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遇袭
雾气是渗人的冷，沾到身上从皮肤到骨头缝都像是塞满了冰。
陆参明放下手中下车时拎上的细长布袋，脱下风衣搭在君厌身上，叮嘱道，“小心。”
“嗯。”
周围全是雾，越往前，便能闻到一股腥臭的味道。
小七烦躁的在君厌手腕上颤动，将君厌的衣袖顶起一个小包。
突然，一道鬼气划破浓雾朝君厌袭来，君厌敏捷的向后跳了一步，鬼气打在地上，形成一条深深的沟壑。
这道鬼气就像是一道命令，一击之后，浓雾中显现出几十道身影。
他们如鬼魅般朝两人扑来，瞬息间就到了两人眼前。
“君厌！”
君厌回头接住陆参明扔过来的一把唐刀，唐刀浑身漆黑，刀鞘上用金漆描了君厌从未见过的花。
唐刀出鞘，虎啸龙吟，光滑的刀身上映出君厌的影子。
冲到君厌面前的黑影被他挥刀劈成两半，剩下的黑影像是被震慑般，居然停了下来。
一声尖锐的哨响后，又一批黑影出现，和原本的黑影汇合，分成两批朝君厌和陆参明扑来，看样子不弄死他们也要让他们重伤。
君厌快速朝陆参明的方向掠去，他走过的地方，所有黑影都化成垠粉，等君厌挡在陆参明身前，黑影就已经消失了一半。
君厌就像是一柄人形杀器，身形飘逸，动作简洁，只要举刀，必有黑影成为刀下亡魂。
几分钟后，雾中就只剩下君厌和陆参明。
君厌站在那里就像是站在尸山战神，他甩了甩刀上的缠绕的黑雾，刀尖指地，眸子里全是浸满血腥气的杀意，他舔了舔唇，笑的温柔，“还来吗？”
周围一片寂静，君厌嗤笑一声，举起唐刀狠狠劈向前方，浓稠的黑雾就像是撕裂的锦帛般从中间裂开，迅速消散。
君厌手腕挽了个花，将唐刀收入刀鞘，转身朝向陆参明时身上的血腥气褪的干干净净。
“刀不错，还给你。”
陆参明接过，指尖触碰到君厌的手背，微微抖了抖。
这些东西并不能伤他分毫，他把唐刀给君厌是为了让他自保，没想到君厌会以保护者的姿态挡在他面前。
滚烫情绪从胸口翻涌而出，让陆参明快要维持不住面上的温和。
“那些是什么东西？”
君厌从未见过这种怪物，他们只有大概的人形，浑身漆黑，散发着死气和魔气混杂在一起的恶心味道。
“是魔种产生的怪物。”
“魔种？”
君厌看向陆参明的眼里出现探究，他游荡几百年都没听说过的东西，陆参明一个人类是怎么知道的？
陆参明像是没有感受到君厌的视线，他边发动车边道。
“我在一本古书里看过，魔种是吸天地万恶之气诞生的魔物，他们身体孱弱，却拥有仅次于创世神的能力。”
“随着年岁增长，魔种渐渐会戾气被吞噬心智，他们会将世间的恶念凝聚成一个个只会杀戮怪物。”
“只要有活着的生物，恶念就存在，恶念存在，魔种就永生不灭。”
“所以，在魔种降生之时，就会被消灭，以防他长成后为祸人间。”
君厌看向陆参明，“你见过魔种吗？”
车内安静了一瞬，陆参明才道，“没有。”
树林里，一个穿着斗篷的人看着远去的车，眸子里恐惧和兴奋交杂成诡异的光。
“煞神回来了，魔种……也要回来了。”
巷子口，君厌拒绝了陆参明送他回家的好意。
狭长的巷子中，君厌低头思考刚刚陆参明的话。
魔种。
君厌在心里默念着着两个字，突然间，心神晃荡，残缺的记忆在识海中闪过，一个神情冰冷的男人出现在君厌识海中。
他戴着坠着鲛泪流苏的华丽头冠，一身繁琐的银白色长袍，俊美的面容冷清如九天谪仙，眸色淡淡，向君厌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微不足道的虫蚁。
“魔种出世，天下必将大乱……”
“就算魔种是……不能留……”
“若有那么一天……杀了他……”
记忆在识海中掀起惊涛骇浪，翻涌的识海让君厌的神力都差点溃散。
君厌忙敛起心神，默念了一遍清心咒才渐渐平息下来。
君厌睁开眼，压下口中的腥味，冷冷的看着前方，“出来。”
隐身在黑暗中的男人走了出来，高挑的身形被月光拉成了一条长长的影子。
男人轻笑一声，抬起头，星眸冷淡，薄唇微挑，“好久不见啊，君厌。”
“你是那天渡劫的黑蛟。”君厌看着眼前的男人，很快认出了来人的身份，“那天在树下的人也是你吧。”
“哦？你也看见了。”男人惊奇的睁大眼，而后笑道，“看到我活着从镇妖塔爬出来，高不高兴？”
“你应该是不高兴的。”没等君厌开口，男人就皱眉道，“你巴不得我死在镇妖塔，这样就没人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了，对不对？”
男人说完，眼巴巴的看着君厌，就像是等待老师夸奖的孩子。
