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选拔测试
瑾辰推演了好几遍，她似乎又想通了个问题。
之前那晚和邵康讨论了许久这个原始射线，邵康觉得从组成上来看，能量级别都不能达到恒星级别，他觉得这更像是一种中短程的能量射线，譬如核放射性物质射线这类的，可能是一种能源矿产的意外泄露。
瑾辰觉得从特异性和目的性上来看，这更像是一种武器，精准打击的武器，更像是人为的。
针对射线的可能来源，两人谁也不能说服谁。但是这确实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问题。
不过至少能达成共识的一点是，宇宙射线极有可能是将这种能量量级较低的射线通过恒星进行信号放大而产生的一种形态。然而无法被能源检测所以不影响信号放大过程预测的暗物质这一部分是怎么产生的，并无法解释。
当然也有可能像“第一次接触”事件那般，只是瑾辰的能源检测仪没有捕捉到暗物质的痕迹罢了。这个可能性非常大，普通型号的能源检测仪确实没有这个功能。
其实构成部分基本都可以解释。
所以最终关键还是在暗物质上吗？但是瑾辰自己的猜想是暗物质是给那个蓝紫光弧生物提供能量的——所以，关键是在那个蓝紫光弧生物上？这种光弧形态，瑾辰觉得很像四维生物的投影……像是某种更高维度的生物……
瑾辰就一度这样把自己绕了进去。
今天，苦思冥想了半天，她抛开了暗物质这件事情，忽然发现。
她错了。这个原始射线，可能对人类并没有影响，针对的是异兽。改变了粒子结构组成之后的宇宙射线，才会对人类基因产生影响。
所以引起基因变异的关键还是在这个μ粒子上，邵老的这个结论问题应该不大。
应该将原始射线和宇宙射线当作两个成分分别研究，她现在能明确需要研究这几项内容：一、原始射线的精确组成，二、原始射线的来源，三、原始射线对异兽的影响和作用机制，四、宇宙射线的检测，五、宇宙射线对人类基因突变的进一步研究。
宇宙射线的研究她不太好做，还是先从原始射线研究起吧。重中之重，是要再捕获一次原始射线。可是她觉得会很难啊……原始射线只是中短程的，能量量级太低了，检测范围就得更缩小才行。
不过，如果如她所想是武器的话……为什么要针对他们这几个人？瑾辰觉得和穆子逸、顾牧兮关系不大，更有可能是针对她或漆雕玹，而更大概率是针对她自己。
所以上头容许放出她是“人类历史上人工合成宇宙射线第一人”的名头吗？是想把她当作诱饵？瑾辰确定邵康这样谨慎的人是不会把和她讨论的那些惊世骇俗的猜想透露出去的。所以，上头，是发现他们受到了不在赛场安排内的异兽的攻击，所以产生了怀疑，然后发现瑾辰有一些可能会招致灾祸的研究发现，所以干脆把她名头打响，诱蛇出洞？
嗯……瑾辰觉得这有点简单粗暴，虽然他们的直觉好像真的很准。
谁都不知道瑾辰到底研究到了何种程度，但是他们都觉得这会是个非常重要的发现，所以都决定先下手为强。
瑾辰讪笑，她是不是还该感谢这明暗各方，都很看得起她？
看来她确实涉及到了一个很微妙的有很大利害关系的领域。
要是他们知道她发现了什么，怕是要直接灭口喽。
瑾辰觉得自己要更加谨慎了，还得提醒邵康也要注意，没理由他们不会发现邵康也有同等重要的研究地位。
“182号，轮到你了。”邵丰并不在，换了另外一个研究员叫号。
偌大的会议室，就剩下瑾辰和另一个可怜巴巴趴着睡觉的参与选拔者了。
瑾辰收好光脑站起——她要自己给光脑加一个防窥屏模块，应该不会太难吧，只要能买到。
跟着引导的研究员来到某个房间，瑾辰觉得这个路径像是她接受科学官选拔的突击考试的路线。
“瑾辰，我全家都很喜欢你！加油！”这个很年轻的研究员在瑾辰走进测试室之前还给她加油打气。
瑾辰只敢在心中笑笑，就推门进入房间。
这是一个四壁雪白的房间，仅有一张可半躺的医疗椅，瑾辰知道这四壁是可以透明化可以单面透视也可以收起的可变幕墙，估计对面有研究员正在看着她这边。
瑾辰半躺着医疗椅上，一个研究员上前利落在瑾辰手臂锁骨等部位按上了许多传感器，还让瑾辰拆散了头发，戴了一个有密集传感器的脑电监测帽子。
研究员让瑾辰闭上眼，听广播指令，瑾辰照做。
“闭眼，放松，深呼吸。”一个柔美女声在瑾辰耳边响起。
“下面请你尽可能在脑中想象下述几个词汇。”
“花。”
“树。”
“蝴蝶。”
“羽毛。”
“云。”
“眼睛。”
“下面请你尽可能将下列几组词汇组成的场景在脑中想象出来。”
“花，树。”
瑾辰想起了那片雨林中翠绿欲滴的树木，淅淅沥沥，空气湿润。叶片之间绽放了朵朵红色的花，五片花瓣，花瓣边缘微微卷曲，渐变成白色，雄蕊雌蕊均有许多，颤颤巍巍。
花很香，也很娇艳。很美，美到人心颤。
欧欧说这是桃花，蔷薇科植物，竟然能生长在这热带地区，着实难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蝴蝶，羽毛。”
有花，自然就会有蝴蝶，桃花之间翩飞双蝶。雨林里多的是蝴蝶，夏季的时候，整树的蝴蝶，密密麻麻，色彩斑斓。展翼，洒下一路的华彩。群飞，像天空中铺开了锦被。有蝴蝶，自然也会有鸟。这是生物链，残酷却也和谐，欧欧说的。
