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漆雕将军
比约定提早半个小时到达，瑾辰估摸不好是现在进去，还是过会儿进去。
在宏伟肃穆的军事委员会大门前游荡了太久，哨兵的眼神都快变成实质的了。
也是，这片联邦政府机要部门盘踞的核心区域，有人但是都步履匆匆，多了她这么一个闲散人士，确实奇怪。
瑾辰心中作出决定，打开光脑中边副官发给她的通行安全码，迎着哨兵的目光走过去。
“您好，我与漆雕将军有约。”瑾辰也不知道怎么措辞。
哨兵用自己的光脑扫了瑾辰的通行码，又仔细对照了她的眉眼，这才在通讯器中通告了一声。
然后自有人来领瑾辰，再次扫码、指纹虹膜认证、第九军的安检通道……进一扇门都要全套来一遍。
毕竟是军事委员会，也是应该的。瑾辰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辨认着来引导她的这些第一军的军人们的军衔和容貌。看来要进入第一军，确实得看脸啊，一个个都帅气逼人，虽然委实过于严肃了，不过态度还算和蔼，比漆雕玹那时候好多了。毕竟，她是应漆雕将军的约，她是漆雕将军要见的人。
从大门到安全楼再到外院，最后进入最核心的主楼。
空气中都有一种铁血又肃穆的气息，像是无尽金属光芒的利刃，锋利的气息浩浩荡荡，直立于天地之间。这是，联邦的威严。
瑾辰没有多看，走进这高大挑檐的联邦核心机构。
楼内白色金边军装的男女军人们各司其职，都无比严肃，和中央科学院的氛围完全不一样呢……
一行五人引导瑾辰走过大厅，登上电梯。电梯厢很宽敞，瑾辰被夹在又高又帅的五位军人中间，也尚能转动。为首那位军人指纹验证才能按下按钮，大概这里的楼层也有保密等级，难怪了，难怪要个堂堂上尉来给她带路。
电梯停下，五人示意瑾辰自行出门，门外已有一位少校和几个士兵候着了。他们连出来都不能出来吗？规矩很严啊。
“你好，瑾辰同学，我是边砚，漆雕上将的副官。”中年文人模样的边少校态度就和蔼许多，对她点了点头，甚至有一些微笑。瑾辰问好鞠躬，跟着这一行人路过无数的大门紧闭的房间，来到了她该待的等候室。
“将军还有一些事没处理好，请你稍等片刻。”边少校让勤务员奉上茶水和小点心，周到又妥帖。
瑾辰没什么见识，品不出这是什么茶水，只觉清幽，有股子油煎蚕豆瓣的香气。小点她倒是知道，是做成桃花模样的桃花酥，精致极了，连花蕊都丝丝分明。吃了桃花酥略微有些甜腻，喝一口茶水瞬间解腻，只觉满口回甘。
太美味了吧，瑾辰没忍住，三下五除二把点心干光了。
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就默默打开光脑，尝试模拟和邵康讨论的那几个能源压缩结构的小调整。
“瑾辰同学？”边少校的声音随着敲门声响起，沉浸在一堆三维结构中的瑾辰抬起头。
瑾辰“嗯”了一声收起了漫天的三维结构，边少校才将门打开，立在一旁，“漆雕将军可以见你了。”
瑾辰忽然觉得有些紧张，虽然她也不知道紧张从何而来，可能是要见大官的紧张？
正正衣领、掸掸衣袖，随着边副官来到戒备森严的一扇特别肃穆的大门前，瑾辰深吸了一口气。
“将军，瑾辰来了。”
“进来吧。”瑾辰在视频中听过漆雕将军的声音，隔着门听来愈发觉得有种高耸的威严与铁血无情。
守在门口目不斜视的警卫为瑾辰开门，瑾辰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瑾辰就只敢扫了一眼，却也发现这是一个简约到没有什么人情味的房间，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高效的满墙光屏和冷静的灰白。
漆雕恒坐在宽大的桌前，示意瑾辰在桌前坐下。
这凳子和那飞舰上的差不多，是坐久了也不累还能护脊椎的那种，这大书桌似也有内里玄机。看来虽是布置简约，但绝对不简单。
联邦军事委员会委员、第一军军长漆雕恒上将，瑾辰也在视频里见过无数次了，他和漆雕玹的五官相仿，是一般的刀削的冷厉，但是漆雕将军没有那份艳色，只有铁血染就的无穷的威势。那双鹰眼一般带着威压的眼睛让人不敢直视，瑾辰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心虚。
“瑾辰。”漆雕将军的威严语气让被点名的瑾辰脑子里飞快思索，我是不是犯了什么事？
