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风谲云诡
时光荏苒，转眼间钟大志和谢伟已经调入东昌总部三个月了，谢伟 执调令被直接安排到印花厂一组做组长，钟大志却没有具体职责，只是挂了个副理的职务，他每天也没有具体的工作；他只是经常在各个部门间穿梭，但去得最多的还是印花厂，时常跟印花厂的楚副理聊在一起，还经常去车间找谢组长，偶尔会去外面跟印花有关的材料商那里，一聊就是一整天。谢伟的车都成了他的私家车了。
总部所有干部对他的印象就是那个被分公司赵经理刺伤过的部长，看他每天无所事事，都不禁摇头叹息，“没用的玩意，想吃软饭都被嫌弃；不知道高层跟他是什么关系？竟然从分公司调过来总部？；难道高层也有人吃他这一套？”于是纷纷猜测他跟高层行政汤副总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汤副总是总部高层唯一的女性，离异。不然解释不通钟大志的这些便利来源。
汤副总叫汤成华平时是个不苟言笑的人，雷厉风行，掌握着整个集团的人力资源、协助总经理制定集团公司的相关战略计划、接待集团公司重要客人、与各职能部门沟通协调等等，她对下属的要求必须是精兵强将，对各种徇私舞弊零容忍；但就在她不经意间，钟大志的人事调令就下发到了分公司，她满腹狐疑，后来通过询问人事总监才得知是总经理亲自签名的。这令她非常诧异，一个小小的部长调升总部竟然由总经理亲自签名？这个事情处处透着蹊跷。后来竟然有传言说钟大志是通过走她的后门才得以调任，心里无比气愤，也不知道这脏水是从哪个方向泼来的。后来有人还造谣说是受她表妹委托，她表妹都将他刺伤了，怎么会有人这样传？而且越传越离谱。她感觉到了阴谋，却不知操盘手是谁？所以她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一直静观事态的发展。
这天上午，谢润棠在走廊遇到汤成华，主动跟她问好，还说要跟她走走后门，将他的侄儿放到她管辖下的后勤部门，汤成华只说没编制，有机会再说，明白人一听就是在推托。不过谢润棠并没在意，只是随口浅聊几句就分开了。
谣言的发酵速度越来越离奇，扰得汤成华越来越心烦，心里打算要找个时间在总经理办公会上提一提这个事，她的想法：一是，不能任由脏水往她身上泼，二是，要让总经理见证她对工作的态度。
周一的总经理办公会，如期召开；生产谢副总首先说：“近期我们的生产成本越来越高，我组织人员大概分析了下，来自于两个方面，一是，供应商价格有所提高，这个还请采购部同事再核查一下；二是，浪费严重，有的材料订购的数量比实际订单数量多。另外我听一个朋友说，东昌市将会组织一次环保检查，请行政同事多关注下，不能因为突发情况影响生产。”
行政汤副总说：“我这里有件事，最近有个关于我的谣言，不知大家听说了没有？……”
众人都漠然不出声。
汤副总接着说：“说谣言前，我有个问题，想搞清楚关于从分公司调升开发一部部长钟大志的来龙去脉。”
总经理接过话头：“哦！分公司刘副总跟我推荐说这是个人才，听说要离职；还开玩笑劝我要留住，我就动心了，刘副总平时很严谨的，他既然这么说，那应该是不会错。那天去找你时，你没在办公室，我就让人事总监办了。刚好那天谢副总也在，听说要调分公司的人就很好奇，直接跟我要走了。有什么问题吗？”
分公司刘副总就点头默认：“是的，是我跟总经理推荐的。”
分公司开发梁总监马上补充，并将钟大志在放假期间独立完成样品鞋的事情简要叙述了一遍，最后说：“为了公司的长远利益，我们应该争取，公司已经在他身上付出了不少培训成本，如果任其流到外面，只会便宜了公司的竞争对手！”
有梁宗伟这位技术大拿的加持，听得众人都纷纷点头。
人事总监也将情况向汤副总做了简单汇报，并自我检讨事后没及时向领导说明。
