之大，总有我的归处。”红袖垂着眼眸，缓缓道。
“嗯，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你多保重！”夜壹说着，便消失在房中。
皇宫内，桓王行礼道：“多谢殿下，多亏了你，我才能实现夙愿，给百姓一片清明人界。”
“起来吧，小事，不足挂齿。但是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根治瘟毒的方法，我还需要去妖界一趟，目前能做的，还是只有隔离患病的人。”夜壹拂袖道。
“好，我会尽快把患病的人全部隔离，并给他们提供足够的粮食和药草。这些事我早就草拟好了，也开始实行了。等殿下把根治的方法找到了，再来解救所有受苦的百姓。”桓王道。
“你也不要太操之过急，虽然人界百废待兴，但因为前面消耗的实在是太多了，不管是国库还是民生，都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处理好的，还是得慢慢来。”夜壹道。
“好的，殿下。”桓王道。
“我扶你上位，不仅是因为你心中有天下，”夜壹转身，眼色深沉，“还有对我的忠诚。”
夜壹注视着桓王，“我能扶你，就能扶别人。但如果你忠诚不变，人界以后就是你的天下，你想怎么管，我不管你，我相信你会把人界治理的好。”
“请殿下放心，臣之心，日月可鉴，将一生效忠于神族。”桓王道。
“你明白就好。”夜壹说完，便转身离去。
客栈外，白行之和夜壹一行人开始前往妖界。
“夜壹，你不知道，我家比人界可好玩多了，到时候带着你好好逛逛。”白行之兴奋道。
“嗯。”夜壹应。
叶青梅拿好包裹，问道：“小殿下，我们现在先去哪里？是先回王宫，还是学院？”
白行之往前走了几步，耸了耸肩，嘴巴一撇，“我都不回，回王宫，父王肯定会责备我的，瘟毒这种小事都没处理好，他不生气才怪。学院？我就更不想回了，天天听那个白胡子老头唠叨，比对付我爹更烦。”
“那…殿下想先去哪里？”叶青梅不解道。
白行之眼珠子一转，嘴角微微上扬，转过身，打了一个响指，面露喜色，“魔都！”
这是一座大而灰暗的城市，里面的人行色匆匆，面带忧郁，看见外来人士也是一副宠辱不惊，毫无变化的模样。
白行之愁眉，疑惑道：“我们莫不是飞错了城市，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魔都吗？”
叶青梅上前随便抓住了一个人，问：“城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吗？为何大家都不似以前那般欢娱？”
这个人面露惊慌之色，从上到下打量了眼前的这群人，颤颤巍巍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完就溜了。
“欸，你话还没说完呢？“叶青梅喊道，她无奈地摆了摆手，转过身，她又抓住了几个人，每个人都是这般模样，一脸的惊慌，但又什么都不说。
“这些人怎么都奇奇怪怪的。”白行之看着眼前入潮的人群，黑压压一片，却似毫无生机。
夜壹眯着眼，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他打开扇子，对扇灵悄无声息地说道：“灵儿，你前去看看，这座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的，殿下。”说完，扇灵就化身成小灵蜂飞出去了。
“不管了，我们先去云生和流音那里吧，去问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白行之不耐烦道。
夜壹心里很想问白行之，云生和流音是谁，但过一会儿就可以见到了，好像现在也没有问的必要，再加上，他一向沉默惯了，就懒得问了。
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坐落在西山上的堡垒，这座城堡金碧辉煌，光是外观就让人震撼不已。
走近看，会发现这里不仅有宏伟的宫殿，还有绚丽的彩虹喷泉，在外围不远处，还有一座迷宫花园，花园修缮的非常好，一点杂草都没有，整座城堡看起来十分精致。
往前走，就看见两个门童站在外面，一左一右，一男一女，甚是和谐。
门童看见白行之来了，恭恭敬敬行礼道：“恭迎殿下·。”说完便开门，让他们进去了。
门内的世界也别有洞天，里面装饰非常华丽，一点都不逊色人界的皇宫。
刚进门，就有佣人来服侍他们，“恭迎小殿下，主人在这里等候殿下多时了·，殿下请随我来。”
白行之点了点头，跟着佣人往后厅走，进入后厅，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眉清目秀，头发松散，只用一根带着浅紫色流苏带子系着，身穿淡紫色纱衣的男子，还有一个长相俊美，英姿飒爽，头发束着，用一根镂空玉簪固定着，身穿浅绿色纱衣的男子。
“云生，我就知道你在流音这，”白行之露出诡异的笑容，他往软榻上一躺，翘着腿，叉着手，感慨道：“啧啧啧，你们俩真的是一分一秒都舍不得分开，腻不腻，腻不腻啊？”
淡紫色衣服的男子微微垂眸，笑道：“好了，阿之，你也别笑我们了，介绍一下吧，也不能让人家一直杵在那里啊。”
“好啦，我来正式向你们介绍一下吧。”白行之笑着从软榻上跳下来，随手把自己的头发往后一拨，走到夜壹身边。
“你们看的没错，这位国色天香，世上绝无仅有，仅此一位的绝世美男子，就是神族的夜神殿下——夜壹，现在是我的朋友。”白行之笑着说，然后又转过身指着淡紫色衣服的男子。
“这位看起来面若桃花，美得不可方物，但实际上很酷的比翼鸟，就是我们妖界最好的妖医——云生。”
白行之眨了眨眼，看着夜壹，调戏道：“虽然他很好看，但是已经名鸟有主了。”
白行之转过身，指着浅绿色衣服的男子道：“这位呢，得好好介绍一下，他就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法术练的超，”白行之故意拖长音调，“级厉害的琴师——流音。”
“他的父亲是那个名震四海的蚩尤啦，也是我们妖界财务司司长，他娘就是魔都的首席执行长。”
“还有，他天生就拥有异于常妖的控制自然之力的力量。不过，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是大美男云生的对象啦啦啦，嘻嘻。”白行之笑了笑。
“嗯，你们好，我是夜壹。”夜壹和他们简洁地打招呼。
“你好啊，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或者生病了，可以来找我，保证把你治的一身轻松。”云生笑道。
流音则笑着说：“是啊，你要是不舒服了，就找云生，他可厉害了，这世间还没有比他更厉害的医者。”说完还一脸宠溺地看了云生一眼，云生则害羞地低着头，耳朵都红了。
“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或者直接吩咐佣人，他们会满足你所有的需求。”流音豪气道。
“嘶~”白行之做出被电击的动作，身体发抖道：“真受不了你们，腻死你们得了。”说完就抓起一颗葡萄，往空中一抛，葡萄顺势下落，掉入白行之口中，不料这颗葡萄实在是顽劣的很，直接滑到了肚子里，白行之差点被呛到，连忙咳嗽了几声。
等他抬头，看着眼前这群人不友好的眼神，委屈地撇着嘴，大家看见他这副模样，都乐得笑了起来，连从来不怎么笑的夜壹，也微微上扬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