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为您进宫
鸣泷殿内。
肖语常正躺在贵妃榻上，轻摇团扇乘凉。
林藏烟毒发之事，他早已收到风声，却对此不为所动。
辛在水是半炷香之前来的。在这半炷香的时间里，两人愣是没有一个开口说话。
到底是辛在水比肖语常心急，率先开了口。
他字字干哑，唤了声：“肖贵君。”
“今个儿又是怎的了？”肖语常玩味一笑：“君后不觉得，你最近出入我鸣泷殿的次数，太过频繁了么？”
他装得好一副茫无所知的模样，故意惹得辛在水心焦。
辛在水实在不想与他扯这些有的没的，直接切入正题：“你得救她。”
肖语常摇扇的手微顿。
他自然知道辛在水话中的“她”指的是谁。
“君后说笑了，本宫何来这么大的本事？”
“你有。”辛在水笃定，“你肯定有办法。”
他想动之以情：“你说过的，你心有陛下。”
辛在水注视肖语常，一脸平静，谁能想到他广袖之下的手指都在发颤。
紧张不假，他怕肖语常之前说的都是谎话，或许他对陛下根本没有半点心思。
可若真是如此，辛在水委实没办法撬动肖语常半分，而且这未免装得太过逼真。
所以辛在水赌他动了真心。
肖语常眼底闪过轻微诧色，他何时听得辛在水说过一个“求”字？
他嗤笑着：“你怎就觉得我会救她？你莫不是忘记了，当初要给她下毒的人，也算我一个。”
“多好的机会啊，她一死，整个天下都乱了，正合我意，我怎么可能救她。”肖语常薄情眼里透着寒光，把话说得无比决然。
可即便如此，辛在水还是不信：“如果你是为了气我，或者让我着急，那你成功了。”
“目的达成，你可以救她了么？”
“你心里明明也很着急，何必与我互相折磨？”辛在水将肖语常的所有心计看了个透彻。
同为男子，他如何看不清肖语常眼里的爱与不爱？
怕就怕肖语常心里，陛下的分量没那么重。
肖语常敛眸，默不作声。
“……可以。”
好半晌，他抬眸，眼底雾气散去。
他看向辛在水，殷唇轻启：“但要取你一点血。”
辛在水眼神闪了闪，其实是疑惑。
肖语常将此瞧了去，以为他害怕，笑他：“怕什么？又不是心头血。”
林藏烟体内的毒是按着肖语常写下的即虞配方研制的次等品。
即虞是没有解药的，但次等品说不定能研制出解药来。
正所谓以毒攻毒，肖语常想铤而走险，试一试，而辛在水体内的余毒是再好不过的药引。
肖语常吩咐锣烨找来小刀和空瓷碗。
他将小刀递给辛在水，冷冷笑着：“自己动手罢。”
辛在水毫不迟疑地接过。
他伸出右手，掀起衣袖，白皙的腕上，隐隐可见青色的血管。
他没有退怯之意，压着小刀在手腕处用力划了一刀，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即刻，一道血口子显现，血线变粗，绯红的液体顺着细腕滴落。
不多时，空瓷碗中便盛了半碗鲜红。
“庆幸罢，你的血，在关键时刻，还是挺有用的。”肖语常不住讥嘲。
他端起瓷碗一顿细看，双眸微眯，在思量解药的配方。
——
肖语常研制解药需要一点时间。
辛在水不好在鸣泷殿多留，只叮嘱了一番尽快，便心绪不安地走了。
当他回到宁心殿时，殿内只有林衣年一人。
林衣年守在林藏烟榻前，见辛在水推门而入，便朝他轻轻唤了句：“哥哥，你回来了。”
辛在水朝林衣年点头，问：“父君呢？”
“我怕他太过操劳，先劝他回去了。”林衣年解释。
他不知辛在水方才离开去做甚，也没探究。
“是阿续？”林藏烟闭着眼，但没睡。听见对话，她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低声问着。
“是臣侍。”辛在水速速来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你方才去哪儿了？朕还以为你又走了。”林藏烟忍不住委屈起来。
“不会，臣侍哪舍得留陛下一个人。”辛在水轻声安抚。
林衣年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陛下心口还疼么？”辛在水抿了抿唇，问。
林藏烟闷闷应了声：“嗯。”
辛在水心疼不已：“陛下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不疼了。”
林藏烟没多想，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
她瞧见辛在水一脸急切，心里好笑，忍不住道：“你担心我？”
“担心，担心死了。”
辛在水轻蹙眉头，如实回答。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林藏烟思绪飘得很快，沉默一会儿又抛出了另一个话头。
“陛下要问什么？”辛在水默默将身子凑近。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林藏烟深切地凝望他，虚弱的眸中含着浓烈的期待。
触及她的眼神，辛在水明显心头一颤。
他沉默一息，像是在思考。
而后，他摇了摇头，淡声道：“不知道，但臣侍是为您进宫的。”
他说着，眸底透着真诚，清澈透明。
林藏烟一愣：“为我？当真？”她不相信。
怎么可能？明明新婚夜里，他那么抗拒。
辛在水却郑重点头：“当真。”
他抬起左手，露出了手腕上缠着两个铜板的红绳。
他让林藏烟看，林藏烟却不明所以：“到底为什么串着两个铜板呢？”是有什么含义不成？
“陛下忘了？”辛在水浅浅一笑，“这两个铜板，是陛下给我买面纱的呀。”
“面纱？”林藏烟轻喃，在脑海中不停搜寻起与之相关的记忆。
“是那次？”
慈福堂门口的记忆被挖了出来，林藏烟有些讶然。
辛在水眼里闪着柔光，丝丝缕缕的笑意在唇角漫延：“记起来了？”
“你留到现在？”林藏烟心跳得厉害，“你那时就……”
“那是臣侍第一次遇见陛下。”
明明那日的林藏烟满身风尘，甚至脸上沾着不少黑黑的火灰。说实话，并没有很惊艳，可辛在水却一直惦记着她。
林藏烟听辛在水说着他心里的感受，忍不住嘴角上扬，连心口的痛意都减轻不少。
“阿续莫不是在哄我开心？”
“臣侍说的都是真的。”辛在水抿紧薄唇，不满地反驳。
林藏烟笑笑，拍了拍身侧的床榻，示意辛在水一眼。
辛在水微愣一瞬，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榻，挨着林藏烟躺下。
他把脸凑近林藏烟怀中，伸手揽过林藏烟的窄腰。
清松的气味窜入鼻间，令辛在水安心不少。
“阿续要一直喜欢我。”
林藏烟用面颊蹭蹭辛在水的头顶，话语痴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