瑾辰“噌”地站起来，深深鞠了个躬，“漆雕将军您好，我是瑾辰。”
漆雕将军看着瑾辰没说话，瑾辰心中忐忑，咚咚作响，可她越紧张，面上越是端得状似冷静严肃。
半是审视半是试探的晾了瑾辰片刻，漆雕恒也没如愿见到这小姑娘不知所措或者面有愧色的表情。
“这是你自己想的？”漆雕恒终于有所动作，展开了一段视频和一篇论文。
说事儿就好，瑾辰还真对这种审视不知所措、只能硬熬，她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将她联赛直播中违背人体力学结构的机甲动作剪辑而成的视频，她的那些个动作都非常清晰。论文就是她前几天发布的那篇体感传感系统小改进的论文。
“是的，是我想的，当然也是在穆子逸等机械师、漆雕玹、邵康研究员等人的帮助下得以完成的。”啊，她是不是不该提漆雕玹，会不会有套近乎的嫌疑。感觉漆雕将军的威势好像又更加强了些，瑾辰心惊胆战。
“听说，你也参与改装过‘无法’‘无灭’？”漆雕将军语气平淡，但是紧盯着瑾辰，好像她有一丝违心假话就能被他看穿一般。
“‘无灭’的改装测试我确实参与过，‘无法’实际上没有，不过能源压缩结构是邵康研究员和我一起研制的，后来用在这两台新型机甲上。”瑾辰认认真真、一板一眼、事无巨细。
“唔。”漆雕将军鼻音一应，又继续那种审视的眼神望着瑾辰。
瑾辰头皮发麻，有些坐立不安，可是怎么办呢，也只能硬扛啊。重压之下，她开始思考漆雕将军的这堆问题，好像能抓到那个线头了……
良久漆雕将军才发话，却是换了个话题，“四年级，你想去哪里实习？”
嗯？当然是拓荒军，但是，难道漆雕玹说的不是玩笑话，漆雕将军问这个问题总不会是关心她吧，他的隐含含义难道是想要她来第一军，要她自己说出口？那她直接说拓荒军，会不会掉漆雕将军的面子？瑾辰内心那个纠结啊，感觉怎么样都是错。
这次轮到漆雕恒等了她一会儿。
“我想去拓荒军，您，有什么指示吗？”瑾辰小心翼翼，她觉得自己真的尽力了啊……
漆雕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且不论他自己有没有这个意思，他倒是看出了背后推手——他的儿子的小意思。他心中或责怪或感叹，面上丝毫不显。
“你很好，拓荒军需要你，你适合拓荒军。”漆雕将军一语定乾坤。
漆雕将军这是表扬她吗？瑾辰心中有一丝丝的小小的压抑着的兴奋，漆雕将军这是在夸她呀。
“不过——”漆雕将军拖了个长音，端起青瓷杯喝了口茶水，这样喝茶的动作竟然都有种拔刀的气势，瑾辰仿佛觉得下一秒刀就要驾在她脖子上了。
难怪漆雕玹那么怕他爸。哎？他怕他爸吗？瑾辰忽起这个念头，却不知从何而来。
“我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加入‘无灭’的体感传感操纵系统跨时代升级的项目。”漆雕将军终于亮刀了。
穆子逸说一直在寻找合适“无灭”的驾驶员，难道在伍的没有合适的，还真找到他们学生身上了？不过，瑾辰是必然不会拒绝这样的接触新型机甲、参与系统升级的项目的。
“我非常愿意，非常期盼，但是我真的可以吗？还需要突触电信号吻合度更高吧？如果我不能当驾驶员，可以当助理研究员参与项目吗？”瑾辰为了表现自己的决心，说了一长串话。
漆雕将军用黑黢黢的犀利眼神又扫视了她几眼，“你倒知道的不少，不过研究员不归我管，我只能给你试一试的机会。”
试一试驾驶员，也是试一试研究员嘛，懂的。
“谢谢漆雕将军。”瑾辰赶快站起来深深鞠了个躬。
“嗯，边副官会和你联系的。”漆雕将军实打实受了瑾辰的礼，又喝了一口茶水。
这大概是送客的意思了吧，瑾辰暗自揣测，试探性发问：“将军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漆雕将军状似思考了一下，“没了，记得的是没了的。”
还有不记得的？这话听起来有那么一点点的亲切了呢？
“那瑾辰先行告退了，还要回学校。漆雕将军再见。”瑾辰再老老实实鞠了个躬，末了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我会努力的，不会让您失望的。”
漆雕将军目光幽深地点了点头。
瑾辰轻捋衣物，挺直腰板，保持着自己固有的挺拔姿态，走出漆雕将军的办公室。
留下漆雕恒微微垂目，似在思考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