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投笔从戎
第108章 投笔从戎
崇祯八年正月十一
流民军两千人正在夹洲寨外列阵,旌旗飘扬。前队在蔡庆国的带领下正在向夹洲寨发动进攻,后队都在呐喊鼓劲。
流民军阵中起了一个高台,那是挖壕沟时产生的泥土堆成的小山丘,被夯实的很紧,绰号夜不收的郭可民和绰号老张飞的张文朝正骑马立在高台之上,观察着前方战况。
两人本来就站的比较高,视野比较开阔,突然看到了一股精锐的骑兵连续冲破了几道防御警戒线,冲入了大营之内。
郭可民看清后,笑着跟张文朝说道“老张飞,这些所谓的官军其实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穿的根本不是鸳鸯战袄,连正儿八经的铠甲都没有,而且人数仅有百余人,看我去把他的人头取来。”
张文朝刚想出头叮嘱一番,但是郭可民还是招呼着自己的手下亲丁骑兵百余人,从侧面空地处呼啸着迎面杀向张鹿声。
郭可民一边赶马,一边凭借自己超强的驭马本领,不停的变换着各种姿势,口中还大叫道“汝那蛮子,快来爷爷这里送死。”
张鹿声年仅二十二岁,经过与梅山附近山匪的战斗,一向颇为自负,闻之大怒。呐喊着向郭可民杀去。
郭可民看到激怒对方的目的达到,取来背上弓箭,让自己的亲兵掩护,自己拉满弓箭,“嗖”的一声,一箭射出。
张鹿声正是反应最快的年龄,说时迟那时快,把身体往一边一歪,堪堪躲避过去,只是马匹突然一侧持重,失去了重心,加上地面不平,马失前蹄倒在了地上,张鹿声赶紧扔掉手中长矛,一个顺地打滚进行泄力,再来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到旁边的空地上,然后顺手拔出了宝剑,握在双手之中。
张可至远远的看到自己的儿子马失前蹄,吓得魂飞魄散,赶紧驱赶人马迅速向前进攻。
郭可民一个亲兵想当出头鸟,好在自己的主将面前表现好自己,当先瞬间杀到张鹿声的跟前,长刀顺势就砍,张鹿声蹲身躲开,然后横向挥刀,马匹双腿立刻被齐齐砍断,上面的骑者就被震到地上,张鹿声上去一刀杀毙。
张鹿声接着迅速跑向旁边已经站起来,并被护卫拉过来的战马,翻身跨马而上,然后指挥着护卫一起,迎面冲击郭可民。
郭可民小看了张鹿声,再次马上抽出弓箭,连射两箭,都被张鹿声躲过,眼看着两人距离越来越近,郭可民扔掉弓箭,取来长刀在手,顺势向右前方砍去。
“还来?你和你亲兵是一个师傅教的吧?”张鹿声大笑道,然后拉紧马头躲过,两马错过之际,张鹿声翻身一刀,劈在了郭可民的后背之上。
“贼你娘,大意了”郭可民顿时感到剧烈的疼痛感传来。
死亡的恐惧让郭可民的肾上腺素飙升,他再也不敢小瞧张鹿声,拉回马头,让自己的亲兵在旁边组好队伍,列好阵势,再次排队向张鹿声杀来。
张鹿声这次没有选择直接冲锋,而是从胯下迅疾取来一支标枪,使劲全力向正前方掷去。
突然来袭的标枪令郭可民反应不及,标枪插中郭可民的胸腔后,穿胸而过,巨大的势能,让郭可民直接躬身向后,跌落马下。挣扎没几下,就口吐鲜血而死。
张鹿声的护卫在旁边杀散郭可民的亲兵,张鹿声驱马走到郭可民的旁边,一刀枭首,然后命护卫取来一根长杆,将郭可民人头插在长杆之上,然后交给旁边的护卫举着,跟着自己继续向前冲杀。
战场上瞬息万变,士气的作用是非常巨大的,眼见着郭可民的突然被杀,流民军这边的士气大跌。
