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得偿所愿
时间的轮盘总是规律的转动着，不急不缓……转眼就快到元旦了。分公司在紧张而有序的忙碌中已经完成了本年度的最后一季的开发任务。剩下的还有一些零星的定制订单，但时间充裕，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
在刚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分公司跟生产相关的单位个个都忙得连轴转，要抢着时间开发新样品，要准备转交的各项试作单、技术参数、指令单、详细报表、样品鞋等等给量产的生产单位。还得在量产前由大货生产部先试做产前样，时间紧张。分公司的各个生产单位，并被要求随时保证手机畅通，随时为他们提供所需的资料。相反的,幕僚单位却跟平时差不多，只是随时准备为生产单位提供好后勤保障。
由于印花部和绣花部是刚成立不久的开发部门，除了开发时的样品是技术部掌控，到量产生产大货就发外。所以总部决定从明年开始投入力度在东昌建厂房自己生产，为了掌控品质和进度，决定先从内部选择合适的人选，如果没有合适的再从外招。当赵芳蝶把这个消息无意间透露给钟大志时，钟大志的心里还轻微的动了一下，还畅想意淫了很久，不过很快又自我否定了，资历浅不说且没有什么经验。主要还是没后台。但他还是撺掇谢伟跟他一起写了一封自我推荐的邮件传到了行政部。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将虎当成擎天柱。
勇气可嘉！！！
元旦假期通知很快下来了，放假三天，因为其它原因，分公司的年终晚宴也会取消，以折现的方式补偿给每个员工。钟大志算了下自己的年假，准备借这个机会回一趟老家。
提前在网上订票；订了一趟晚上出发早上到的高铁票。到了出发那天，带上不多的行李，一个背包一个手提包，吃过晚饭就乘坐地铁到了高铁站候车室，因为离发车时间还有一会儿，就花了五元钱将行李寄存了，钟大志在高铁站四处闲逛起来。
转了一圈感觉有点想上厕所，抬头四顾却没有发现在哪里，此时刚好看到一个扫地的大叔，于是就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很随意的问：“哎，厕所在哪里呢？”扫地大叔，转过头来，面带怒气的说：“我怎么知道，你拍我肩膀干吗？你懂不懂礼貌？”钟大志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到扫地大叔那怒气冲冲的样子，连忙道歉，虽嘴上说的是道歉的话语，心里却不以为然。扫地大叔掉头就走，再没看他一眼。钟大志有些发愣，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回到侯车室取出行李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始终不得其解。直到上了高铁，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还在思考那一幕；他买的是过道的位置，不一会儿隔壁靠窗的同乘来了，非常礼貌的跟钟大志说：“帅哥，我是里面的位置麻烦让一下，谢谢你！”钟大志听他说的这么礼貌，心里很是舒服，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只见此人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短袖衬衣，下身配着质地精良的西裤，足踏一双锃亮的皮鞋。就这身装扮一眼就能分辩出一定是社会的精英，社会层级一定比自己高，但是说话却又这么文明，刹时间，钟大志是否悟到了什么……假如，刚才那个精英走过来拍拍钟大志的肩膀，很随意的说：“哎，让我一下呢！我坐那个位置。”那他会不会感觉被精英轻视？会不会恼羞成怒故意不让？
钟大志一下就想通了刚才扫地大叔的行为了，悟出了点心得：这其实是个阶层定位的问题；首先，钟大志社会的层级也不高，看到扫地大叔，他从心里就觉得可以亲近，才会有轻率和随意的言行；也就是说，钟大志潜意识里已经将自己的社会层级跟扫地大叔平级了。其次，扫地大叔对自己的社会层级本来就很自卑，自尊极低；潜意识里就会认为被人看不起；再遇到一个人上来就拍着自己的肩膀，言语轻佻，他的自尊自然而然的就会感到被人轻视，被人冒犯，条件反射的就恼羞成怒了。而当时的钟大志清楚自己的社会层级，以为跟扫地大叔是一个层，但扫地大叔却不清楚钟大志是哪个层，在他眼里只会觉得钟大志高高在上，看不起他，当然不会有好脸色？
