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赵继虎突审田金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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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肚带着几个精干的手下，和前来接他回长葛的王金桐一行，坐着从铜川到西安的拉煤车，经过两天多的行程，才到了西安。
下车时，所有人如从煤堆里刚爬出来一般。身上，脸上，头上，全是黑煤灰。
他们找了一家旅馆先住下，洗了澡，又给旅馆老板一些钱，把衣服从内到外全洗了。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穿好衣服，剃了头，刮了脸，吃了饭，准备去火车站买票。
王金桐不急不慌地说：
“西安可是九朝古都呀，下次再来，还不知道是哪一辈子。前几天来时，因为急着去铜川，没心思看看。秀清，咱在这儿玩上几天，你看如何？”
程大肚也猜透了王会长的心思，就接口道：
“其实，俺来陕西也几个月了，一直没机会逛逛。听王会长这么一说，俺还真想好好看看。恁说这古代的皇帝，咋就都想把都城建在西安呢。既然来了，咱就到处看看，人家游山玩水，咱就游城吧！”
“中啊，那就游游吧。”
张廷弼也附和着说。
经过多方询问，他们找到一家商务会所。王金桐先做了自我介绍，又把想游西安的想法说了一下。人家会所也很热情，大家相互客气了一回。
西安的那家商务会所，为王金桐一行安排了一个向导，带着他们，看了西安古城墙，游了碑林，又去华清池玩了一日。最后，又上了雄伟高大的始皇陵，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旅馆。
玩了几天，大家感觉十分疲惫。那天晚上，吃了些便饭，都早早地睡了。
第二天，张廷弼和张凌久去买火车票时，才被告知，只能买到洛阳。询问原因才得知，郑县至洛阳东的铁路，为阻止日军突然西进，两天前，已经被蒋介石下令拆毁了。
直到中午，一行人才登上火车，往洛阳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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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河和敬子玉，到了长葛县城，把于开林送进医院进行救治，敬子玉和几名队员留下照顾，李清河连夜赶回了陉山。
赵继虎他们回到陉山的第二天，就对田金锡进行了审讯。
赵继虎严肃地说：
“田金锡，你是个中国人，连日本鬼子的面儿都还没见，你怎么就当起了汉奸？”
“我不是汉奸！”
田金锡跪在地上，见赵继虎问他，就歪着脖子仰着头，不服气地说，“你无凭无据，凭啥说俺是汉奸！”
“无凭无据，那我们为什么抓你？难道是我们冤枉了你不成？”
李清河逼近田金锡，瞪着一双愤怒的眼睛吼道，“你是不是有个儿子，叫什么田木森？”
“我有个儿子叫田木森，这和我是不是汉奸有啥关系？”
见田金锡耍赖，赵继虎轻蔑地说：“我们都已经调查过了，也接到了国军方面的情报。你儿子田木森，几年前做了汉奸，成了日军特务机关的小头目。你还敢抵赖！”
“这鳖儿子，啥时候给日本人当汉奸了。真没囔气。不过这事儿，我可真的不知道。赵参谋，俺可是地地道道的老实人啊。”
田金锡这时却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说，“不信，你去问问观音寺的乡亲爷儿们，俺啥时候做过坏事。”
“难道你没给你儿子送过情报？”
李清河又问道。
“咦，李队长，白开玩笑了。咱一个老百姓，哪有啥情报？”
田金锡还是继续狡辩。
“那你给你儿子有没有送过信？”
李清河继续问。
“送过，送过，这一点我承认。不过，那都是家信。当爹的给儿子写信，很正常啊。”
田金锡见赵继虎他们没拿出证据，就越发胡搅蛮缠起来。
这时，坐在一旁的葛铁林，慢慢站起来。他走到田金锡身旁，用手托起田金锡的头，严厉地问道：
“如果你不是汉奸，如果你没做亏心事儿。那昨天晚上，为什么带着家丁，在你们田家大院拼命地抵抗，还打死我们的人？”
“咦，这位老弟可是又冤枉我了。你想想，深更半夜的，你们突然来打，我们哪里知道是谁呀。我真的把你们当成土匪了。”
“放屁！”
田金锡话还没说完，李清河上去就是一脚，把田金锡踢倒在地。他拿出刀子，就要动粗，被赵继虎拦住了。
“去，把那一对夫妻带过来！”