正在此时,早已经在城头瞧见清楚的张可道、陈新薄等人,迅速集结族丁,冲过夹洲寨寨门,反向冲杀乱成一团的流民军营地。
张文朝一看情况不妙,不管仍然还在四处混战的手下们,也不再管正对着夹洲寨进攻的蔡庆国,直接招呼着亲兵,集合有马士兵数百人,就这样突然向东北方向奔驰而去。
仍然站在城头的张可简看到援兵到来,流民军兵败如山倒,也带着自己的儿子张鹿远带人向外杀去。
张鹿安带着张捡在寨墙上看的亲切,眼看着胜利在望,张鹿安也准备出寨,捡把刀枪去实地体验一把。
但是刚下寨墙,就被张母容氏给拉住,以年龄太小为由,不让他往外跑,张鹿安无奈停下,但是还是耐着心思说道“娘,眼下流贼退走,咱们得赶紧出去看看霍丘城怎么样了,大舅他们和留守在家的刘婶甘姐他们到底怎么样。”
“哎,你大舅他们……还有你刘婶和甘氏,我当初应该把她们一起带着的……”容氏很感性,忍不住哭了起来。
“娘,您又不能未卜先知。这样吧,让令敏和令山两位表哥护着我,我带他们去城里看看。”
“等你父亲把外面那波人给清除了,咱们还是一起去霍丘城家里看看,也不知道你大舅他们怎么样了……”容氏还没说完又哭了。
张鹿安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得遵循自己母亲的约束,静静的等待寨外的战场出结果。
结果当然不言而喻,两面受敌之下,流民军被杀的大败而逃,先是张文朝率领亲兵和精锐逃走,被蔡庆泰发现后,立刻告知蔡庆国,蔡庆国知道霍丘城被破坏的程度,更清楚他们无法再在霍丘城西立足,两人于是带着部分固始籍壮丁和沿途裹挟一些精壮,出其不意,反向南边突围撤退,张温拦截不及,最终让蔡氏兄弟脱离战场而逃。
张家方面,这个时候一是没有形成一个强力的组织,比较混乱,二来一两个时辰的混战,大家都是疲惫不堪,骑兵也是追击数里后而还。
张可道于是吩咐张全带队负责警戒,让张华带队打扫战场,他则亲自迎接了张可至一行人,并吩咐张恭负责安排酒食接待工作。
饭后,张可道组织了一次组建一支护卫队伍的会议,一个是财力的说明,一个是人事的安排。张可至到来后,就已经知道很多事情无可挽回,毕竟老祖已经发话了,从某种程度来说,相对于张可简,他是比较支持大哥张可道的。
“当务之急,是首先确认名号,然后尽可能争取到朝廷的支持,光咱们一家财力是支撑不了多久的,而且就武器装备而言,受限于朝廷规定,我等一无铠甲,二来火器缺乏,自家生产的大刀、长矛、标枪为主,根本无法满足需要。梅山近年来和附近的清风岭以及九王寨连续征战,本就消耗厉害,如今老祖有令,本人这次全部兜底带过来了。人都带出来了,以后的生产怎么办?确实需要想办法解决武器装备问题。”张可至发言道。
“好在这次咱们里应外合击破流贼,战场统计具体还没有统计出来,但是最起码俘获了三门火炮,我刚才看了一下,火炮没问题,还能用的,就是火药和铅弹被那帮该死的流贼几乎用完了。”张可简说道。
张可道看了一眼颇显焦急但是又欲言又止的陈新薄,知道他的担心,于是说道“大家先休息半个时辰,打扫完战场后,把缴获的武器装备尽量直接装备到下面的人,然后咱们去救陈家埠……”
张鹿安在厅内站了起来,举起手来,他刚才已经拜见了张可至,并对张鹿声的英勇进行了发自肺腑的赞扬,因此大家都在看着张鹿安,不知道他小小年纪,在这样重要的场合想说些什么。
张可道耐不住张鹿安一直举着右手不放下,于是问道“鹿安有什么话想说?”