汤副总也只能点点头，表示认可，然后说：“那既然是人才，请问谢副总为什么又不使用？闲置在哪里？这属于给公司造成了人力资源的浪费。这算不算是另一种浪费呢？”
谢润棠有些尴尬，没有说话。
汤成华接着说：“先说谣言的事，现在管理干部里都在谣传他的调升跟我有关系；在此我必须声明，我个人行得端坐得正，不怕脏水往我身上泼；但是我必须再次表明我的工作态度，请总经理和各位同事见证，我本人不会接受任何关系户，除非他有真本事。”
这句话摆明就是说给谢润棠听了，而且对谣言做了自我辩护。说得很有些大义凛然的样子。
谢副总 脸有些黑，忍了忍，还是说了出来：“汤副总，我不知道最近在工作中有什么事情惹到你不高兴了？关于人力资源的浪费，我承认是我疏忽了，那天我说让我侄儿到你那里的后勤部，也是随口一说，你有必要在这里说吗？”
谢润棠主动向大家说明他侄儿的事，曾向汤成华走过后门；反倒出乎汤成华的意料。
总经理见双方有些针锋相对，马上打起圆场：“好了，大家都是为了工作，这个事不在讨论之列。下一位。”
财务钱副总说：“关于生产成本的问题根据我们的相关数据统计，近几个月来，其他厂基本正常；唯独印花厂的生产成本直线上升，各种损耗增高，已经突破了预算管理的红线。我也去找过印花厂的副经理楚长兵了解过情况，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做为公司的中层干部没有节约意识，我认为这就是不称职。”
谢润棠的脸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总经理见到这个情况，心下也有些无奈苦笑，生产谢副总是他的左膀右臂，生产上的产值产量全靠他一手抓，没点魄力是胜任不了这个职位的；谢副总是他从众多竞争者中一眼相中的，事实也证明他的眼光独到，谢副总抓生产的这几年，生产任务不但超额完成，而且还能及时查缺补漏。他这个总经理现在这么轻松，也全靠谢副总在工作上的大力分担。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两个副总都来攻击谢副总，这个时候就是他发挥和稀泥本事的时候了，寻常人还真没他这个手段。
总经理轻咳一声：“好，今天大家都把各自的想法说了出来，那说明大家的工作态度是值得肯定的，今天讨论的问题都很尖锐，希望下去后都各自检讨。关于谢副总提出环保政策，汤副总也要留意一下国家政策的相关规定，提前做好相关防范措施，绝不能造成停工停产的事。今天就到这里吧，散会！”
汤副总也有些郁闷，本来想向总经理 表 白 自己的工作态度，一切以公司利益为重。，没想到财务钱副总竟会跳出来直接质疑谢副总，他这是想干什么呀？想把我当刀使吗？平时都是以生产为重，生产单位的序列都是排在前面的，幕僚单位只有配合，钱副总肯定别有用心……汤成华这样想道。
但见总经理已经宣布散会了，再有异议也不愿这个时候讲出来了。
这次总经理办公会过后没几天，新调令出来了：
一、原印花厂副经理楚长兵调任至生产一厂成二线任副经理，属平级调动。
二、 分公司调升的副经理钟大志任印花厂副经理。
新的调令生效后，钟大志 正式在印花厂考勤。
钟大志上班后，仍然是按照之前的工作方式，把车间的组长招到办公室逐一谈话，并谦虚的表示，初来乍到，不是很懂，全仰仗各位。
由于之前经常出入印花厂，大家对他也不陌生。都表示会各尽其职，配合好领导工作。
钟大志还是将工作重心放到了技术钻研上，比如调色、晒网、刮板，每道工序都去亲力亲为的试做了一遍，体验毕再认真的将一些切身体会都记在本子上。
在印花厂有一个全能型的师傅叫张大华，从业年限久，技术全面，经验十足，但是不管是哪一任组长都不愿重用他，因其有些恃才而傲，好多的组长宁愿绕道，也不求助于他；本来只是一句话的事，但他和领导层始终筑不起正面沟通的渠道。