赵继虎呵呵大笑一回，继续说，“田金锡，我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没想到，你还真死心塌地做汉奸。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听赵继虎这么一说，田金锡倒是一脸的茫然。但他马上就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见敬子玉先前抓来的那一对儿夫妻进来，田金锡一下子瘫在了地上。还没等赵继虎他们再问，就浑身发抖，不停地磕着头说：
“我有罪，我交代。我有罪，我交待！”
“哈哈哈哈，我还想你是个‘英雄呢’，这会儿咋又成了狗熊？”
李清河见田金锡怕死的样子，就哈哈大笑地讥讽道。
“说，都给鬼子送过什么情报！”
赵继虎愤怒地问。
“也没有什么情况。就是长葛、新郑、尉氏自卫团，还有抗日先锋队的事。”
田金锡说。
“都什么事儿？”
“就是抗日组织活动的地点，人数，武器。还有，带头儿的是谁。”
田金锡见自己的罪行掩盖不住，只能交代了。
“还有呢？”
李清河问。
“没了。”
“真没了，要不要我割你一只耳朵。”
李清河说着，就右手拿刀，左手拽着田金锡的耳朵，一双愤怒的眼睛瞪着他。
田金锡吓得滚倒在了地上，身子直往一边斜。他面带恐惧地说：
“有---有---”
“快说，再不老实，老子宰了你！”
李清河又对田金锡吼道。
田金锡见李清河不好对付，就把自己在长葛、尉氏和新郑自卫团里安插和收买的内线，都讲了出来。又把自己如何杀害田家大院的前主人，就是那个年青后生的事儿，也一一交代了出来。
赵继虎听了，猛然一惊，接着问：
“那李家的后生，不是把院子卖给你的吗？”
“是，是。对外，俺是这样说的，怕观音寺的人怀疑。”
田金锡低头回答道。
“真该杀！”
李清河说着，就割去田金锡一只耳朵。痛得那老龟孙躺在地上，哇哇大叫。
李清河又抓住田金锡的另一个耳朵，正在动刀，那田金锡就大叫道：“李队长饶命，俺还有事要说！”
“说，什么事儿？”
葛铁林问道。
“俺说了，也算是俺立功了。你们，可得饶俺一命。”
田金锡一手捂着耳朵，一只手又高高举起，做出投降的动作。
“说吧，只要你立功，我们不杀你！”
葛铁林回道。
“不，你说了不算。我让他说。”
田金锡用手指着赵继虎说，“他说不杀，我才信。”
“说吧，只要有立功表现。我不杀你。”
赵继虎说道。
李清河这时放开了田金锡的那只耳朵，一边用布擦掉刀子上的血迹，一边笑呵呵地说：
“你这鳖孙，关键时刻，还给我们讲起条件来了。说吧，还有啥没交代的！”
“枪，我藏了一批枪，我可以都给你们。”
田金锡战战兢兢地说着，又用眼睛，偷偷地看着赵继虎。
“什么枪，在哪儿？”
赵继虎问道。
“是我儿子从日本人那儿弄来的。全是新枪，还有子弹。就埋藏在我家门当后边，有三尺深，用雨布包着，上面还盖了一层杂草。”
田金锡边说边比划着。
“真的？”
“真的，决不敢再说瞎话。”
“那好，先饶你不死。”
赵继虎表情平静地说，“让他签字画押！”
方柏松把田金锡的口供整理出来，让他签了字，又按了掌印。这才让葛铁林把人押出去，严加看管。
田金锡被葛铁林押走后，李清河问：
“这个汉奸咋办，宰了算了！”
赵继虎说：“咱不能杀，还是交给国民政府，由他们处置吧。”
李清河虽然不理解，却也没再说什么。
当天晚上，李清河带着十几个先锋队员，去了观音寺。在田家大院儿里，挖出了十三支崭新的长枪，两百多发子弹，还有七颗手榴弹。趁着夜色，运回了陉山。
第二天，赵继虎让李清河和方柏松继续领兵训练。自己带着葛铁林和十几个队员，押着田金锡，往长葛县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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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葛县城里，在县长马维珍的主持下，此时，正在举行老庄尚战斗胜利的庆祝会。自卫团的训练场上，站满了人。
几个区的区长找了不少的群众，敲锣打鼓，很是热闹。
杨国贤和罗汉卿，还有一些自卫团的战士，胸前戴了大红花，站在一个高台上。下面，是那八具日军的尸体，一字摆开。
马县长走上高台，向台下的官员和百姓，讲述了老庄尚战斗的前后经过，还特意强调了自己的英明与果断，迎得大家一阵阵掌声和欢呼声。
最后，马县长宣读了蒋委员长的嘉奖令：
“欣闻，长葛抗日自卫团，于5月8日，在老庄尚主动攻击日军，并取得胜利。毙敌八人，甚慰。特予以嘉奖，并奖大洋一百元。全体将士，以他们为楷模，杀敌卫国，保卫家园。蒋中正。”
全场群众，又热烈欢呼了一回。然后，在马县长的带领下，抬着鬼子的尸体游行去了！
