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你欲与霜雪同来，我即拜别春山初暖

    在一起的第十年，我和陈千籁在某天晚上窝在客厅看电影时，我突然说：“陈千籁，我们结婚吧。”

    陈千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反问道：“为什么这么着急？我们才多大……”

    “我们28了，马上奔三了。”

    “三十就三十呗，急什么。阿姨他们催婚了吗？”

    “没有，就是想和你结婚。”我平静地说道，视线落在电视屏幕上，可电影内容却是一分没入我的眼。

    话到这里，我们都陷入了沉默，电影在此时很好的起到了背景音乐的作用。

    “陈千籁，我想和你有个家。”

    “陆倾，我还没准备好…”

    “你还要准备多久？”我打断陈千籁的话，扭头去看他的脸，他靠在沙发上，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静静地欣赏着电影。

    可低垂的上眼睑和颤抖的睫毛，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或许，还有些不安。

    “我们在一起十年了，陈千籁，你现在跟我说你没准备好，你要准备多久？十年不够，那二十年？三十年？等我死了，你是不是都没准备好？”我正在气头上，语气不由自主重了些。

    陈千籁坐着一动不动，我等了半天不见回应，本就不多的耐心消耗殆尽，便起身回了卧室。

    我一夜未睡，早晨七点陈千籁走进房间，眼下的乌青告诉我，他也一夜无眠。

    我看他收拾行李，没有阻拦。

    我们沉默的对峙着。

    他的行李还是收拾好了，我目送他离开，即将出门时，他回来给了我一个拥抱。

    “陆倾，你等等我，不会太长时间的。”

    十年前，我们18岁，面临着人生第一个转折点：高考。

    我们所在的城镇教育水平不高，升学率低的要死，几乎所有人都在为了一个本科拼命。

    每天七点半开始早读，晚上十点才下晚自习，各种休息时间都占的满满的。这样压抑的氛围贯穿了整个高三，而我和陈千籁是这其中的异类。

    我会在午休时对着小镜子检查自己的妆容，确认妆容完好，跑到操场上一圈圈的散步。大概走上半圈，陈千籁才刚刚来到操场。

    我们有时并肩而行，有时隔着几条跑道，有时则隔了一整个操场。

    走个一两圈，我们便躺在同一块草坪上晒太阳，肩膀挤着肩膀，因为怕晒，校服外套总是盖在头上，可我又担心妆容，要抬手撑起衣服，在校服和脸之间隔出一片空地，陈千籁怕我手酸，总是默默伸手，替我解决这一麻烦。

    我乐得自在，就由他去了。

    我们谈学习，谈未来，谈恋爱。

    在校服下偷偷吻对方的脸颊，隔着人群相视而笑，在其他人与书本相依为命时，牵着手去操场上散步晒太阳。

    那时我成绩好，陈千籁的成绩虽不是拔尖的，但也一直稳步提高。老师找过我们谈话，最后也没做出什么实质性举动。

    那天是高考前，我们两人最后一次在操场上散步。

    我如往常一样偷亲他的侧脸，然后立刻跑开。

    可他并未像往日一样腼腆的笑着不说话，反而喊住了我。

    “陆倾，你等等我，我很快就会赶上你，不会很久的。”

    最后的结果是，我从来没有停止过向前的步伐，他仍然赶上来了。

    那这一次，我还是会向前走的。

    三个月后，下了第一场雪，同那场纷飞的雪一同来的，还有陈千籁。

    “陆倾。”电话里，他的声音模糊，伴着风声，似乎穿越了时空，“我在楼下…可以上去吗？”

    我站在楼道里，看着楼下熟悉的身形，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飞奔下楼，在距离陈千籁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陈千籁，你冷不冷啊。”

    “冷啊。”他笑着回答，顿了一下，又道，“陆倾，我回来了，你…还愿意和我有一个家吗？”

    我牵起他的手，带着他往楼上走。

    “回家了，陈千籁。”

    若你一心向往与我的未来，即使前方霜雪难捱，我也愿离开暖房温室，同你穿越风雪，走向白首，去看春日缱绻的飞花，温柔的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