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盒饭小说 > 都市小说 > 汤时玉与田文喜的故事 > 第六章 全麻风敲门求医,刘一八开眉笑眼

第六章 全麻风敲门求医,刘一八开眉笑眼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一)

    大家回头一看,路边站着一个和尚,精神饱满,气宇轩昂,双手合十。

    田文喜眼睛一亮,立刻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大师如何称呼?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那和尚身披黄色袈裟,回礼道:“贫僧法号正觉,从古佛寺而来,往峨眉山云游而去,路过此地,不巧遇见斯人已逝,阿弥陀佛!”

    田文喜道:“佛缘,佛缘!今日本村往生一人,正愁无人超度,大师发心念佛,佛慈广大,法度众生,烦请求佛慈悲,接引往生,阿弥陀佛!”

    正觉和尚还要赶路,一时迟疑。田文喜恳求道:“大师菩萨心肠,慈悲为怀,救度众生,功德无量!”

    眼看无法推却,正觉和尚遂答道:“善哉,善哉,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田文喜引领正觉和尚走进中堂。正觉和尚随即开始超度亡灵,给逝者进行佛力加持,念诵“拔一切业障根本得生净土陀罗尼经、大神咒、大明咒、无上咒、无等等咒”。一切安排妥当,田文喜这才告别村民,下山回湾溪。

    到了家里,莫喜桂哭道:“文哥,对冇起,我们的小孩没了。”

    田文喜此时心里有火也不好当面责怪妻子,绷紧着脸道:“没了就没了,这是天意,天意不可违,我们也没办法。你先安心养好身体,要小孩的事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莫喜桂听丈夫这么一说,“呜呜呜”哭得更加伤心起来。

    晚上,夫妻俩躺在床上,许久未眠。莫喜桂身子靠着里边不停地哽咽,默默无语,两眼噙泪。田文喜望着天花板,见妻子还在伤心,只好沉下心来安抚道:“事情已经这样了,伤心也没用,我们还年轻,有的是机会,谁能保准怀上了就能生下来?”

    莫喜桂转过身子,左手搭住丈夫的肩膀,嘶哑着声音道:“文哥,我冇用,果只多年了,也冇能给你家续上香火,我对不住你,我怀了两次都冇能够保住,只怕……只怕是以后再也怀不上了,所以……所以我好伤心,好伤心!呜呜!”

    田文喜右手擦擦妻子的眼泪,安慰道:“你是敬菩萨的人,凡事都得随命随缘,好啦,莫要老想这个问题了,我都不介意,你又何必呢?以后的日子还很长,现在的关键是过好每一天。”

    说到这里,稍作停顿后,加重语气道:“我知道你是个心善要强的女人,但你性子也不能太急,凡事得讲究个缘份!你看你这几年,操这操那的,样样都要管,效果没有,身体先跨下来了,你不嫌心累我都嫌心烦,我觉得,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莫喜桂噙着泪水道:“文哥,你冇说,我也知道,是我冇用,我冇能给你生孩子,所以你烦。”

    田文喜打住她的话道:“你看你,又来了,我什么时候这样说过了?好啦,你快睡吧,不要胡思乱想了。”

    良久,莫喜桂不再言语,田文喜以为妻子困了,睡着了。其时,莫喜桂哪里睡得着?莫喜桂背对着丈夫,表面上闭上了眼睛,内心却是百感交集!想起肚子里的宝宝就这么没了,眼泪水直冒,心中的那个苦呀、痛呀,真的是无法形容!她觉得愧对丈夫,愧对田家。在自己的眼中,丈夫是个十全十美的男子汉,饱学多识,医术精湛,品德高尚,待人和蔼,深得湾溪老百姓的尊崇。与丈夫相识这五年,是心心相印的五年,是情投意合的五年,是爱意浓浓的五年!这辈子有丈夫牵着自己在人世间走,感到很幸运,很温馨,很甜蜜。观音菩萨啊,老天爷为什么冇眷顾我?为什么冇让我早点给田家续上香火?在她的眼中,世上恐怕没有比自己的丈夫更好的人了。想着想着,她又想到了菩萨。唉,六月十九那天,自己诚心诚意要去古佛寺烧香,可万恶的强盗没能让自己如愿。她在想,也许是冤亲债主还在折磨自己。此时的她,思绪万千,彻夜难眠。

