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煜族（二）
“我有点担心你，怕你一个人在煜族不能照顾好自己，毕竟煜族的人对你……”
大哥长叹了一口气，他作为大哥也清楚的很，虽然这个小弟和自己还有那些族人一样都姓煜，但是身体里流淌的毕竟不是相同的血脉，没有了自己平日里的照看，恐怕会受到不少的偏见与阻挠。
刚捡到这个小家伙的时候，洗干净那满身黝黑的泥土看着他白皙的脸庞，便给他取名叫灵权，与自己的名字灵犀也凑出个兄弟的名号来。
“没事，大哥，我自己在族里能行，大不了多帮阿娘干些活，我不怕苦。”灵权咧开嘴笑道，“不过我能不能跟着大哥去南疆主城一起学习啊，外面的地方我也想去瞧瞧，在这里待着太闷了……”
“你一脉未开，就算我想带你去，煜老爷子恐怕也不会应允，再加上我们家囊中羞涩，恐怕……”灵犀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去。
灵权看到大哥垂落的脑袋有些懊悔地拍了拍自己的嘴，他联想到前段时间原本准备谈婚嫁之事的大哥最后那失落的背影。他们煜族人世代以农耕讨生活，和村落外的其他人家谈婚论嫁实在是直不起腰杆子。那煜族旁一个小镇上的普通人家的姑娘张口就要百两白银作彩礼，说是还看在煜族祖上光荣过才给的良心价。
可灵犀家呢，就算是倾家荡产凑钱也凑不出二十两的碎银，这还包括着灵犀家里几口人维持生计的最低标准。
人家一听灵犀是煜族最年轻的天才，二十二岁刚刚开启了三脉，随即便把头摇成了拨浪鼓。隔壁王家少爷十八岁三脉，彩礼能出五百两，这脉象能值几个钱？为何不嫁到南疆主城？那里遍地都是十岁出头开三脉的天才。
所谓人身体里的脉就是这个世界评判一个人天资的最直观的方法。
在一个人出生的时候就开始吸纳天地之间的灵气，在体内汇聚脉象。通常有资质的人都能在出生之时开启一条脉象，此为心膻脉。有了心膻脉之后人便可以以此为中心不断地勾勒脉象打开其余的十一条正脉。按顺序分别为阳顶，虚中，会阴，欺目，启古，易生，勿亡，和道，曲府，轮昧，劫天脉。虽然脉的数量并不能决定一个人实力的上限，但是一旦多开启一条脉象便是一个天赋资质的跳跃性突破。
而人的体内在十二正脉的基础上还隐藏着八条奇脉，分别为天乾，地坤，雷震，风巽，水坎，火离，山艮，泽兑八脉。在开启了先天十二正脉后便有机会探索其余八脉，此八脉不分先后，一旦开启其中一条便能掌控常人难以企及的力量。古往今来在史册上记载的先天便开启总计二十条经脉的也唯有寒天氏魏寒夜一人，可见这开启全脉之难犹如登天。
而灵犀正是在二十二岁才刚刚开启到了虚中脉。
“原来像大哥这样在煜族受人追捧的天才也会有烦恼。”灵权心里默默想到，他刚想出声安慰大哥，却听见远处村寨里祠堂的方向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轰隆隆……”
爆炸的余波压弯了矮房附近的杂草，甚至两兄弟背后的房子都发出一阵阵木头摩擦的酸涩声响。
“怎么回事？”灵犀率先从土坳上一跃而下，他指着自家的矮房大门对着灵权大吼道，“赶紧进屋，和娘待在里头不要出来！”
“哥！你要去哪？”
灵权看着大哥神情紧张的模样心头不由得一紧。
“你好好在这里待着，千万别到处跑，我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灵犀指着身后的家门用眼神示意灵权道。
灵权目送着灵犀飞奔出齐腰高的栅栏，很快那道身影就消失在了繁杂的草垛背后。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灵权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屋外乱转，在周围的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爆炸后硫磺的刺鼻气味。很快在爆炸声传来的方向就开始回荡起哭喊声与叫骂声，甚至还有不少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让灵权觉得有些熟悉。
“大哥……”灵权双手抱头，缓缓地蹲倒在地。他牙关紧咬着不敢联想那头爆炸发生的地方此时的惨状。
“小权？你大哥他人呢？”
皮肤黝黑的女人从屋外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她一脸惊恐地望着身后浓烟阵阵的方向，一边伸手对着灵权不断地招着。
“娘，大哥跑去帮忙了！”灵权哭丧着脸急忙说道，“他让我们躲在这里哪都别去……”
“你这该死的娃娃，怎么也不拦着他！”黝黑皮肤的女人劈头盖脸地数落道，“祠堂那里发生了爆炸，你哥要是出了什么事去，那可怎么办啊！”
“我……”灵权一时语塞，呆呆地蹲在原地看着娘也撒腿往外跑去。