“父亲和各位长辈、各位大哥们请明鉴,自古名不正则言不顺,我觉得陈家埠当然要尽快去救,但是更重要的咱们首先得把自己的定位给确定好,否则到时候朝廷不认账,反而给人落下话柄。个人建议,先派精锐骑士过去侦查情况,先把陈家埠那边的具体情况了解清楚再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第二点则是重中之重,流民军既然已经被咱们敢跑,那就要尽快回复霍丘城,然后立刻向朝廷汇报霍丘城的被收复,并且告知霍丘遭此兵灾,有大量百姓被俘虏,亟需得到解救,因此不得不自发组织军事力量进行解救,纯粹迫不得已。而且不管城乡远近之地,霍丘都被破坏严重,恳请朝廷能够免税免役,并在粮草和武器弹药上进行支持……”
众人都在耐心地听着,张可道于是让张可简负责将张鹿安的意见整理出来,然后派人骑着快马分别送往江南十府巡抚张国维处和漕运总督杨一鹏处,此时杨一鹏不光是漕运总督、兼理海防,还兼巡抚凤庐池太等府,所以不管是设置新营还是后续如何处置,都必须得报请杨一鹏知晓,对于张国维,那就是一种告知态度。
会后,大家各自离开大厅,按照安排,张可道和陈新薄带着大部分人去增援陈家埠,为了照顾远道而来的张可至等人,委托张可至带着一百人护送女眷和其他人回霍丘城,先把大明的旗帜插在霍丘城头。
张鹿安则随着张可至一同前往霍丘县城,张可至一路上对于张鹿安的能言是大加赞赏:“没有想到短短两三年不见,鹿安小侄竟然长进这么多。”
“三叔谬赞了。还是鹿声堂哥厉害,三叔,你不晓得,当时我站在寨墙上,看着无数的流贼涌过来,生怕守不住啊,然后就看到了堂哥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当先斩杀了流贼一员大将,才让流贼惧怕从而散去逃走,寨内的百姓都应该感谢鹿声哥的救命之恩。”
从老祖的后一辈开始推算,张可至在族中排行第三。
“都是自家人,谈什么恩不恩的,不过咱们张家你们这一代真的是人丁稀薄,你们是亲堂兄弟,以后更应该多加走动。族强留乡,家贫远行。咱们一个家族,光靠着单打独斗是不行,还必须团结一起。鹿鸣学文,本以为他能够考中进士,让咱们族内争光……”
“三叔,我大哥他尽力了……”
“是,鹿鸣也不是没有长进的人,尽力了就好,听说现在江宁那边?”
“是的,三叔,大哥他希望直接步入仕途进行历练。”
“也好。想起来,鹿声他跟鹿鸣年纪相仿,本来也是从文的,后来看着这天下大乱,土匪乱如麻,就一门心思习武,帮我打理咱们梅山的产业。其实也算是投笔从戎了。”
“哈哈,鹿安,你可别光听我爹说的,我哪里是投笔从戎,我啊,压根就对读书不感兴趣,想学也学不进去。”张鹿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骑马赶了过来。
“呸,臭小子你自己还好意思说。”张可至笑着骂道。
一路上大家还能有说有笑,可是到了霍丘门口时,众人再也笑不出来了:眼前的一幕让众人震惊不已:
只见霍丘南门已经被烧的不成样子,护城河里的水也已经快干了,河床两边到处都是尸体,城墙上下,到处都是破碎的肉块,不远处的野狗大肆地吞噬着尸块,看到有人逼近,就疯狂的龇牙咧嘴。
突然一支弓箭射去,一条野狗被直接射中脖子,哀叫几声后再无声息。其他野狗见状也都跑开了。
张鹿声左手拿着弓,两眼直接看向前方,像是在喷火。
“天杀的流贼啊,上天啊,你睁开眼睛看看霍丘被祸害成了什么样子了啊……”张可至仰望天空,泪流满面。
从人多有家属在城内者,加以联想,恐怕亲人多已受难,因此哭声不断。