    夜很深了,一轮弯月已经升起。透过窗户仰望夜空,天空挂满了星星,弯月宛如一叶小舟,在白云中划行。田文喜哄着妻子慢慢睡下的同时,自己却无法入睡。过去的那些画面成了一幅幅剪不断的记忆在脑海里闪现:五年前,自己跟随父亲去新庵堂出诊,莫家上下九口人全部染上痢疾,腹泻不止。经父亲几次祖传秘方治疗后,彻底痊愈。没曾想,莫家就看上了自己,托人主动上门提亲,要将其大闺女相许。通过几次接触,自己对喜儿印象深刻,留下了许多好感。喜儿贤淑善良,模样清秀,加上自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因此,很高兴应承这门婚事。结婚四年来,喜儿对自己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和体贴,夫妻之间恩爱有加,她虽然不识字,但聪明能干,家务事料理得井井有条,且非常善解人意。想到此,田文喜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甜甜的微笑,沉浸在幸福之中。

    然而,这两天一股股凉气也直透田文喜的心窝。亲戚被杀,妻子流产,一股脑儿的事情全来了,心里确实有些不好受。此刻,天色在从窗户里透出的点点闪烁中除了寂寞,明显地感觉到还有几分忧伤和悲凉,田文喜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接着又想起了父亲前几天带信来催他尽快回家接管药铺的事。自己从龙潭来到湾溪开诊所,已经整整三个年头了,老百姓认可了自己的医术,给了自己立足的落脚点。可以说,自己跟湾溪结下了不解之缘,跟这里的父老乡亲建立了深厚的情感。要说马上离开这里,确实有些不舍。可是,年迈的父亲悬壶济世一辈子,东奔西跑的,又如何忍心?他思量着,琢磨着,不知道何去何从。

    田文喜又想起了师叔易圣全,师叔的脸上长有很多雀斑,外号全麻风,小时候对自己特别关照,自己在湾溪开诊所后,最初他也来过一次,后来就失去了联系。师叔的医术,那是一等一的好,特别是骨伤科,得到了爷爷的真传,方圆几十里恐怕无人能及。唉,这些年没见,他原来也这么风流,这是自己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师叔现在到底在做什么,自己一概不知。听父亲说,好像被土匪逼着落草为寇,不知道是真是假。

    正当田文喜聚精会神忆起往事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敲门声把莫喜桂吵醒了,她轻轻推了一下丈夫,唤道:“文哥,外面有人敲门,是冇是有急诊病人看病?”

    田文喜打个哈欠,假装睡意朦胧,随后坐起来道:“哦,没事的,我起床去看看,你安心睡觉吧。”

    他穿好衣服,走至门口时,店门敲得更响了。心道:深更半夜的,会是谁呢?看病有果只急吗?该不会强盗来打劫吧?还没移开木栓,就听敲门人低沉着嗓音道:“文喜,开开门,我是你师叔。”

    真是念曹操,曹操到。田文喜听到师叔的声音,既惊又喜。他边开门边问道:“师叔,真是您吗?深更半夜的,怎么果只晚?”

    全麻风道:“文喜,我找你有点急事啦,快开门。”

    打开店门,月光下一打量,除了师叔全麻风,不远处还有三人,都带着家伙,都是紧身打扮,其中一位身材单瘦的人蒙着口鼻,腰胯短枪,右手捂住右眼。另外两位彪汉站在他身后,背着长枪,四处张望,像是在放哨。

    田文喜心中嘀咕:看来师叔真的跟他们当土匪了。看到土匪,他心里就怒火攻心!点亮灯,全麻风跟进来道:“文喜,我把他们一块叫进来,好么?”

    田文喜心里来气道:“不行!坚决不行!师叔,难道您真跟他们当土匪了?”

    全麻风陪着笑脸道:“哪个说的?你放一万个心吧。师叔来,是有一事相求,我的那位伙计在山上冇小心被树枝戳伤了眼睛,灌脓了,师叔我特意来求你帮他治疗一下。”

    田文喜不确定师叔的话是否真假,道:“师叔,您啦嘎的伤科比我高明多了,何苦找我治疗?”