鸟飞得很快，如枪弹，如矛，瞬时的爆发力非常惊人，猛地俯冲。蝶群间出现缝隙，刹那又被填补。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有一片蓝色的羽毛，轻轻飘下，被小萝卜头捧在手心。
也很美。
“云，眼睛。”
瑾辰脑中闪过了她和李君慕放飞风筝的场景，天上有淡淡的丝丝缕缕的白云，君慕的脸上也有微笑。但是她好像看不清了，记忆好像变得模糊了。
她让自己再努力重构想象，脑中浮现的却是——
她陪他在重武星看落日染红晚霞烟云，她问他和李君慕说了什么，他盛气凌人的冰冷眼神；寿宴结束回程的飞艇上，她心如刀割望着飞艇外的云层，他望着她的担忧的眼睛不曾移开；他们从反叛军营地逃出在屋舍顶上狂奔，凉风拂动，夜空有云，他的眼睛中带着一丝丝的安慰；夜空，缠绵的云，他问她为什么喜欢李君慕，眉目间有着淡淡的愁；云层散开，他们并肩在沙滩看月偏食，他的眼神安宁而柔和，如月光潋潋；暴雨厚云之下的寒石殿，他声词俱厉，目光冷厉；还有最后那天，晴空淡云，她在狭小的铸造舱为他治疗，他微温而不经意闪躲的眼睛，蓄着万千星河。
我怎么……
“测试结束，感谢您的配合。”
在一旁的研究员帮瑾辰摘下各种传感器，在此过程中，面前的幕墙已迫不及待升起。
邵丰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走上前来，边上还有几位研究员，其中一位瑾辰印象深刻，这不是想要采她血的生物基因部的北辰空弥部长嘛，还有边副官竟然也在。
邵丰对她做了个口型，她就明白了，这位老妇人大概就是邵老的姐姐，邵之安邵总师了，也就是“无法”和“无灭”的最初创造者。
“你叫，瑾辰？”老奶奶颤颤巍巍。
“是的，邵总师您好，我叫瑾辰，是首都军校勘探系四年级学生。”
瑾辰向各位研究员和边副官一一鞠躬示意。
“你是，怎么……想象的？”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啊，“就想象我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事物，每一个细节，都仿佛历历在目。”
“嗯……是……想象构建越细致，脑电反馈越明确……两个近似词汇的脑电差别也越大……”老奶奶轻轻点头。
“看来还是得本身概念建立就足够精准才行，要能明明白白意识到近似词汇之间的差异。”邵丰补充着。
北辰部长其实现在还对瑾辰有点应激反应，他就窝着不发话。
瑾辰仔细想了想，尝试发话：“所以，你们的设想是找到特异性的不同特殊词汇的脑电差异，然后用这些词汇代表不同的机甲操纵的指令，以此来辅助体感传感系统？”
这确实很精妙啊，她只想着该怎么让系统来理解她的指令，而不是人类主动学习系统已经能理解的那部分词汇。
邵丰心想，果然不愧是瑾辰啊，这就猜到了，赶快继续帮她说好话：“大奶奶，您还记得那个能源压缩结构吧？就是瑾辰和邵康一起设计的。她去年在我们机甲研发部和宇宙射线研究部学习，也参与调试了‘无灭’，她很熟悉‘无灭’的。”
几位研究员都在看自己的光脑，大概在看她的履历吧。瑾辰静静等待，和邵丰交换了几个眼神，还对边副官微笑着点点头。
“哦，是你啊，之平也提起过你。小康给我看过的那篇……反人体生理学结构的机甲操纵的论文……也是你写的对吧。”老奶奶看向瑾辰的眼神顿时和蔼了。
“是的，邵总师。”瑾辰点点头。
“我觉得……可以，你们呢？”老奶奶直接在瑾辰面前和各位研究员开始讨论了。
邵总师都发话了，瑾辰的履历确实可以，难得是个有脑子的单兵，有战力的科学官，而且她的突触电信号吻合度也达到了惊人的99的程度，大家还能说个不吗？
研究员们隐隐达成了一致。
瑾辰觍着脸又发话了：“不好意思，我问一下，我也能参与系统的研发吗？我指的是，作为助理研究员……”
有几个研究员一脸疑惑，邵总师、邵丰和边副官倒是一下子就明白了。
“‘无法无灭’的这个整个项目……说起来是老朽我主管的……‘无灭’现在主要是邵丰负责，邵丰，你缺人不？你决定就行……”老奶奶微笑着看着邵丰。
“瑾辰挺好的，她本身也是驾驶员的话，更知道哪里需要调整了。我们缺人，很缺，我想想，我就缺个副手。如何？”邵丰向瑾辰微微一笑。
副手？我老天，副组长？瑾辰一惊。
“你别急着否定，”邵丰继续补充，“小康和我说了，你想以中央科学院分部研究员的身份加入拓荒军嘛。我觉得这完全可行啊，那你当这副组长正好，在外调度就归你呗。”
“可是我——”
“能力不够？这么多年了，也没别人想过传感系统机甲可以突破人体生理学结构极限啊。因为我们在实验室，根本想不到，你不一样，你有实战经验。也没人能陪小康实现他的构想，他有脑子，但是缺手，你又有脑子又有手，涉猎广泛如你，也很少了。”
“那穆子——”
“有驾驶员了，我们的项目组才能建立起来，具体之后再议。”邵丰对瑾辰点点头。
“好！我可以，我一定尽力！”瑾辰懂了，赶快来表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