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想做你的妻子”
顾语禾情不自禁地往身后的卫生间退去，手指悄摸摸地将手心里的纸条儿搓成一个实心球，手一松，丢进马桶，随着哗啦啦的流水声，那张纸条消失在了马桶中。
冷天谕的脸色阴沉下来。
顾语禾忙不迭地报之以微笑：“真的没什么，不过是我乱写的一句话而已。”
乱写的一句话？怕是写给心中之人的思念之语吧？冷天谕转身，准备离去。
“冷天谕，你等等！”顾语禾叫住他，“你不是说可以答应为我做三件事吗？”
冷天谕停下脚步，却并没有回头，冷冷道：“你说！”
顾语禾咬了咬唇，怯生生道：“第一，别赶我走，让我留在你身边。第二，我想留下肚子里的孩子，你帮我保护好他。”
冷天谕讶异地转过身来，语气中暗含责备之意：“我劝你在开口之前好好思量一下。”
“我已经想好了！”顾语禾的语气夹杂着一种悲壮的凛然。
“第三呢？”
顾语禾缓缓地走近冷天谕，含着泪光的眼眸凝望着他：“第三，我不想再做你的保姆，我想做你的妻子。”
冷天谕用食指抬起顾语禾的下巴，二人目光相融，一个愤恨、委屈、不甘、妥协，另一个疑惑、羞愧、无奈、暗喜……
“成交！”一大一小两只手相握在一起，一个决然如钢铁，另一个则抖动如风中之枯叶。
顾语禾从偏楼的保姆间搬出来了，冷天谕并没有强迫她与他共住一室，而是将选择权交给了她。
她自己选了一间一楼的卧室，面积不是很大，却温暖舒适。
家里的佣人开始恭恭敬敬地称呼她为少太太，连阿轩也跟着这么叫了。
冷天谕不再像以前那样天天不着家了，一日三餐都在家里吃，还会跟桂姨在厨房里一起研究孕妇菜谱。
没几天的时间，家里的佣人都知道少太太怀孕了。
这个局面令顾家十分满意，美国的那位不再动不动就打电话来，顾东与柳慧茹也没再来找麻烦，顾与禾总算是过了两天安生日子。
这一天，顾语禾懒洋洋地靠在客厅的沙发上发着呆，冷天谕则不远处的椅子上，神情有些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门铃突然响了，听起来很是急促。
不一会儿，董老便在阿轩的搀扶下用拐杖敲击着地板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冷天谕与顾语禾急忙起身去迎，董老却一甩衣袖，对冷天谕说：“你小子回避一下，我找她！”老爷子用拐棍直直地指向顾语禾。
顾语禾可怜巴巴地看向冷天谕，冷天谕伸手笑呵呵地揽住了她的双肩：“外公，您这么凶神恶煞的是干嘛？把我媳妇儿都给吓着了！她肚子里可是怀着您的重孙子呢！”
“臭小子！你给我松手！”董老刚要挥动拐棍去打，蓦的反应过来冷天谕刚刚话里的意思，他收好拐棍，目光迅速扫过顾语禾的小腹，不敢相信地问，“你刚刚说啥？”
冷天谕又直白地复述了一下刚刚的意思：“我媳妇儿怀孕了，您老有重孙子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董老一边爽朗地笑着，一边拍了拍冷天谕的肩膀：“好好好！我有重孙子了，你外婆和你妈若是泉下有知，肯定会乐开怀的。”
“那是！”冷天谕沾沾自喜。
一片欢声笑语中，顾语禾却有些局促不安，显得格格不入。
欣喜过后，董老望着冷天谕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们董家人丁稀薄，你外曾祖父和外曾祖母只有我这一个独苗儿，我和你外婆只有你妈一个孩子，你妈又只有你。现在好了，你也有自己的孩子了，你小子一定得给外公多生几个大胖孙子来！”
董老呵呵直乐，乐的两眼闪泪花儿。
目光扫过顾语禾时，眼中的光亮倏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忍不住哆嗦的冷漠与凌厉：“你怀了我们董家的骨肉，暂时什么都不用想，放宽心好生养着。”
顾语禾唯唯诺诺地点头。
董老拉着冷天谕一口一个“臭小子”地聊了一会儿，便称自己乏了，想要回家。
冷天谕要亲自去送，董老像吓唬几岁的孩童般沉下一张脸说：“有时间好好陪陪我那个宝贝重孙子，我有胳膊有腿儿的哪用得着你去送？”
冷天谕弯腰将董老搀扶进车子，叮嘱司机慢些开。老爷子满意地笑弯了唇：“你这个臭小子还真是长大了！”
车子驶离的一刹那，车窗降下半截，董老笑眯眯地挥手跟冷天谕告别的同时。别有意味地睨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顾语禾，那眼神警觉锐利，如一根刺，不动声色地穿透皮肉，隐匿于她的内心深处。
她不禁细细咂摸起董老刚刚的一番话来，“暂时什么都不要想”，“暂时”是什么意思呢？生下孩子之后吗？
顾语禾越想越不安，她如此牺牲，如此费尽心机，却终还是留不下来吗？
一只温热宽厚的手掌落轻轻地落在她的肩膀上：“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顾语禾身子一软，跌进他的怀中，小声哀泣道：“天谕，我好怕，外公他好像很不喜欢我，我怕自己总有一天会被迫离开你！”
忧郁片刻，冷天谕缓缓地揽住她的腰：“不怕，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会说到做到，除非你自己想走，否则谁也不能将你从我身边带走，外公也一样！”
冷天谕坚定的语气和低沉的嗓音凝为一粒被顾语禾吞下肚子的定心丸，她好像真的不那么担忧了，但她还是小声追问道：“真的吗？”
冷天谕扶着顾语禾的双肩，让她能够清楚地看见自己的眼睛：“真的！”他一向冷漠疏离惯了，此刻的郑重就像是对着日月起誓。
顾语禾忽然有些感动。
但很快，她又自嘲道，一个恶事做尽的坏人总是会因为突然做了一件好事而轻易地得到原谅，而一个一心向善的好人却会因为被迫做了一件坏事而遭受千夫所指。这个世道总是这样的无奈又不公。
看顾语禾神情恹恹，冷天谕轻咳一声说：“我答应你的都会做到，前提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冷天谕得意洋洋地冲她挑眉，与刚才那个深情款款男子判若两人：“这个条件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但不管你是否认可，你都没有选择，只能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