张可至命令手下张温带三十人在城西湖滩边挖大坑,得让死难的百姓尽快入土为安,张温领命而去。
张可至带着张鹿声骑着马就想进入霍丘城。
张鹿安赶紧拦住了,连忙说道“三叔,城内死尸众多,恐有疫疾,最好还是把口鼻用布袋捂住。”
“哎,不是听你说过吗?流贼来去迅速,估计攻进城和撤走总共就一天时间,城外的这些人最多死于三天前,城内的人估计死亡时间都在一天以内,眼下又是冬季,也不必特别害怕瘟疫。”
张鹿安一想也有道理,就不再说什么,骑着马跟着张可至进城。
张可至一边让张鹿声把“明”字大旗重新插到城墙头,然后让他带着几个人全城搜索幸存者。让随行的张可简的管家张良负责带人全城灭火;让张可简的副管家张让带人将城内的尸体全部找到并抬走运往南门外,然后放到独轮车上,等张温那边把坑挖好后,再运到城西湖滩上掩埋。
张鹿安看到张可至很忙,就带着张捡扶着容氏,带着张美和张丽,在两位表哥容令敏和容令山的护卫下,先行赶往城内的家中,一路上看到到处燃起的大火,大家的心里非常沉重,心理都几乎已经确定了结局,但是谁心里还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希望。越靠近家宅,越是心情忐忑。
接近张家家宅,张鹿安看到院墙已经被毁掉,只有一个院门楼还勉强存在。张美素来胆大,率先冲了进去,接着就是一声巨大的嚎哭声传来。
大家立刻都明白希望完全破灭了,容氏和张丽开始大哭起来。张鹿安扶着容氏,跌跌撞撞的走进里屋,所谓的里屋,四面墙体倒塌了两面,原本的屋顶都被烧的差不多了,剩余两面墙体的夹角处,就看见张美扑在一具尸体上大哭。
众人走近一看,果然是刘婶的尸体。
容令敏和容令山兄弟俩,哀嚎一声,立刻从屋内冲出,大概是想奔回家中看看。容氏看到两人出门后,又想起来刚进张家门时,刘婶的照顾,想起来这么多年来一起走过的日子,两人早已情同姐妹,多种情绪交织之下,嚎叫一声,哭晕了过去。
张鹿安眼疾手快,赶紧让张捡扛来旁边的一块门板,让容氏躺了上去。又过了好大一会,张美和张丽才算是情绪冷静下来。
张鹿安知道容氏对于大舅家一定特别关心,于是嘱咐了张丽一声,然后带着张捡奔着城东的大舅家而去。
一路上的残垣断壁和躺着的横七竖八的尸体,令两人心情沉重,张捡从路旁捡了两个木棍,递给张鹿安一根,“少爷,拿着防身。”
张鹿安接过木棍,挥了两下,还挺顺手,心里感觉更踏实一点。两个人继续走着,还没有到东城,就迎面遇到了容令敏兄弟,并不见有多么的悲伤。还没等张鹿安开口询问,容令山当先说道“家里除了房子烧掉了,东西也都被掳走了以外,没有发现有什么血迹,更为神奇的是,我们家的萝卜窖里的萝卜还在,还有一点粮食,可见流贼走的很急,父亲母亲他们应该是被流贼掳走了。”
张鹿安顿时放心了,没有亲眼看到尸体,那就是还有活着的希望。他安慰了两位表哥,突然想起来什么,然后拉着他们一起去往北城跑去。
跑在去北城的路上,四个人小心地避让着各种因燃烧而倒塌的墙体和橼木,张捡因为避让路中的两具尸体,而经过旁边的屋檐之下。
张捡突然感觉自己的裤腿被什么东西拉住了,回头一看,果然有只胳膊从废墟中伸出拉住了他的裤腿“妈呀,有鬼啊”。
张捡吓得几乎跳起来。
张鹿安紧握着木棍,后面跟着的两个表哥,也纷纷捡起来适手的家伙什,这让张鹿安心里很有底气,他慢慢的蹲了下来,然后就听到一声微弱的声音说道“鹿安,是你吗?”
虽然此人满脸是血,并且血迹已经干了,但是通过面部轮廓,张鹿安再用袖子小心的擦拭了一下,才终于辨认出来“王朝兄,你怎么在这里?”