钟大志悟到了这一点后，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以后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提醒自己，越是社会层级低的职业越要更加尊重，因为他们缺少的就是别人的尊重。
笔者认为，文学作品也好，影视作品也好，它们的任务就是要能引起人们去主动思考；扒拉下灵魂，将所见所感呈现出来，可以让人借鉴，可以引起共鸣！
闲话少叙，言归正传。
且说钟大志在高铁上的这一路思考了很多……想累了就坐在位置上睡觉，时间也就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天亮了，已经到了家乡的城市。
天气已经变凉了；从南方城市回到老家，气温一下子降了好多。
幸好钟大志有准备也没觉得特别难受。出了高铁站再搭乘公交车到汽车站，买了回老家县城的大巴车票。还在路边吃了碗面条。
大巴车一路疾驰经过近四个小时的车程终于到了县城；
再从县城坐班车回到从小长大的乡村，走走停停又用去近一个半小时。
从县城通往村子里的路，已经是水泥路了，双向两车道，见惯了大城市的单向三、四车道，还是会感觉比较拥窄。双向两车道的公路一边靠山，一边就是悬崖，悬崖这边只在几处特别容易打滑的地方加了防护栏；如果是第一次驾车通过这条路，那感觉一定会很惊险。不过班车司机却是天天走这条路，对路况太熟悉，非常平稳的行驶在峭壁凿出来的公路上。
等到了村口，已经是中午了。钟大志提着行李下了车，往家里走去。一路上遇到熟悉的乡邻，钟大志都热情的招呼着；随身还买了几斤散装水果糖，逢人就拿出来递上几颗。乡邻们都一边接过来，一边说着道谢的客气话；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是真诚的。
来到了自己家门前时，门却上了锁，父母都不在家；父亲有手艺，这几年也在县城附近的建筑工地上去做支木，收入还算不错。在建筑工地不像工厂，只要遇到工期不紧张就可以回家帮他母亲一起干农活，半工半农。
钟大志放下行李后就在村里信步转了一圈，村子里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多了一些砖瓦房取代了之前的泥土墙。但最高不超过三层；好多田地都荒芜了，稍有劳动力的人都外出打工去了，整个村子多数都是留守老人、留守儿童。曾经叠嶂的梯田也长满枯黄的草。
钟大志此时不禁想起一首诗句：凉风冷露萧索天,黄蒿紫菊荒凉田。
他来到钟大江家里，看到门也锁着。钟大江英年早逝留下一个女儿，已经读小学四年级了，老婆改嫁后，女儿就由他父母带着，他父亲早年是木匠常年在建筑工地做支木，老母亲就带着钟大江的女儿在村里的小学读书。钟一河自武校毕业后又报名参军，在部队已经炼造几年，听说明年就要退役。
钟大志坐在钟大江的家门口思绪万千，感慨不已。没一会儿，就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背着一背篼喂牛的草回来了，她就是钟大江的女儿钟小花。钟大志连忙过去接下钟小花的背篼，轻轻拍拍钟小花身上沾的尘土，笑着对钟小花说：“小花，你没读书吗？你可真能干啊！”钟小花羞涩一笑，说：“大志叔，你回来啦？今天学校临时放假，我就去给牛割草去，我奶奶去左山那边锄地去了。”
钟大志急忙就抓了一把糖塞给小花，然后再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元钱递给她，满眼怜爱的说：“小花，你现在学习怎么样？这一百元钱你先拿着，想吃点什么，你就去买，有什么困难你跟大志叔说，好不好？不用告诉你奶奶，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等你休息好了，你带我去你爸爸的坟前，我要去看看他。”钟小花也没推辞，收下钱放进贴身的衣袋里，把糖放到旁边的凳子上，休息了一会儿才说：“大志叔，走吧！我带你去。”
钟大志先回家从搁置在家门口里的行李箱里取出了在县城买的祭祀用品和一挂鞭炮，跟着钟小花来到钟大江的坟前。钟大江的坟前却没有立碑，仅是一堆土，已经长满了杂草。
他们先清理了一下坟前的杂草，找来一根枯树枝，插到坟头，用来挂鞭炮。然后点燃了一些冥币，一张一张的烧着。钟大志让钟小花先回家，他要在这待会儿。等钟小花走远后，点燃了鞭炮……等鞭炮响过后，钟大志就找了一把枯草垫着坐在了钟大江的坟前，想起过往的种种，心里还是隐隐作痛，感叹人生的变化无常，禁不住潸然泪下……
