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十二玲珑心
仓皇从小院外杂草中奔逃出来的灵权被一阵来自脚下的剧烈震动给掀翻在地。
方才因为被冲击直接击晕的他许久才微微醒转过来，他看着身边焦黑的杂草，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硫磺与树木烧焦的味道。
“大哥！娘！”
灵权冲着四周大声吼叫，可周遭除了隐隐约约的哭喊声外没有其他回应的声音了。
灵权好不容易爬起身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杂草堆里摸索着前行。
就在这个时候，灵权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揪心的疼痛，那种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在那一瞬间停止了呼吸。宛如潮水般涌来的窒息感顿时充斥了他的全身，灵权像是一个落水求救的人一般艰难得伸出一只手朝着上方无力地扑动。
终于在足足挣扎了数息之后，灵权这才缓过一口气来，他匍匐在地上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胸膛里的那颗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蹦出他的胸膛。
“怎么回事？”灵权捂着胸膛上那起伏异常的幅度，感觉整个人像是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似的变得异常兴奋，那种略带耳鸣的兴奋感让他很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是那个方向？”
灵权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气息似的，像一具行尸走肉般朝着煜族祠堂的方向走去。
……
“他来了……他来了……”
面色惨白的女子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她眯着那双狭长的眼眸，喜出望外地看着从树林里拨开繁茂枝叶露出脑袋的灵权。
“小权……”
倒在地上，喉咙里还在不断喷涌出鲜血的灵犀在看到了灵权出现的身影后瞳孔猛得一瞪，顿时变得有些涣散了。
“大……大哥？族……族长？”
灵权的声音微微颤动着，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副惨状，差点腿脚一软就原地绊倒在地上。
“十二玲珑……”
面色惨白的女子的眼眸紧紧地锁在灵权的胸膛上，那剧烈起伏的幅度让那女子看得是如痴如醉。
“多么完美的心脏啊……十二玲珑，它就在我的眼前！”面色惨白的女子的声音中流露出一抹难以抑制的激动，仿佛灵权胸膛里的心脏就是这人世间最完美的珍馐。
“主人……我这就刨开他的胸膛，把十二玲珑心献给主人！”黑衣男子有些艳羡地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杀意。
“阿福……你有些多嘴了……”面色惨白的女子轻扫了黑衣男子一眼，她对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灵权微微笑道，“你可愿意随我走？”
“我们煜族交出这个孩子，可否放过我们煜族其余之人一条生路？”
一位长老出声问道，在他的身后已经有不少煜族的成年人将这里围了起来，他们在安顿好了一些妇孺之后自觉地赶到了祠堂现场。
“我只要这孩子……其余的人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的生死与我无关，我自然会带着这孩子离开。”面色惨白的女子微微一笑，“但是我要这孩子乖乖地听我的话，若是强取豪夺，不是我的风格。”
面色惨白的女子眼中闪过一抹暗红色的光晕，那光晕仿佛凝成实质一般射入了灵权的眼中。
“啊！”
灵权只觉得脑壳像是被一柄重锤击中一般，剧烈的疼痛让灵权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整个脑袋都裂开了似的。
紧接着灵权就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血红色的光芒仿佛在他的眼前降下了一道帷幕，面前发生的一切都变得红得耀眼，大哥喉咙里流淌的鲜血，长老身上遍布的血痕，还有一地煜族人尸体下绽放的血花。
“不要……不要！”
灵权双手紧紧地抱着头部，他蜷缩在地上，把身体挤压地像一个小小的球体。
“让他走吧！”
“快让他离开！”
“救救煜族吧……”
“爹……娘……”
无数的惨叫声与埋怨声还有哭诉声像是捅了马蜂窝似的涌入灵权耳中，在他的颅内久久不息地回荡着。
“你们……真是够了！”
灵权痛苦地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他双目血红地站起身来，怒目圆睁地盯着周遭的煜族族人。