    “文喜,我的长处是骨伤科,眼科不行,眼科你们父子是真传,何况你是见过世面的人,在洪江又学过西医,会挂点滴,所以,请你看在师叔的面子上帮个忙好冇好?”

    全麻风相求道。

    “师叔,我给人治病历来有一个原则。凡是作恶多端、祸害百姓的土匪跟强盗,我一律不治。”

    田文喜道。

    全麻风赶紧解释道:“文喜,我们干的都是杀富挤贫的行当,师叔的为人你难道冇清楚?”

    他立即朝门外蒙着口鼻的伙计招了招手,示意他赶紧过来,并对其中一位彪汉交待道:“韩胡子,你跟田老鼠在外面多留点神。”

    全麻风五十多岁,块头够大,灯光下,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他脸上的诸多雀斑,他着一件浅颜色的短袖衫,下穿圆桶裤,一副书生气息。

    莫喜桂在里屋问道:“文哥,是师叔吗?要冇要我起床招呼?”

    田文喜道:“不用,你休息吧。”

    然后贴近全麻风的耳边细语道:“师叔,喜儿白天不小心小产了,不方便出来见您,您啦嘎包涵点。”

    全麻风道:“哦,没事没事,等你帮我处理完那位伙计的伤后,我们立马就走。”

    蒙着口鼻的瘦汉进来拱手道:“打扰田医生,有劳田医生!”

    他说话虽然客气,脸上却满是横肉。

    田文喜问道:“你眼睛戳伤多久了?为啥戴着口鼻罩?”

    瘦汉道:“快半个月了,总不见好,现在流脓,很痛。由于有些异味,又怕脓流进鼻子嘴巴,所以戴了口鼻罩。听说田医生医术高超,麻烦你给我看看。”

    田文喜要瘦汉躺在诊断床上,由师叔拿着手电筒照着,小心翼翼地打开瘦汉右眼上面的纱布,只见他右眼肿大,眼眶周围布满了脓血和敷着的草药沫沫。田文喜对瘦汉道:“你要忍一下,有点痛。”

    瘦汉道:“冇事,田医生尽管给我治疗好啦。”

    田文喜先给他做了简单的消毒清创处理,然后仔细检查了他的伤情,最后叹口气道:“眼球穿通伤,眼球已经破裂,无法修复,这只眼睛怕是保不住了,师叔,依我看,最好把破损的眼球摘除掉,以降低颅内感染的风险。”

    全麻风望着田文喜问道:“恢复视力难道真没有一丝希望了?”

    田文喜摇头道:“师叔,眼珠子都碎了,即使华佗再世也没办法。”

    接着对瘦汉道:“我只是给你个建议,你还是自己拿个主意好不?”

    瘦汉听后情绪焦躁起来,他摸摸腰间的短枪,意欲坐起,全麻风与田文喜马上按住他道:“躺着别动,眼睛还没包扎呢。”

    瘦汉这才安静下来,但还是疑惑不解:“冇摘除眼球的话,真会连带脑壳里面也会感染?”

    田文喜答道:“是的,眼眶已经灌脓,再不采取摘除眼球和消炎的措施,颅内感染在所难免。”

    全麻风知道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就劝道:“老伙计,我看还是按照我侄儿的意见,把破损的眼球摘了,免除后患可能会更好些,你说呢?”

    瘦汉不语,有些犹豫迟疑。这时,外面公鸡叫了,时间已是四更时分。全麻风急道:“老伙计,时候冇早啦,想好了么?”

    瘦汉躺着骂道:“妈来个屁,这些天老子真倒霉!”

    这句话肯定不是骂全麻风,但听起来似乎还有画外音。瘦汉骂毕,对田文喜道:“田医生,就按照你说的办,把老子的烂眼球摘了算啦。”

    “老子老子的”,田文喜听着很不舒服。

    一切准备就绪,就要实施切除,但瘦汉始终不允许掀开他的口鼻罩。田文喜给他上了麻药,熟练地拿起手术刀操作起来,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缝合包扎完毕。然后对全麻风道:“好啦,让他先躺一会儿就没事了。”

    (本章未完,待续)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