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羞辱
“贱妾甘露寺莫愁。” 甄嬛应声回道。
“莫愁是没错，怎么自称贱妾而非贫尼？”祺嫔站着俯视着地上跪着的甄嬛，“难道是你自甘卑贱也不愿安守佛祖吗？”
“莫愁娘子是带发修行，并非真正出家。”沈眉庄到底是忍耐不住，含着泪呛了祺嫔一句。
沈眉庄见到甄嬛，心里是激动不已。可见甄嬛气色难堪，身形瘦削，已然是心疼。又想到她往日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如今未施粉黛，身着污水，在众嫔妃面前如此被羞辱，更是心痛的不行。
殿里众人，若说谁公开受过嫔妃凌辱羞愧不行的，一是沈眉庄，那日脱簪被皇上冤枉，在闲月阁失了尊严。
二就是安陵容在七夕夜宴上，唱曲的时候打嗝，惹得众嫔妃嘲笑讽刺了。
“惠贵人关心情切，到底还是对莫愁最好啊。”祺嫔见沈眉庄为甄嬛出声，阴阳怪气的酸了沈眉庄一句。
甄嬛听到眉庄为自己出声，眼泪也无法忍住，在眼眶里闪烁，眉姐姐，到底是还有你。
一旁的富察见状，自也是开了口加入了这场嘲讽局里。
“哟，刚刚祺嫔妹妹可是不小心呢，这怎么踩了莫愁的手呢，不知道要不要紧呢，踩坏了，可如何弹琴吹箫呢？”
静白在旁看着众嫔妃的举动呢，见顶头出来嘲讽的祺嫔并没有遭到皇后的阻止，自然也是明白大佬的意思，忙开了口说道，“不要紧不要紧的，莫愁啊现在干的都粗活，踩一下手不要紧的。”
“粗活？”富察也是被静白的话诧异到了。
“是啊，毕竟不是养尊处优的娘娘、小主，砍柴、浆洗、擦地都得做的，和寺庙里小姑子没什么区别。”
静白此话一出，殿里众人的神色也都复杂了起来，不是不知道甄嬛在这里会过的不好，可没想到是过得是这样的日子。
安陵容心里也是极为不舒服，同眉庄和敬妃对了眼神，三人眼里都是担忧难过和震惊，甄嬛在这甘露寺里吃了多少苦楚！
安陵容心思更加敏感，她见那静白冒然出头抢话，自是已经明白甄嬛定是遭到了这个姑子的针锋相对，百般欺侮了。
“可莫愁毕竟是宫中的贵人，如此实在是委屈了。”一旁的甘露寺住持静岸，见静白如此嘴快，心里还有些担心，害怕这些宫里来的娘娘觉得自己这里是亏待了甄嬛。
“那也是应该的，一入空门，四大皆空，前尘往事都该抛弃了，佛法曰众生平等，莫愁娘子也不该有例外。”
宜修板着脸，对着众人说道。静白听了此话，更是沾沾自喜的回道，“娘娘说的是。”
宜修见到甄嬛的一刹那，心里就已经暗自涌上了一种奇异得意感。
甄嬛进宫后，这一路走到妃位，实在是过于顺利了。甄嬛越是得宠，宜修就越是明白雍正心里，姐姐的地位有多重要，心里只会对甄嬛更为不喜。
宜修原本不想这么快对甄嬛动手的，毕竟有甄嬛在前面顶着宠爱，自己在后面也能更好的做事。
只是甄嬛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想象，甄嬛若是个没有脑子的花瓶，安安静静的做个纯元替身也就罢了。
甄嬛实在是太过聪慧了，甚至可以出入雍正的养心殿里，参与政事的讨论里——这已经是完完全全挑战到宜修的极限了。
更为重要的是，如今六阿哥的嫡子身份虽然有，太子的位子却是始终空着。若是甄嬛再在一日，怕是对雍正的影响只会更加深远——
