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楚男话聊斋
眼看着中午时分，到点了。楚男门前已经陆续聚集了十几个五六旬的老汉，三四个半大小子，都是男的。
这又是到了一天一度的楚男说书时候了。只见他已经换了一身白色书生装，戴着书生帽。老神在在的坐在了饭桌前。居堂屋中间。
桌上泡着热茶，手里摇着把破蒲扇。他已经说了有两天了，但还是不晓得一个合格的说书先生该有哪种模样。
他这样子，只是努力寻摸着脑子里那只存在印象中的一丁点儿片段，推敲出来的。
楚男不顾一旁孩子们和半大小子们的催促说语，慢条斯理的喝了一杯茶后。方才猛得一拍桌面。
“啪！”得一声大响，有些杂声的堂屋里为之一静。要不是李晶晶识眼色的早已端着茶杯茶壶，肯定得震翻了。
没办法，他还没掌握好力道。这没一下把桌子拍成粉碎，已经是他练习一段时间的结果了。
之前他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说书，就从没有专门练习过这拍普通木桌的力道。
现在这一下，让人感受到他突然生了真气似的。不明所以的，还以为他真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呢。
但前两天在坐的都知道了，这是他的风格。
王大爷却突然打趣道：“楚先生，您这总用手，不痛吗，您咋不拿个惊堂木哩。”
楚男也代入了角色，一脸职业式微笑，“不劳客官操心，鄙人手里没个轻重，可不敢用。”
“好了，闲言碎语不要说，咱们开讲。”
众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大爷们大多都叼着烟斗或旱烟，有的呷着粗茶，一上午的劳作，现在是他们最放松的时候。
这晌午也不用吃饭，听听书正好。
半大小子们，站着靠着或蹲着，虽一身泥，但精神此时格外抖擞，兴致勃勃。
“诸位，今儿个，咋接着说那鬼狐传——聊斋！
此番讲得的是《考城隍》。
话说，明初时有一个秀才，名叫宋焘（tao）。一日生病卧床，发着高烧。
迷迷糊糊之间，突然看见门口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公人，还牵着一匹白马，拿着公文。
朝他说道：“宋焘，快随我去考试。”
宋焘疑惑不解，问道：“考试时节还没到，是不是弄错了？上面主考官还没到呢。”
这公人却不管其它，就只催着他快上马，去考试。
宋焘也不好再拖，毕竟吃着公粮。便匆忙起床穿衣上马，随着公人引路而去。
一出门才发现，是夜间，街市上空无一人。他更疑惑了，问了前头小吏，却无应答。
很快，他们便到了一座高大的城池前，城墙高大坚实，雄壮得就像是京城似的。
但四周却无一人，天气也阴暗阴冷。这宋焘也没见过甚么世面，以为考场严柯，当是如此。
便小心谨慎的跟着公人进了一座公衙内。这衙门进来，内堂非常宽大，堂中有两副书几，笔墨齐备。
大堂上首，坐着一众高官。令宋焘生奇的是，其中一人长得还极像传说中的关帝。
他也没敢多瞧，只好奇的瞅了一眼，便随着公人喊话落坐了。不一会儿，又进来一个穿着白衣的书生，坐与他身旁。”
“那是不是跟楚先生您穿得一样啊？”一小子着急得发问道。
“这穿着白衣的不一定都是书生，也可能是科研人。你就这么想像也可以。”
这一说却让那小子有点蒙了，‘科研人？’这又是什么东西？
不管它，就把那正考试的书生想象成楚先生那样就行。众人也几乎都是这么想的。
要不然他们可都没见过书生呢，怎么想像啊。
“言归正题。
那考试题目，很快便下来了。宋焘一看，题名为：一人二人，有心无心。
宋焘读书明义，文思泉涌。拿起笔来，唰唰唰，一挥而就。作答完毕。交了卷。
身旁的书生也是如此。上首一众高官传阅了两人试卷。对宋焘的作答比较满意。
他的答卷意思是，有心行善的人即使做了好事，也不应嘉奖；而无心做恶的人，即使做了坏事，也不应严厉惩罚。”
一老汉嗫了口烟，笑着点点头，“是这么个理儿。”
“那高堂上的高官是些什么人？到底有多少人？”又一半大小子好奇的问道。
“还有，那传说中的关帝又是什么人呐？”
“你们不要瞎吵吵，好好听先生讲完，讲完了再问好不好！”李晶晶冷着脸对那些小了们说道。