钟大志在通过详悉了他的技术后，并对其做了全面考察，发现他除了有说话喜欢冷嘲热讽的毛病外，他的责任心、技能、工作态度、品质观念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钟大志在上任印花厂副理后一个多月，做了件莫测高深的事，把谢伟的组长职位撤了，让其享受干部级待遇，却并不参与管理；直接将张大华从师傅提升为一组组长替代谢伟。
众人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谢伟跟他的关系更好，还将汽车随时借给他开，他这是要干什么？
钟大志在早会上说得很明白：“各位同事，很多人质疑我为什么要将谢伟撤掉，我只想告诉大家一件事，任何人只要有能力把事情做好，都有可能被提拨；我的用人标准就是唯才而用，谢组长现在也不是就要调离印花部门，而是需要他协助我做更多的事情，所以，请大家不要妄自猜测，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惜代价的将品质搞上去，到时我会论功行赏，对于那些屡教不改，态度恶劣的，那不好意思，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离开我们部门。希望大家齐心协力的把我们部门搞得更好。在公司遇到其他部门的同事，我们可以骄傲的告诉他们，我们是印花部门的。谢谢大家！”
张大华被提升为组长后，一改往昔的怼人风格，工作上进，态度极积，特别是更能无私的帮助同事，很多动作、手势按他的方法常常能事半功倍，慢慢的众人也开始喜欢他了，并拥有了一些粉丝。
本以为事情已经按照既定的剧本演下去，谁知却又发生变故……
自钟大志调任印花部门后，按汤副总的想法，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脏水应该会被时间滤清；但却事与愿违，有人传言：“在总经理办公会上，汤副总公然质疑谢副总；逼迫谢副总将其心腹爱将楚长兵调离印花部门；安插了她的人。”还有更离谱的说法是：“汤副总是受她表妹的委托，要将印花部门承包给钟大志，牟取私利。”
谣言在所有的干部中更是越传越离谱，还有人有把分公司的事件爆料出来，钟大志跟赵芳蝶原来是情侣关系。后来故意导演一场苦肉计。以至于整个公司都布满了阴谋的硝烟……
周一的总办会上，行政汤副总首先发言：“近期的工作重心是关于接待“带斯”客户的审核，希望各单位配合好预审的各项工作；另外，关于现在公司的谣言，我必须再次澄清，本人绝没有以权谋私，我甚至怀疑是有人刻意为之，希望各位同事要在管辖范围内勤于宣导，避免以讹传讹，无意间做些不利于团结，有损公司形象的事。谢谢！”
财务钱副总接着发言：“近期公司的预算管理设置的红线，我又逐个部门去审查过，还是只有印花厂的生产成本过高，而且还呈上升的趋势 ，这个要引起重视。其他部门的也有，但基本上在可接受范围。谢谢！”
生产谢副总没有发言。
开发刘副总说：“近期框规品牌方提出了一个新的要求，开发的样鞋要增加一双，这对分公司来说也存在成本上升的问题，特此说明。谢谢”
总经理询问了一圈，见大家都没有问题，他对近期的谣言也有所耳闻，倒对这个钟大志越来越好奇；今天的会议又出现了两个副总的矛头直指生产副总，这让他有些愠怒，但这个稀泥他不和不行，影响到团队和谐，不符合他的利益，他要将这种情况扼杀在萌芽状态，清了清嗓子：“各位同事，对于公司最近的谣言我也有所耳闻，既然这个谣言已经出现了，自有它的源头，并且影响了团队间的猜疑，那我们不能因小失大，问题点都集中在了印花部门，那我们就着重解决它，我提议对公司中层管理再做一次调整，谁有能力谁上，不局限于内部。”
众人都纷纷表示同意。
汤成华心下舒畅，事情终于有了转机，应该不会有人再去无中生有了，自从这个钟大志调过来后，全是关于她和他的绯闻，心里说不出的讨厌这个人。但是目前情况不明，她还不确定这件事情的性质。
总经理说了要对中层管理做一次调整，那她就可以趁机把钟大志拿下，最好是找个理由将他开除。