“城中变乱,倪师让我带人支援,不想被火炮炸伤,先是昏迷……待醒过来后,已经成了这副样子……之前多流贼,我不敢呼救……幸好你们来了。唉,想必我父和倪师他们已经凶多吉少了。”
王朝断断续续的说着,张鹿安终于听明白,为王朝检查了一下身体,除了头部被砸伤,身上仅有擦伤和淤青,于是赶紧让两个身强力壮的表哥,先将王朝抬到自己家中,再去叫江大夫前来诊治。
张鹿安带着张捡则继续向北城城墙赶去,然后就看到了倪可大、何炳、张有俊、田既庭和王毓贞的头颅一字排开摆放在城头……
张鹿安带着张捡磕了四个头,毕竟师徒一场,想想还是去倪师和何师家里去看看。在半路就碰到了指挥抬尸体的张让,只见一个门板上爬着一个血人,背上有条伤口可能刚才碰到了,竟然还在流血。
“哎呀,想不到啊,被砍了那么多刀,一整天过去了,人竟然还活着,果然孝烈之人,上天不使之绝后。”张让边走边念叨。
张鹿安立刻拦了下来,蹲下一看,发现此人竟然是倪本彝,赶紧嘱咐将人抬到自己家里交给江大夫诊治,一定要救活他。
张鹿安的心怦怦直跳,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已经产生,倪本彝都已经这样了,他的其他家人能好到哪里去?
果然不久,就有三具尸体从不远处抬了过来。张鹿安强忍着巨大的不适,闭上了双眼。
“少爷,真的是倪姑娘她们啊……”张捡那带着哭腔的言语震颤着张鹿安的内心。
张鹿安缓缓的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两个人用一块木板抬着倪姑越走越近,后面还有戴氏的尸体和倪表的尸体。
张鹿安看到倪姑那原本雪白的脸上,因为头部碰撞,而出现凹陷之处。双目微睁,嘴巴半开,仿佛在申诉着什么。
张鹿安感觉整颗心犹如马匹踏过一般,碎了。整个人犹如石化了一般,站立着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问题。
张让摇摇头,指示抬着人的两个族丁赶紧走。
张捡突然喊道“少爷,你看那纸上写着什么?”
张鹿安惊醒,然后看到有几张纸从倪姑的袖笼口冒了出来,张鹿安捡起来一看,上面正是张鹿安之前当众做的几首诗,《咏蛙》《所见》和村落……
“暂时把她们都抬到我家去,午后再一块送到城西安葬……”张鹿安吩咐道。
不远处院子里的枯树枝头,数只乌鸦在呱呱的叫着,很明显都吃饱了。
人生真是奇妙,有横刀立马之勇者,有截断江流之强者,有羽扇纶巾之智者,有见难不忍之仁者;
有唯唯诺诺之卑者,有随世浮沉之庸者,有鼠目寸光之懦者,有溜须拍马之媚者。
世间百态,造化弄人。
身居乱世,还能有什么选择?以前一直想的是慢慢来,可是就在刚才那刹那,张鹿安彻底明了,没有一个强大的武力做支撑,多么美好的人和事物都会失去。
人生的难处在于,知道如果不立刻改变,未来的历史将走向何处?但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多了,却好像几乎什么也没有改变,历史的车轮还是不停的向前发展,整体的大势没有一丁点的变化。
孔、耿、尚还是投降了后金,后金军的战斗力还在飞速提升;大明还是朝着既往的灭亡道路上一路驰骋,直到滑向深渊。
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去做?
自己真的能够改变这个世界吗?
张鹿安,你想保护好身边的这些亲人朋友吗?
想,他们不是一个个数字,而是真实的有血有肉的人。
张鹿安,你真的愿意在外族的统治下,头顶丑陋无比的金钱鼠尾,弯曲你的膝盖,背弃你的尊严?
不,绝不!
那么身处这个时代,还有什么选择?
除了投笔从戎,别无他法。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怎能留下遗憾?
更何况是两世为人?
(本章完)
(第一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