灵权的这一声怒吼顿时让周遭的大多数煜族人安静了下来，只有少部分人还惊疑不定地望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嘴里喃喃低语。
“看来你在这个煜族里果然是不受欢迎的那一个啊……你瞧瞧这些所谓的同族，看待你的眼神还有对待你的态度，若不是你们都有一个姓氏，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他们的仇人了……明明是我们屠杀了这些无辜的族人呢……”面色惨白的女子缓缓从血色的衣袍下露出修长的白腿，她一步一步靠近灵权，最后来到了他的面前。“十二玲珑心，虽不知道是何人留在你的身体里的，但是他藏得不够好，我的嗅觉对这种逆天之物可是异常的灵敏啊……”
“别废话……杀光……他们……”
灵权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微笑。
“只要你帮我把这里的一切都抹去，我这颗心脏，就是你的了……”
“听到了没有？是他要求我的……可是我都已经答应你的族人了，我不能妄造杀戮……”面色惨白的女子疼爱地抚摸着灵权的脸庞，她鲜红且尖锐的指甲在灵权的脸庞皮肤上不断地游走，就像是在爱抚一件艺术品那般小心。
“主人……这种脏活累活自然是要由我来代劳了……”黑衣男子嘿嘿一笑，似乎是得到了来自主人的命令，他对着身后悬浮着的血蝠一抓，无鞘长刀再次凝聚在手中。
“迎敌！”
族长见状，双手在身后用力一挥，率先凝聚起体内仅剩的力量。
煜族族人们纷纷拿起手中简陋的武器，战战兢兢地看着眼前那个宛如死神一般的黑衣男子。
“灵权，你在做什么！快停下！”
灵权觉得自己的眼前仿佛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轻纱，而自己的灵魂仿佛被困在了这层薄薄的轻纱之下，自己的身体与思维则是被另一个人控制了似的。
灵权无助地喊叫着，试图唤醒自己这具宛如行尸走肉般的躯体，可即便是他再怎么撕心裂肺的哀求和哭喊都无法挽回面前难以控制的趋势。
“够了！你们够了！他们是无辜的人，是我的族人！”
“是吗？你真的认同他们是你的族人吗？”
在灵权心底一记难以抑制的悲泣声后一个有些冷淡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轻轻回响。
“当然……？你……是谁在讲话？”
灵权虽然眼前笼罩着暗红色的薄纱，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言行，但还是能够听到耳边响起的那个似有似无的声音。
那是一种寻不到声音来源，无法辩别的中性声音。
“你会为这些无辜的生命离去而感到慈悲吗？”
“我……他们是我的族人，我自然会……”灵权下意识地说道。
“即便你的过去被他们的嫌弃与排斥充斥着，你就没有一点点对他们的恨吗？”
“我……其实……恨过，我恨过他们对我的冷嘲热讽，也恨过他们对我的污言秽语，可毕竟……煜族给我了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即便他们再怎么讨厌我，也算是对我有恩了……”灵权喃喃地回答道。
“可他们如今在此等危机时刻竟然毫不犹豫地要交你出去换求一族平安，你的性命似乎在他们的眼里一文不值，你真的会觉得他们无过吗？”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虽然不像煜族里的那些孩子一样能够开启灵脉，但我看的书肯定比他们多，书中自有颜如玉，黄金屋，我自然知道这些道理，化解仇恨的办法并不是只有报仇这一条路，若是以仇报仇，以恨报恨，那便无穷尽了……”灵权想起平日里在煜族书库里勉强能够翻阅的那几本破册子，那些书册在他无趣的时候被他借阅来已经翻得是滚瓜烂熟。
“有趣，虽然身无半分脉力却有这般心境，你的身体与思维不过是被血蝠之术引导作出了违心之举，你体内的十二玲珑心能够破除世间万毒，更可塑造十二正脉体魄，想要知道你从何而来么？”那中性的声音缓缓说道，“那就挖开自己的心吧，那个人把一切的过去与答案都藏在里面了……”
“挖……挖开自己的心？”
灵权一听就愣住了，自己从小连一只小动物都没杀过，更别说挖开自己的心了，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还有自己的过去和身世？这个声音说的是真的么还是自己临死前的幻想？
自己明明已经丧失了一切的力气，变成了那个女人的一具傀儡，自己真的还有活命的可能么？
“挖开自己的心，十二玲珑能够塑造十二正脉体魄？笑话……”
灵权心底里自嘲地笑笑，他何尝没有羡慕过大哥已经开辟了三脉的体魄，他虽然从来未说出口过，但是对着那些煜族的孩子能够在体内开辟脉象还是颇为羡慕的。
十二条脉？
灵权平日里最喜欢的便是读书，特别是历史书，这能够开辟十二条经脉的绝世天才即便是放眼整条历史长河都是寥寥无几啊，每一个名字都将是贯穿历史长河的威名。
自己的心……真的是如此逆天的宝物么？
十二玲珑……这名字还真好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