汤成华终于开始行动了，她亲自物色了一个可以替代钟大志的人，然后在一系列的操作下，顺利入职。并通过总经理向谢润棠施压，将钟大志 从印花厂调至大底厂任了个闲职，将她物色的人安排在了印花厂领导的位置。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多月，事情完全按照汤成华的设想进行了下去，现在只待时机成熟就将钟大志从公司清理出去。那天下午，她正在办公室，捧着杯咖啡美滋滋的品尝，突然就接到了总经理秘书的电话，让她马上通知总办会的所有成员开会，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但还是迅速通知了其他人，便匆匆赶到总经理办公室。
等汤成华到的时候，谢润棠已经在那里了，白皙的脸已经涨成了红色，想是气愤至极；总办会的成员除分公司的赶不及没来外，余下人员相继到齐；总经理的音调前所未有的冷凛：“今天在成型部门有一批三天后要出的货，因为印刷的标志脱落，不能按期出货，需要跟客户报延，还在等客户回复；这种事情从没有发生过，现在这批货有可能要重新制作，延期所造成的损失和重新制作的成本全部由公司承担。”
待总经理讲完，生产谢副总火力全开：“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以前你们质疑我用的人，质疑全面预算成本过高，我看就算这两项加起来的成本也没有这次的损失大。汤副总你不是要换人吗？结果呢？钱副总你不是说预算高吗？省下来了吗？几次总办会，你们俩针对我，行，我忍！发生这种事情了，屎盆子还得用我的头来顶？你们怎么不跳出来顶呢？指责的时候，你们有理，现在我们当面把事说清楚！你们不是想赶我走吗？我走了你们就一定能不出问题吗？我看未必！”
谢润棠的话说有理有据，针对性极强，直接将矛盾挑明。并将前几次总办会针对他的质疑来了个有力回击。此时必须到总经理出场了，他先安抚了谢副总的情绪：“老谢，消消火！”不过他自己也气的不轻，脸色都有些变了，最近围绕以印花厂为焦点，周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让他很是焦灼，耳边听到的全是那里的事，总结起来有三点：一是，管理人员的问题；二是，生产成本的问题；三是，环保的问题。这一次更离谱，发生了这么大的生产品质事故。这让他感觉就像身体里长了个脓疮似的难受，不行，必须挤掉；他也终于理解很多同行业的鞋业公司为什么要将印刷承包出去了。他的利益最大化，要符合的条件：“谁让他赔钱，谁就要付出代价，谁影响他的位置，谁就必须出局，”他心里已经暗暗有了决定。
汤副总和钱副总面对谢副总的连珠炮，都嗫嚅着不吭声，这么大的责任事故，谁也不敢拿头去顶？
总经理见他们连苍白的辩解都没有一句，心里更是气苦，只好转头问谢副总有什么办法？
谢副总平时城府极深，很少当面这样吼人，现在也不管不顾了，直截了当的说：“ 制做一双鞋要经过多少道工序？每一道工序有多么不容易？大家心里都有数；最后竟然毁到印刷这个环节上了，我看干脆承包出去算了，省心省力。”
总经理心里听了不禁暗喜，果然是爱将，总能说到他心里去。但他没有动声色，问与会众人：“你们的意见呢？”
汤副总不说话，她是真的被吓到了，鞋子出不了货，空运费就是一笔不菲的开支，还要赔款；就算能报廷，重新制作产生的费用也不低！此时还能说什么，忙不迭的点头同意；钱副总也点头同意。与会众人一致通过。
总经理最后布置任务：
1、 组织专业人才抢救，看是否能在不拆鞋的情况下返工？将损失降到最低。
2、 调整生产进度，加班加点将时间抢回来，并提前通知采购部门通知供应商加急备 料。
3、起草对外承包的事项，待这件事结案后在总办会上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