原来，就在老庄尚战斗回来的当天，马县长就急不可耐地，把胜利的消息，通过电话，上报给了开封的国民党河南省政府老一刘恩茂。同时，又通过驻扎在许昌的第20军长官孙桐萱，上报给了第一战区司令程潜。
刘恩茂和程潜，又把偷袭日军成功的消息，电告给了蒋介石。
老庄尚偷袭日军，本来是一次小小的胜利。但蒋委员长认为，可以借此，鼓舞全国人民的抗日士气。于是，就把这次战斗胜利的消息，发到了国民党《新华日报》上，并给予嘉奖。
驻守河南的第一战区司令程潜，看到蒋委员长的嘉奖令后，就给长葛抗日自卫团，下拨了100条长枪，子弹2000发，手榴弹80枚，另送白色战马一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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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继虎和葛铁林他们，押着田金锡来到县城时，马维珍的庆祝活动才刚刚结束，正在准备酒会。
见赵继虎来，马县长快步迎了上去。拉着赵继虎和葛铁林的手，显得非常亲切。他大声地说：
“老弟呀，老庄尚胜利，你是头功。谢谢你给咱长葛人长脸了。今后，咱两家还要好好合作，一起打日本！”
赵继虎也拉着马维珍的手，呵呵呵地笑着说：
“都是长葛抗日队伍，本就是一家人，都归马县长恁领导呀。这次老庄尚偷袭日军，没有马县长支持，哪有胜利？这头功呀，还得是您马县长的。”
杨国贤和罗汉卿也走过来，与赵继虎和葛铁林握了一回手，大家又说又笑，十分和谐。
马县长又说：“俺正要派人去请恁，给英雄们庆祝，恁就来了。咱真是心有灵犀呀。走吧，今天恁是上座儿！”
“别着急。”
赵继虎说，“我又给马县长送礼物来了。”
赵继虎一挥手，几个先锋队队员，把田金锡押了过来。
“跪下！”
葛铁林大叫一声，一脚踢向田金锡的屁股上。
“这---这是---”
马维珍用手指着地上跪着的人，有点儿不解。
“这是俺抓的狗汉奸。”
说着，赵继虎又把审讯记录，递给了马县长。
“好，好，真好。赵老弟可真是火眼金睛的孙猴子。我一定上报省政府，给你记功。”
马县长这时，显然已经高兴得有点儿失态了。
“先把这帮龟孙子押下去，好好看管，别扫了我们的兴！”
马县长说完，一帮自卫团的战士过来，押着田金锡，离开了现场。
杨国贤和马县长，一起热情地拉着赵继虎他们，走进了酒会。赵继虎也没推辞，大家喝了个畅快。
席间，赵继虎把马县长拉出来，告诉他田金锡在县里发展的内线特务，马县长一愣：
“不会吧，那可是我的得力干将。”
马维珍立即回到酒席，用眼扫了一圈问：“怎么没见罗秘书？”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杨国贤说：“就是呀。从赵队长他们来后，就没见他了。也可能有啥急事，先出去了！”
马县长吩咐手下人：“去，把罗秘书找来！”
说完，又同大家一起，吆五喝六地划拳喝酒。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出去找罗汉卿的人回来了，告诉马县长，没找到罗秘书。
“家里找了吗？”
马县长问。
“找了，没人！”
“办公室呢？”
“也没有！”
“这鳖孙跑得倒快。”
马县长气愤地说，“没想到，这货，还给我来这一手儿！”
在座儿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多问。
原来，田金锡在长葛发展的内线，就是罗汉卿。
罗汉卿见田金锡被抓，就感觉到了情况不妙。他趁人不备，出了县城，逃之夭夭。
酒会结束后，马县长趁着酒劲儿对赵继虎说：
“赵队长深谋远虑，实为将才。如能来自卫团就职，定会发挥你的才能。赵老弟可有想法？”
赵继虎说：“承蒙马县长看得起，我一定好好考虑你的建议。过些时日，我给马县长回话，可好？”
“好的，好的。我等你回话!”
马县长说着，亲切地拉着赵继虎的手说：
“赵老弟能否帮俺马某一个忙？”
“马县长请说，只要是老弟我能做到的，定不推辞！”
赵继虎回道。
“和尚桥镇有一个叫张丙臣的，现担任和尚桥区保安队长。这人明里是乡绅，暗里是土匪。整了一帮打手，欺压乡邻，买卖大烟，危害一方。我出面不方便，你能不能帮我调查调查？”
马县长此时，已经似醉非醉了。
赵继虎一听，立即警惕地问：“难道马县长自己，还不能摆平？”
“难哪，那张丙臣与俺是故交，有恃无恐。俺怕人说闲话，所以---”马县长为难地说。
“那中，这个忙俺帮你。俺一定把这事儿查清楚。”
赵继虎说完，便与马维珍道别，带着葛铁林他们，去医院看望于开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