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送你一件
左靔然郁闷地从尚书房内出来，被坐在不远处的罗椮眼尖发现。
“在陛下那儿碰钉子了罢？”罗椮贱兮兮地嘲笑她道。
左靔然百思不解：“她最近是怎么了？火气大得很。”
罗椮鼻尖一哼，故作高深：“此番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情感上受到了波折。”
左靔然头顶冒起问号：“她和肖语常吵架了？”
罗椮耸耸肩：“谁知道？”
“妄议天子，你们好大的胆子。”一道少年嗓音在她们身后响起，令她们脊背一寒。
“郡、郡主？”
林衣年瞟一眼这个瞥一眼那个，一副落宕不羁的模样。
“您怎么在这儿？”左靔然问。
“碰巧。”林衣年冷着张脸。
“你们、谁陪本宫出宫？”他问。
“额……”罗椮面色一僵，干笑两声，一把将左靔然推在前头，“她吧，臣还有些事要忙。”
“是么？”林衣年斜睨她一眼，语气凉飕飕的。
“当然！现在就得走了，臣告退！”罗椮说着，头也不回地溜了。
只留下左靔然一人在原地茫然。
“你……”林衣年上下打量左靔然，撇撇嘴，“好吧，也凑合。”
左靔然看着罗椮逃也似的背影，有些惶恐不安：“郡主，您出宫，办的是正经事儿罢？”
林衣年白了他一眼：“不杀人不放火，轻松事儿。”
轻松……信了他个邪！
左靔然抱着摞得高至下巴的商品，亦步亦趋跟在林衣年身后，表情生无可恋。
受害者除她以外，还有一懒。
“这次怎么换左大人陪郡主逛市集了？”一懒笑脸盈盈，分明是在取笑左靔然。
左靔然比在林藏烟那儿受气还幽怨。
罗椮这家伙，回头定要找她麻烦，竟将自己一个人撇下。左靔然内心忿忿。
三人走进一家成衣店，林衣年当即便看中了店内一件水色云缎衣，他询问左靔然：“左大人，你觉得这件衣服怎么样？”
“甚好，可是对公子来说，是否大了些？”左靔然很认真地说。
“这是要买来送给阿水哥哥的，他比我高挑许多，这个尺寸正正好。”林衣年解释。
原是这样。
林衣年让掌柜将衣服取下打包，等候途中，无意瞅见左靔然衣服袖口都不知磨损成什么样了，再观察没被挡住的下摆，也隐约褪了色。
“左大人，你这身衣服穿多久了啊？这么旧，该换了。”林衣年忍不住对她说，“若不然，我送你一件？你喜欢什么款式的？”
左靔然双颊一红，说话都结巴了：“不、不用了，多、多谢公子。”
“这有什么所谓，就当感谢你陪我出宫逛市集了。”林衣年不以为意，“以前罗大人陪我出宫，我也会送他赠礼表示感谢的。”
左靔然莫名有些在意：“你也送过罗大人衣裳吗？”
“那倒没有，但罗大人酷爱赌石，每次陪我出宫，我都会帮他报销一块石头的价钱。”
“你到底要不要呀？不要就算了。”林衣年面露不爽。本郡主说要送你东西，你还想推辞不收？不知好歹。
“那、那便多谢公子了。”左靔然很不好意思，话都说得扭捏。
堂堂将军，一介女子，居然让男子为她买衣裳。
一般这种事情，都是妻夫之间才会做的……郡主他到底知不知道啊。
若是他不知道，那自己此番应允，是不是不太好？好像占了郡主的便宜。那她真是，太过分了。左靔然居然在心里抨击起自己来。
林衣年喊了她好几次，她才反应过来。
“左大人，你在想什么呢？”林衣年手上抓着一款女子衣衫，展示在左靔然面前，“你觉得这个怎么样？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布料和款式什么的，其实左靔然都不了解。以前穿得随意，去了边境之后就更加随意了，通常就是两件黑布麻衣来回轮换，倒不是说她买不起好衣裳，只是她嫌麻烦，也不喜欢那么花枝招展。
“听公子的。”左靔然心中微颤。
“那就这件了。”
林衣年转身去找老板：“掌柜的，还有这件，一并给我包起来。”
“好嘞！”
从成衣店出来，已将至黄昏。
“我们去茗香馆用膳罢。”林衣年提议。
“好啊好啊！公子，奴想吃上次那个三色鲜。”一懒兴奋极了。这是他每次同林衣年出宫都有的盼头——下馆子！
林衣年觉得好笑：“瞧你那点出息，准了。”
“多谢公子！”
茗香馆至今为止已有百年历史，称得上是老字号了。在帝都，能算得一个老字号的店铺可没几家。规模不大不小，只是每次饭点都能刚好容纳下前来就餐的客人。这儿也不像其它酒楼，还提供歌舞表演、吹拉弹唱之类的娱乐服务，就是只管你吃得饱、吃得香。
此时包间已经被订满，林衣年就挑了个临窗的位子坐下。
“左大人想吃什么？随便点，本公子请客。”他将誊抄着菜名的竹简推到左靔然手边。
左靔然嘴角微动，本想同他说“不必喊左大人”，可是又觉得不妥，不喊“左大人”，那该喊什么？
左靔然将竹简推回：“还是公子点罢，我都可以。”
“那好吧。”
林衣年浏览着竹简上的道道菜名，认真点菜：“大人能吃辣吗？”
左靔然喝茶的手微顿一瞬，从容道：“可以一试。”
“当真？”林衣年质疑。
左靔然微微点头。她几乎半点红都不沾，但听闻，郡主好像无辣不欢。
最终林衣年还是点多了两道清淡菜色，外加一壶白乳酒。
“公子要喝酒？”
“放心，度数不高的，小酌几杯。”林衣年朝左靔然眨眨眼。
他上次赏花宴都没喝尽兴呢。都怪那许从银搅和了宴会，简直白瞎了那么好的莲花酿。
道道菜肴陆续上桌，林衣年挽袖替左靔然斟酒。
“一懒还小，不能喝酒。”
对于自家主子的话一懒表示无语。他明明已经不小了。
“来，左大人，干一杯？”林衣年眉眼含笑，朝左靔然举杯邀约。
左靔然被他眸中盈碎晃了眼，不自主抬起杯子与之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