莞嫔若是真有了儿子，谁能保住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登上那个位子？皇上如今可是秘密立储，谁都有这个机会。
今日宜修看着地上的甄嬛，那和姐姐相似的脸庞，倒是让她产生出更为隐秘的爽意。
宜修此话一出，安陵容和眉庄都有些按捺不住，眉庄到底是性子急，忙行了一礼说道，“皇后娘娘，莫愁到底是奉旨出宫修行的，又是公主的生母，您看她的脸色也知道她如今身子虚弱，可寺庙里还是让她做这样粗重的活计，岂不为难吗？”
见眉庄出声，陵容也随之开口，“娘娘，皇上让莫愁出宫，也是按照往日宫妃出宫修行祈福的份例的，怎可让她同宫里的姑子一样？”
富察见安陵容和沈眉庄为甄嬛说话求情，心里可是不屑的紧，“入了寺庙，那就应当按照寺庙的规矩来才是，皇后娘娘不也说了，终生平等？”
“是了，入了空门就应该斩断前程，公主是公主，莫愁是莫愁。”祺嫔倒是难得的赞许的看了恬嫔一眼，“皇上也说了，公主可只有敬妃这一个额娘，惠贵人和谦贵人，可别违背了皇上的旨意呢。”
眉庄见此，实在是按捺不住了，没再顾着敬妃的拉扯阻拦，直接走到了甄嬛身边，将她搀扶起，含着泪说道，“嬛儿地上凉，你不要跪着了——”
皇后看到惠贵人这样，心里是更不舒服，随之开口，语气也严厉了几分，“惠贵人，你过来。莫愁站的位置可不是你站的。”
甄嬛见眉庄扶着自己，心里虽说感动，但也知道此时眉庄如此出头，极为不好，忙劝着眉庄回去。
“各人有各人站的地界，人鬼尚且不同途，嫔妃和庶人又怎么可以站在一起？”见眉庄不为所动，宜修的话又重了几分。
眉庄只站直身体，仰起头回道，“皇后娘娘，莫愁纵然离宫，也不该遭受身体和言语之辱！”
“佛家讲究心平气和，惠贵人，你今日失于急躁，不能再去参拜佛像了，你就在这儿跪着好好静心思过吧。”
宜修见沈眉庄如此，只觉得她实在是顶撞自己的很，留下一句话后就要离开。
谁知这个时候，安陵容也走到眉庄和甄嬛身边，跪了下来说道，“娘娘，请娘娘再考虑考虑公主和莫愁的身体，莫要让她再宫里如此受苦。”
宜修本平复下的心情又被调动，回头见安陵容脸色也是这样一副倔强顽固的模样，心里的火气直逼，“谦贵人，你要如此不识抬举，那你就也在这里跪着吧。”
说罢，宜修再也不再回头，带着众嫔妃就要离去，静白忙带着头，带着皇后去往中殿参拜了。
其余嫔妃也不敢多留，都转身走出了殿里，甄嬛和眉庄、陵容相视一笑，反倒是觉得有些欢喜。
只是众人走的差不多的时候，年世兰却没有急着出去，反倒是走到了三人面前。
甄嬛见年世兰走了过来，心情也有些复杂，但还是按着礼数给年世兰行了一个大礼，感谢道，“贵妃娘娘，贱妾还未谢过您往日的恩德，原以为此生不能再当面拜谢娘娘，今日倒是给了这个机会，贱妾谢过娘娘。”
年世兰今日来也是知道皇后老妇的深意的，此番见甄嬛如此过得不好，这股别扭的同情代入感重新涌上了心头。
年世兰并没有接了甄嬛的答谢话，只是定定了看了甄嬛一会，转身便离开了殿里。
甄嬛和眉庄她们还有些怔愣，都弄不清这年世兰的意思，过了一会，年世兰身边的颂芝倒是悄摸过来，将一个包裹递到了甄嬛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