可还没等灵权缓过神来，一声比刚才更加洪亮且震慑的爆炸声再次响起。这次的爆炸余波直接将蹲坐在地上的灵权直接掀翻在地，灵权猝不及防之下后脑重重地磕在地上，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煜族祠堂
这里原本是煜族修建最完好的建筑，周围曾是茂盛的参天大树。可现如今已经是焦黑一片，几棵需要一到两人环抱的大树树干被拦腰折断，祠堂那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石墙也变成了一片废墟。
浓烟从废墟中的火光来源处不断地升腾，一些还有力气动弹的煜族人踉踉跄跄地向外挪动自己的身躯，可有些早已经在爆炸之下没了气息。
哭喊声和嘶吼声在废墟之间回荡。
一个瘦高的身影被黑衣包裹，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一处较为平坦的空地上，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三道身影很快就赶到了他的身后，他们都是煜族的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他们在感受到了祠堂出现爆炸后第一时间便赶到了这里，可还是晚来了一步。看着眼前焦黑的废墟还有痛苦倒地的族人们，三位老者的眉头都是深深地皱了起来。
“你们来的太慢，为了完善我的作品，我又让它爆炸了一次。”黑衣人似乎有些不满足于煜族长老的表现，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道，“于是我便让那个坐镇祠堂的老东西先你们一步了……”
“什么？”
三位煜族长老骇然出声，显然是被这个黑衣人所说的话给震慑到了。
“老四怎么会……？”其中一个长老在感应不到那股气息后顿时面露悲切之色，他抬起手中的拐杖直指那黑衣人说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到我们煜族作乱？”
“很抱歉各位，受人之托，把你们宝贵的祠堂给掀了个底朝天。”黑衣人摘下自己头顶的帽兜露出一头灰黑的头发。
“五脉欺目！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感受到了黑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力量后，为首的煜族长老终于按耐不住喉咙里的颤抖出声质问道。
“曾经堂堂的十八古族之一的煜族，今日竟然也要为我一个开了五脉之人惊惧么？”黑衣人一甩身上的黑袍斜着眼睛看着为首的煜族长老，“没落的古族还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啊，不过今日我来此也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来找一样东西。还请煜族不吝赐我。”
“我们煜族有什么东西值得五脉之人觊觎？还请阁下明说，否则即便你身聚五脉我们兄弟三人也要向你好好讨教讨教。”为首长老皱起眉头，似乎对这黑衣人所要之物颇为疑惑。
“还在这里和我装聋作哑？堂堂古族还真是没骨气啊……一个长老在我的手里被慢慢捏死，祠堂被我毁了，你们竟然还要犹豫着与我妥协商量，你们看看这些死在爆炸下的煜族族人们，你们这几个做长老的是否对得起他们？”黑衣人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我倒以为闯进你们煜族领地之后会遇到不小的阻挠，结果……”
“住嘴！”
一个怒吼声在一旁炸响，那声音伴随着一声利啸对着黑衣人的后心直插而来。
“原来是堂堂族长大人啊，是被我说的没有耐心了么？”那黑衣人一闪身就避过了身后袭来的雷霆一击，随后飘然落在了一边望着那个偷袭自己的身影。
煜族族长身材高大，一头花白的头发宛如钢针般直立，他怒目圆睁地盯着黑衣人，手臂上的经脉宛如蚯蚓般扭转，一抹血迹被他用手掌轻轻抹去。
“族长大人大驾光临，为何不堂堂正正地出面，反倒是在背后恐吓小人？”
黑衣人抽出腰间的无鞘长刀，刀刃上有着一抹不起眼的暗红色。
“好身手，竟然能在避开我的一击之后瞬间伤到我，不愧是欺目五脉高手。”煜族族长双拳微微一紧，“不过阁下一人独闯我们煜族未免也太不客气了吧？真当我们几人合力留不下你么？”
“就你们这几个年迈的老头子？合力留下我？”那黑衣人打量着煜族族长与三位长老问道，“你们还是关心关心这些来不及救治的族人会不会一命呜呼在这里吧，那个镇守祠堂的老东西的骨头还算挺硬，到死都不肯吭一声。”
“一起出手，挑衅煜族的贼人，我要让他碎尸万段！”煜族族长上身骤然隆起，夸张的肌肉在皮质衣物下显得异常雄伟，他身后的三位长老也是不凡，展现出与他们年龄并不相符的速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