君厌看着眼前有些疯魔的男人，皱眉道，“你到底是谁？”
“你不认识我了？”男人似乎有些生气，他闪身到君厌面前。
君厌神识不稳，一时不查被男人抓住手腕扣在背后，狠狠的压在了墙上。
男人的神力比君厌高出一些，君厌只需一瞬就知道现在的自己不是男人的对手。
用神力压住想要出来的小七，君厌停止挣扎，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是懂的。
“你怎么能不认识我啊，是你亲手把我关进镇妖塔的，你忘了吗？”
男人的膝盖顶着君厌的腿弯，手掌抵在君厌的肩膀上，以强迫者的姿态压住君厌，语气却透露着几分委屈。
看着君厌越皱越深的眉，男人突然想起什么般懊恼道，“抱歉，我忘了，你是从无尽崖跳下来的。”
“都说无尽崖灭神魂，断轮回。”男人附在君厌耳边，如情人般低语，说出的话却无比恶毒，“君厌，你怎么还活着啊。”
君厌偏头躲开男人喷在耳廓上的气息，皱着眉问道，“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君厌，片刻后突然大笑起来，“你忘了？你竟然忘了？”
男人像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一样癫狂的笑着，又戛然而止。
“我本想杀你的，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男人看着君厌，眼中无限温柔，“我会把他们的骨头、魂魄一个个带到你面前。”
“让他们亲口问你，你这个好兄弟，为什么要害死他们。”
说完，男人就松开手消失在了原地，空气中只剩下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对了，我叫旋归。君厌，你一定还好好活着，我很期待你记忆恢复的那天。”
君厌看着男人消失的方向，淡淡的神色并没有因为男人的话而变换半分。
或许他真的是双手沾满鲜血恶鬼，那又怎样，事实的真相他会自己去找，而不是相信一个想要杀死自己的人。
君厌拍了拍身上沾上的墙灰，刚走几步，就看到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到自己面前。
看到君厌的一瞬间，那人似乎松了口气，“救救我。”
话音刚落，那人就晕倒在君厌眼前。
心情不怎么美妙的君厌看着地上躺着的穿着病号服的人眯起眼，“三秒钟，能站起来就和我走，站不起来就在这等死吧。”
君厌话音刚落，倒在地上的人瞬间爬了起来，“我可以自己走。”
君厌冷笑一声，越过那人往前的地方走去。
陆参明刚进门，就看到了摆在玄关的鞋，他皱眉道，“你怎么在这？”
高知河从客厅探头出来，语笑嫣然道，“我来看你死了没有。”
陆参明倒了杯水，坐在了沙发上，“查到了？”
高知河从口袋拿出一个小指粗细的墨玉筒扔了过去，“您老一句话，地下城的人都要抖三抖，那工作效率嗖嗖的。”
陆参明输入灵力打开墨玉筒，虚空中投出了一段影像。
阴暗的森林中，土地都显现出一种焦黑的颜色。
慢慢的，一股泥泞的黑色物质从土里长出，渐渐凝成似人非人的怪物。
几分钟后，一阵哨声响起，怪物就像蝙蝠般快速向哨声的方向掠去。
高知河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段影像，他瞪大眼睛，惊疑不定的道，“狡……狡怅？魔种！”
高知河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客厅不停的走来走去，“魔种不是死了吗？怎么会这么快又现世，天界那边也没有消息，如果魔种落到有心之人手里就麻烦了。”
陆参明老神在在的喝了口水，完全不慌。
高知河转向陆参明，“喂，老东西，你吓傻了吗？说句话啊。”
“说什么？”陆参明看向高知河，“说几百年前魔种就没死吗？”
“你……你知道？”高知河指着陆参明，手指颤颤，半晌说不出完整一句话。
高知河快速走到陆参明身边坐下，小声道，“包庇魔种是会变成公敌的，你有多大的能耐能和三界对抗。”
“你忘了天界的那个战神是怎么失踪的了吗？”
“当初要不是他包庇魔种，蓄意挑起两界战争，也不会死那么多人。”
“现在有多少人想要找到他，恨不得剜其肉，拆其骨，再将他神魂抽出，压入无间深渊，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