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变成眼前的这一堆土，一下子要将这个人的所有记忆转化在这堆土上，这堆土却再也不会站起来跟你说，要坚强，要自信，要往前看了……
他在这里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听到母亲的呼唤才站起来往家里走去。
母亲也有快一年没见到他了，听到鞭炮声时并没在意，等回家看到门口的行李就知道钟大志回来了，然后赶紧把饭菜准备上，快熟的时候才去叫钟大志回来。
钟大志回到家里，洗完手，把行李箱里给父母买的礼品拿出来，交给母亲。也给钟大江的父母也买了一些，让母亲转交。过了一会儿钟成梁也回来了，钟成梁很高兴，拍了拍钟大志的肩膀，眼里满是慈爱。
母亲去把钟小花也叫来一起吃饭，钟大江的母亲还没回来，就用一个大碗给她留一些菜。他们就开始吃饭。
钟大志拿出一瓶在县城买的酒，说要跟父母喝点。父母也很高兴。就拿了三个小玻璃杯倒上酒，边吃边喝起来。吃着母亲做的可口的饭菜，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无比的亲切。钟大志举起杯说：“爸、妈，我敬您们一杯！祝您们身体健康，心想事成！。”父母跟他碰了一下喝了一小口。钟大志却喝了一半下去。酒一下肚只觉得肚子里一股火箭直往上冲，吃了几口菜压下酒，又举起杯跟钟小花说：“小花，我也跟你喝一个，祝你学习进步，健康成长！”小花也端起饭碗当成酒杯跟她的大志叔轻轻碰了一下。钟大志把余下的酒一口全喝了下去。他们都看出钟大志的心里有伤感，脸上还有泪痕，都知道他是因看到钟大江的坟头引起的伤心，都没说话。片刻后，钟大志又语态沧凉的说：“大江哥走了，我也没能回来，心里有点愧疚。得知消息的那天，我真的好伤心！喝了好多酒才睡着了。在我人生最难受的那几年是他开导的我，我这辈子都不能忘记他的。”说着脸上神情一下黯淡下来。父亲也不说话，端起酒杯默默的吞了下去。母亲和钟小花的眼睛已经湿润！这顿饭吃了很久，钟大志有些喝多，脑子有些晕就去睡觉……
钟大志在家里很放松，每天吃着母亲做的可口饭菜，吃饱了就玩，踏实的睡，全身心都放空的享受着假期。
这样过了两天，第三天下午手机突然收到一条赵芳蝶的微信消息：
“大志，你在哪里呢？”
钟大志慵懒的回复：“我回老家了。”
赵芳蝶回复：“我知道你回老家了，可是我已经到了你们县城，不知道坐哪一班车。呜呜。”
并配发了一张县城汽车站的照片。
钟大志一惊，有些不敢相信，但看照片又确实是县城汽车站的。
连忙起床跟母亲说了一声就跑到村口去等到县城的最后一班车。
路上给赵芳蝶发了信息，约定在汽车站的左边空地上会面；他现在赶过去，可能需要两个多小时，让她先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估计着时间再到那个空地处等他。
钟大志赶到了县城汽车站时，天已经全黑了。班车要明早才回村。
借着昏黄的灯光极力搜寻着，老远就看到了赵芳蝶熟悉的身影。孤寂地站在汽车左边的空地上，连忙快步走了过去。这一刻心下有些感动……等走到赵芳蝶身后时，故意调皮的拍了下她的头，然后蹲在她的身后，赵芳蝶转过身脸上惊疑了一下，转头向身后搜寻起来，却没有第一时间往下瞄，等收回目光时才看见蹲着的钟大志，开心的一把将钟大志扯起来，然后不管不顾的抱着他，“呜呜”的就哭了起来。钟大志条件反射的回抱着她。过了一会儿，赵芳蝶停止了呜咽，抬起满脸泪痕和冻得有些发紫的脸仰着头默默看着钟大志。这一刻，钟大志的心里什么都没想，只紧紧的拥抱着她，让体温去温暖她。也许在这里钟大志是主场，完全没有了在上河的拘谨和不安，拉着她的手，走到一处避风的地方，才问她怎么来了。
赵芳蝶说：“我就是想你，知道你休假了，想给你个惊喜，行政部有你的身份证地址，我就买票来啦。”
钟大志扶着她，感受到了浓浓的爱意，内心很受触动；风尘仆仆这一路坐车的辛苦钟大志是清楚的。
由于班车停运了，钟大志打算先给赵芳蝶在县城找个宾馆住下来；现在带往家里去，一则，担心她不习惯；再则，路程也比较远。就算可以找个私车回去，这一路颠簸回去起码得是半夜了，让她更辛苦不说，还会劳累父母紧张的张罗……
他们就到汽车站不远的招待所开了间房间，赵芳蝶也不说话，由着他安排。像个小女人似的跟在男人后面，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角。
到了房间，放下行李，休息了一会儿，赵芳蝶才慢慢缓了过来。
钟大志也留宿在了赵芳蝶的房间，心甘情愿的屈服在这浓浓的爱意里，所有的美妙在那一刻交融，对于赵芳蝶来说还是那熟悉的感觉，还是那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