楚男摇摇手中破扇子，微笑着，“无妨，即然你们问了，那我便一一解答吧。
这故事呢，都是假的，你们图一乐就罢了，无需较真。”
“话说这上首啊，主要高官就十人，一旁伺立的副手、将军，小吏无算。
这是哪十人呢？其实啊，他们都不是人，而是那阴曹地府的十殿阎王。
分别名曰：一殿秦广王、二殿楚江王、三殿宋帝王、四殿仵官王。
五殿阎罗王、六殿卞城王、七殿泰山王、八殿都市王、九殿平等王、十殿转轮王。
而那关帝呢，传说中是前朝或是前几朝之时的一个名将，生平最重忠义，且神勇无敌。后被后世帝王不断加封，现为：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镇天尊关圣帝君。”
众人听后，不明觉厉。都感觉到自己的知识和想像力都太过贫瘠了。
“好了，咱们接着说。
众阎王们在选中了考卷之后，秦广王便对宋焘说道：“宋焘，河南地界缺一城隍，你可去赴任。”
“城，城隍！”宋焘当即就是一愣又一惊，反应了过来。‘原来，我这是，来到了阴间啊’
同时也很是惊喜，这无端的能当一方大省城隍，那可是福德无量啊。但一想到家中还有七十三岁的老娘无人赡养。他这要是一走，老娘准得饿死。
便赶紧朝阎君啪啪啪得磕了几个大响头，温言道：做城隍小生当然愿往，只是家中还有老母需我伺候，现在去不得。”
阎王便让一旁判官翻查生死薄，一看宋母还有阳算九年。就是还有九年的阳寿。众阎王也有些踌躇不定。
关圣帝君这时插言道：“不妨令张生摄篆九年，瓜代可也。”
意思就是让一旁那个姓张的白衣书生代理城隍九年，到期再让宋焘接任。
众阎王也都赞同，便让张姓书生即刻赴任。又勉励了两人几句。二人叩谢过后，走了出去。
张生热情的拉着宋焘的手，一直送到郊野，相谈中得知，这张生家住长山。姓张名猛。
临别时还以诗相赠，这诗老长了，宋焘后来只隐约记得这么两句：
有花有酒春长在，无烛无灯夜自明。
想来这张猛还有些不服气他。
然后宋焘便骑上白马回了家。而再醒来之时，却发现自己正躺在棺材里。
且浑身无力，只能虚弱的呻吟出声，身上被子被捆扎着，也动弹不得。嘴里还塞了铜钱，难受得要死。”
“啊，这个我知道，我们这儿没钱的也要塞把米，有钱得听说会含颗玉石呢。”
“就你多嘴！”
“还想不想听啊，不想听就且听下回分解。”
“不行不行，太少啦，现在就要分解，现在就分解！”
“楚先生，这故事一次说完，才听得爽哩。你们这些小屁孩子，就知道瞎插嘴！”
“好吧，这后面也简单。宋母听到这堂中棺中有人声，就慌忙叫人来打开一看，原来人没死。
而宋焘已然是停陵三天了，这天再不醒就要下葬了。他醒后，过了半天才慢慢能说话了。
而他这考取河南城隍一事，就像是一场梦，但又无比真实。他恢复后寻人一打听，中山果有一个叫张猛的书生。
而且已经是在三天前，死了。他才知这是真非梦。往后九年，都全心全意的照料着老母。
到了第九年，老母无大病，却也寿终。宋焘安埋了母亲后，回到家中也收拾好躺在床上。果然不一会儿，便有人来接他。”
他还是骑着一匹高大华丽的白色大马，随着一队长长的阴间小神，其中有将军、小吏，随从等跨市离去。
这回可是在大白天。宋焘的一个朋友在酒馆吃酒，忽然看见他夸市而过，还冲他行了一礼。心中疑惑不解。
心说，这宋焘前几天不是死了老母亲吗，怎么跟中了状元似的出现在这儿？
然后赶紧去了宋焘的家中一看，发现他已经死了。”
“好了，这考城隍已经讲完了。明日，我们讲一讲武侠。”
说完书楚男又端起茶杯，慢慢品了起来。这当先生还挺爽，难怪有人说好为人师是人的一种天性呢。
可是，我不是人啊······哎，我真的是越来越像人了。
“我我我，我想知道，宋焘是死后变成神了吗，阴间小神是什么东西，那鬼又是什么？”
“还有，大白天的那些阴间神为什么能出来行走。”
“河南在哪里呀？”
这回临到一群泥孩子发问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连那些老头子都挺好奇的。
在这村中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故事中，鬼物可都是见不得光的啊。这神是什么就更不知道了，以前的故事中可从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