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祸起萧墙
所谓万事皆有因，人世间的一切难道不是因果轮回？
陈鑫同的阿公行医初期，曾误诊至一名年轻男子不治身亡。
他上门诚恳地道歉，奉银赔偿。但郑家人却不依不饶，定要报官抓人。
陈老爷子只好央人到衙门里使了许多的银子，才得以平息了事态。
但那小寡妇的眼神就让他心惊胆颤，从此再也不敢从那户人家的门前走过。
那小寡妇不久后产下一名男婴，这遗腹子是个早产儿，瘦小虚弱。
小寡妇咬牙坚持，含辛茹苦将他养大成人，却没有什么出息。
后娶妻生下一儿一女。
那寡妇见儿子没有什么本事，又是独子，生怕他遭遇不测。虽然心中仇恨不减，定要报仇，却不曾与他提起其父冤死之哀，思虑成疾，三十几岁就死了。
临终，心有不甘，还是将所有的一切告诉了儿子，嘱咐他一定要报仇。
这儿子牢记母亲遗言，无奈自己却是个胆小如鼠、身体羸弱之人。
他家境窘迫，奴仔（孩童）时独自玩耍，不慎摔折小腿。他们不仅延误了最佳的医治时间，之后更没有根治。
那奴仔渐渐的长大，竟有些跛足，残了。
天下的劳苦大众，不仅勤劳还很聪明。
为了传宗接代，他们别出心裁创造出“换亲”这种婚姻模式，也就是所谓的“姑换嫂”。
算是对祖宗有个交代。
还有好几户人家辗转调换的“三调亲”、“四调亲”，等等。
这郑家之主听闻邻村有一个姓林的木匠，家有一儿三女。只可惜儿子从小就又聋又哑的，但却非常聪明，样貌俊俏。
他自幼随父亲学习祖传的木匠手艺，真个是心灵手巧。
若干年后，小木匠的技艺便不在其父之下，乡里乡外亦小有些名气。
不日，两家大人见面，相谈甚欢，皆颇为满意。
因为奴仔们都还年少，便似亲戚一般经常走动，表兄妹相称。
只有那聋哑“表兄”知道大人们的心思，又见小“表妹”长相清丽，娇巧可爱。自是眉飞色舞，殷勤相待。
无奈“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昔祸福。”
一日，那郑家儿子在厝后边的池塘“洗浴”(游水)。不知是陷入淤泥里还是小腿抽筋，竟然沉了底便再没上来，溺亡了。
呜呼哀哉！
眼见着姻亲做不成了，这郑、林两家就少了来往。
不过，这郑家女儿却与那林家小妹交好，私底下偶有见面，在一起交流刺绣技巧，原来她们都非常的喜欢潮绣。
那郑家父亲原本就体弱多病，哪里经受得住这个致命的打击，所有的希望都被厝后的池塘淹没了，不几日，痛苦地死去。
他微张着双眼，死不瞑目。
临了，将自己母亲的遗言复述与女儿，撒手而去。
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几十年也不晚吧。
但是，复仇需要聪明的头脑和过人的胆识，尤其需要“计策”。
这郑家女儿斗大的字认识不到一畚箕，她知道计策是为何物？但她明白要先靠近目标，要踩点。
于是她断然拒绝了聋哑木匠的百般示好。
这郑家女儿坚决果断，令聋哑木匠心如刀绞，他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事出突然，又是在郑家父亲过世之后不久发生的，其中定有缘故！
这个聪明绝顶的木匠便开始了调查。
很快，他就弄清楚了事由的来龙去脉，绝对的八、九不离十。
木匠想着这郑氏“小表妹”怎么可能与那陈家抗衡，枉丢了性命。便寻找机会堵前随后，苦苦哀求。无奈因为自己的聋哑，根本就无法将意思表达清楚。比手划脚难诉其情，自己万分痛苦，“小表妹”还根本就不予理会。
聋哑木匠思虑再三，下定决心参与其中，在“小表妹”面前将他那并不厚实的胸脯拍得“扑扑”作响，表现了一番。
可怜郑家女儿依旧不明其意，见此人举止怪异，便不再与其见面。
不久之后，便嫁给了陈家后巷的一户家境平平的人家，育有两个女儿。
木匠只知郑家有此冤情，并不清楚“小表妹”想如何报仇，此事又绝不可让第二人知道，便憋在心里，藏在心中。
那钟意的“小表妹”也已嫁作他人妇了。
痴情的木匠终日郁郁寡欢，后来竟然不知所踪。
乡里人说木匠到外地去展示他那非凡的木匠手艺了，去赚大钱了。
几年来，那郑氏得空就会去陈家老厝附近转悠，等待机会动手。
她发现陈家有一个五、六岁的姿娘仔，既趣味又漂亮。经常会与她妈妈或者是姐姐一同出门，于是她就有了“计策”。
她要不择手段地将那个姿娘仔骗到手，然后扔进榕江淹死，就这么简单。
复仇的火焰一旦燃起，必成摧枯拉朽之势，双方都将万劫不复。
那年的那个夏天，她终于如愿以偿，把那个细姿娘仔拐骗到手了。
郑氏做贼心虚，慌慌张张直奔榕江边渡口而来。
她要找个僻静之处，然后假装不慎让姿娘仔坠落江中。
小姑娘在前面一蹦一跳地走着，欢欢喜喜的，时不时还回头看看那女拐子。
她眼睛不大，笑眯眯的，脸蛋儿肥嘟嘟，可爱极了。
郑氏的心头不禁一颤，想起自己的两个女儿，不会也这么好骗吧。
大人们都会告诉奴仔们，不要吃不认识的人给的东西，不要跟不认识的人走。
确实，她特意准备的两颗“大白兔”奶糖诱惑不到这个小胖嘟。
可是当她一说要带她去看大轮船，小姑娘立马就动了心，头也不回就跟着她走了。
这让她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走着，走着，那郑氏改变了主意，想将阿妹仔送回陈家，又该如何解释呢？
再一想到自己父亲的死状，她就犹豫不决了。
最后还是邪念占了上风，她绝不可能就这么便宜了陈家，绝不能让这个…陈家的小可爱回家。
她要让陈家的人悲痛，伤心落泪！
必须把这个姿娘仔弄走，越远越好。
她咬牙切齿、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远在湛江的那个所谓的“表姐”。
一个被“换亲”而嫁到那儿去的远房穷亲戚。
就这样，这个女拐子带着陈家的小女儿上了渡船，离开了榕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