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的孩子……”
照片砸在顾语禾的身上,在地板上散落一地。
顾语禾俯下身定睛看去,照片上动作亲密的一男一女竟然是她与王嘉耀。她慌不择乱地蹲下身挨个儿去捡。
温妮起身,踩着高跟鞋耀武扬威地走到她面前,牢牢地踩住躺在地板上的最后一张照片,眼神颇具逗弄,仿佛顾语禾是一只供她玩乐的宠物。
“顾语禾,你行啊!我原本以为眼高于顶的冷天谕能看上什么样的女人,没想到是你这样一个给他扣了一顶大大绿帽子的女人,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温妮放浪形骸地笑着。
顾语禾咬唇低声恳求:“麻烦让开。”
温妮弯腰俯身,手指捏住顾语禾的下颌,使她不得不扬起头来,嘴角噙着张狂的笑,一字一句道:“我——偏——不——让!”
顾语禾捏着照片的手指暗暗用力,那张照片她必须要拿回来,不能给任何人看到。因为照片里的她,正骑在王嘉耀的身上热情忘我地拥吻着他,而他也以同样的全心全意回应着她。
如此羞耻的画面被定格下来,还被别有用心之人看到了,这等于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扒光了衣服。她宁愿死,也不要这样的画面被他人看到!
手指持续发力,突然,呲啦一声响,那张照片被生生地撕扯开来,顾语禾直直地跌坐在地上,她明明可以本能地用手撑住地面,可她却选择牢牢地护住了怀里的照片。
桂姨急急地跑过来,一边搀扶顾语禾一边对温妮说:“二少太太,我家少太太怀了身孕,可经不起您这般折腾啊。”
温妮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放声大笑:“怀了身孕倒是不假?只是不知她这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姓冷呀?”说着,一脚将自己脚下的那半张照片踢到桂姨的面前。
虽然顾语禾急速将那半张照片揽进了怀中,可桂姨还是看到了照片中正在热吻的男女,那女人的侧脸像极了少太太。
桂姨惊诧,不敢再有半分言语。
顾语禾强作镇定,沉声命令桂姨退下。
“你想怎么样?”她呼吸急促,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向温妮。
温妮的嘴角绽出一抹得意的微笑:“想当初冷天谕一声不吭地缺席订婚宴,害我和我们温家颜面扫地,被人诟病。我不过是想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儿罢了!说起来,我还得好好谢谢你呢,顾语禾!”
言罢,温妮踩着高跟鞋翩翩离去。
顾语禾攥着那一沓照片起身,无头苍蝇般在各个抽屉里胡乱翻腾,找出一把剪刀,躲进房间里,将照片剪了个粉碎,丢进马桶里冲掉了。
做完这一切,她只觉得浑身无力,呼吸受阻。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桂姨的声音:“少太太,冷先生那边派人过来了,说是要接您过去一趟。”
顾语禾双手抱膝地蜷缩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地发抖,额头直冒冷汗。
“少太太,需要我进去帮忙吗?外面的人在催得有些紧。”桂姨轻轻叩了几下房门。
“请客人在客厅稍坐,我马上就出去。”顾语禾强撑着起身,走进卫生间稍稍整理了一下泪痕斑驳的面容。
冷光洁派来的人态度很不好,看到顾语禾慢吞吞地走出来,他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快走吧,别让冷先生等太久了。”
车子驶离的那一刻,顾语禾情不自禁地探着脖子看了一眼车窗外,心里似乎在期待着一个人的突然出现。可是,那个人并没有回来。
顾语禾被带到冷光洁的书房。
冷光洁背对着她立在窗前,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目光如炬,灼得顾语禾不敢直视。
一沓照片甩在顾语禾的身前,照片上是她与王嘉耀。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冷光洁语平静的语气透出一种危险的气息,像一把用薄薄的透明塑料袋包裹起来的匕首。
顾语禾将脑袋埋得低低的,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唯有眼泪无声地坠落着。
“顾语禾,照片上的这个男人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爸爸吧?你可真无耻!”冷光洁的声音似是突然被泼了一大桶汽油,漫天的火光窜起,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他挥手一把将书桌上的一摞书给推了下去,“说!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顾语禾被吓得哆嗦着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听到动静的李月婵冲进来,挡到顾语禾的身前:“光洁,你这是做什么?你自己先好好冷静一下!”说完,李月婵拉着顾语禾走出书房,穿过客厅,来到静谧的花园,双双落座。
李月婵轻轻摩挲着顾语禾的手背安慰她:“语禾,吓坏了吧?没事,有阿姨在,你爸爸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一阵浓郁的酸涩涌至鼻腔,顾语禾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李月婵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长长地叹息一声:
“孩子,你别怪你爸爸发那么大的火儿,天谕的妈妈是他一生的挚爱,天谕自然也是他的心头宝,他不能容忍任何人做对不起天谕的事儿。自然,阿姨是百分百相信你的,一会儿啊,等他火气消了,我再带你去向他好好解释。”
顾语禾泛着泪光的眼眸闪过一丝决然,她抬起一张泪脸对李月婵说:“对不起,我辜负了您的信任,我肚子里的孩子确实……确实不是天谕的。”
李月婵一怔,警惕地四下里瞅了几眼,压低声音呵斥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顾语禾却很坚持,她一下子提高了嗓门说:“我没有瞎说,冷天谕根本不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爸爸!”
没等李月婵反应过来,顾语禾便起身径直向冷光洁的书房跑去,在他的面前又以同样响亮的声音重复了一遍刚刚对李月婵说过的话。
冷光洁大怒,抄起一个茶杯砸在她的额头,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的鬓角汩汩淌落,顾语禾却并不觉得疼。
她只觉得头晕目眩,精疲力竭,眼前的光亮一点一点地被吞噬,直到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殆尽。
醒来后,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洁白的手术台上,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如她所愿,冷光洁果然容忍不下这个在他眼里来历不明的孩子。也好,没了这个孩子,与顾家那边的交易也就自然达成了。
麻醉师准备给她注射麻药,她嘤咛出声:“不要!我不要打麻药!我可以忍受的!求您了,求求您!”她要将失去腹中孩子的痛深深地烙印在心灵深处,永世铭记。
麻醉师有些踌躇,低头与旁边的医生小声地商量着什么。
顾语禾想要坐起身来,可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好继续哀声恳求:“医生,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绑住我的手脚,我什么都愿意配合,只要别给我注射麻药,求求你们了!”
一番商量后,麻醉师眼含歉意手脚麻利地给顾语禾注射了全麻。
顾语禾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如风中的烟雾般渐渐消散开来,一行泪水自眼角缓缓淌下:“孩子,对不起……”
顾语禾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一只风筝在蔚蓝的天空中迎风飞舞,突然,桎梏着它的那根线断裂开来,它终于迎来了自由吗?
啊!自由是多么的芬芳!
可是,风筝被桎梏了太久,一心一意只想着自由,却忽视了它自己本身是不会飞的。
自由还未来及浸透灵魂,风停树止,那只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向着无边无涯的悬崖坠去。
“不要!”顾语禾惊醒,直直地坐起,额上沁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桂姨闻声推门走进来,眼中闪着一层薄薄的泪光:“谢天谢地,少太太您可算是醒了!”
顾语禾急促地喘息着,扭头来来回回地将房间打量了一遍,问道:“这是医院?”
桂姨点头:“您一下子昏睡了三天三夜,医生说您长期神思郁结,积郁成疾,多亏了身体素质不错,要不然可就危险了。”
顾语禾的手掌贴上自己的小腹,眼泪迷蒙一片,她颤声问:“桂姨,我……我……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