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只有一个条件
顾语禾与冷天谕并肩坐在车子的后排，原本宽敞明朗的车厢突然变得逼仄压迫起来，顾语禾感觉自己有些呼吸困难。
“你不用紧张，外公只是看起来凶，实则人还不错。”
顾语禾惊讶地看向身旁的冷天谕，似乎想要确认自己是否幻听了。他却偏头看向车窗外，仿佛刚刚那句话真的不是出自他之口。
车子一路稳稳地向前行驶，两个人各怀心事，再无交集。
董家宅院到了。
顾语禾毫无察觉，怔怔地坐在座位上失神。直到身旁的车门被拉开，传来冷天谕那被阳光烘烤过的声音：“到了，下车吧”。
她方才如梦初醒，一边慌忙起身下车，一边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透过董宅敞开的大门向内望去，一栋青瓦白墙的古式小楼掩映在一片稀稀疏疏的枝叶中，一条小溪自楼前的假山簌簌而下，蜿蜒在一片郁郁葱葱中忽隐忽现，然后撒着欢儿绕过一个红色的小亭子，又隐身在不远处的一片绿油油的灌木丛林中。
一只手臂忽然落在顾语禾的肩上，她被吓得差点原地跳起。
冷天谕的眼角有一闪而过的笑意，他说：“让阿轩带你进去，别紧张！”
顾语禾抬起头看着他，睫毛轻颤，眼中是不可思议的讶异和重重叠叠的茫然。
刚走进那栋青瓦白墙的小楼，董老就拄着拐杖迎了出来。
“你来了，考虑得怎么样了？”他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并没有邀请顾语禾入内的意思。
顾语禾暗暗摩挲着交叉在小腹前的两只汗涔涔的手，轻轻地吸了一大口气，她感觉到自己上下两排的牙关在轻轻地撞击，发出一阵阵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
她鼓起勇气问：“只要答应离开天谕，任何条件我都可以提吗？”
董老警惕地扫了她一眼，佣人搬来一把藤条椅，他缓缓在顾语禾的面前落座，然后微微抬起下巴，嘴角含笑地盯着顾语禾：“你觉得呢？”
顾语禾低下头去，怯怯道：“这话是您之前说的。”
董老朗声笑道：“是我说的。”
顾语禾咬了咬下嘴唇，轻声说：“我……我……只有一个条件。”
“哦？说来听听。”董老侧身，向前探了探左耳。
顾语禾缓缓抬起头来，以一种战战兢兢却无比坚韧的语气说：“您得先答应我，我才会说。”
咚的一声，董老手中的拐杖用力戳了一下木质地板，顾语禾情不自禁地向后弹跳了一步。
她的眼前渐渐升腾起缭绕的雾气，呼吸也失了一直刻意维持的节奏。
她转身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然后猛地吞咽了一大口空气，再次转过身时，呼吸已平稳了不少。
“我的条件是一个月，您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时间到后，我自会遵守约定，离开天谕！”
顾语禾走出那栋青瓦白墙的小楼时，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掉，眼前的蜿蜒小径忽明忽暗，忽隐忽现，脚下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走至董家宅院的大门前，她抬起衣袖抹去所有的泪水，然后故作镇定地走向车子，阿轩拉开车门，她颔首坐了进去。
“聊完了？”冷天谕的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冰冷。
顾语禾点点头，却没看他。
回到医院时，顾东和柳慧茹正拎着几箱补品满面笑容地等在冷天谕的病房外。
顾语禾一怔，悄悄收了脚步，退到冷天谕的身后。
“天谕，你身体怎么样了？真是不好意思，这几天公司里事儿多，实在走不开。”
“是啊是啊，我们一直惦记着你呢！”
顾东与柳慧茹一唱一和地向冷天谕献殷勤，顾语禾只觉得内心泛起一阵阵恶心。
几人移至病房，顾东与柳慧茹招呼着冷天谕躺下，又满脸堆笑地说了一些假惺惺的关怀和让人听起来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甜言蜜语，然后便将目光聚在顾语禾的身上。
柳慧茹拉住顾语禾的一只手臂，做出一副嘘寒问暖的慈母样儿。
顾东笑着打趣她们：“你俩要叙母女情就出去，别打扰了天谕休息。”
冷天谕只笑不语，柳慧茹趁机拉着顾语禾出了病房，一直走到楼下的小花园。
柳慧茹收起笑脸，嘴巴凑近顾语禾的耳朵问：“那药用了没？”
顾语禾悄然红了耳朵，羞恼地点了点头。
柳慧茹眼露欣喜：“他碰你了？”
顾语禾的眼中泛起莹莹的泪光。
柳慧茹颇为嫌弃地睨她一眼，又厉声质问：“你为什么去董家宅院？发生了什么事”
顾语禾将董老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柳慧茹大怒，低声斥责她，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同他们商量，并扯住她的手臂叮嘱她，先不要给董老答复，等她与顾东商量一个应对的法子。
顾语禾挣脱开她的手，将自己与董老已经谈妥的条件吞吞吐吐地说与了她听。
“你个小贱人！谁让你私自做主了？”柳慧茹低声咒骂的同时伸手在顾语禾的小臂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顾语禾吃痛出声，身子踉跄着后退了一小步。
柳慧茹还要伸手继续在她身上宣泄怒火，阿轩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少太太，原来您在这儿，害我找了一大圈儿，少爷让我唤您回去呢。”
柳慧茹亲昵地挽着顾语禾的手臂走向阿轩，脸上堆起笑容：“都怪我太想念语禾了，拉着她说话一时忘记了时间，我们这就回去。”
阿轩颔首：“顾太太不必上去了，顾先生马上就下来，我代少爷少太太送送你们。”
话音刚落，顾东就一脸不悦地走了出来。看见阿轩，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
柳慧茹悻悻地松开顾语禾的手臂，尴尬地笑道：“语禾，那你就上去照顾天谕吧，我和你爸爸这就回去了。公司里还有一堆事儿等着呢，我们也确实是没时间，还是天谕懂事，知道体谅长辈。”
顾语禾点点头，目送着阿轩送他们离去。
冷天谕站在窗前，眉头微锁，静静地注视着楼下的几人。
房门突然被推开，冷司澄怀抱着大大小小好几个盒子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
冷天谕讶异：“思澄，你怎么来了？”
冷思澄将怀里大小不一的盒子归置到墙边，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说：“妈妈非让我来的，那些都是她买给你的。”
冷天谕无奈地笑：“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公司里忙，让司机送过来不就行了？月姨干嘛还非要你专程跑这一趟？”
冷思澄翘起脚仰躺在沙发上，神情不满地说：“要不怎么说妈妈偏心呢！不过呢，我还真有一件私事儿要找你。”
“哦？什么事儿？”
“来问你要个人，先说好了啊哥，你可不能不给！”冷思澄坐起身子，语气透出撒娇与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