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这守村人的班,我接了
“八爷,尝尝这个。”
说着宋大虎打开纸包,里面是糖霜榛子,老爷子也没见过这玩意啊,他们这花生米也没这个吃法。
试探着扔进嘴里一颗,瞬间眼睛就亮了。
“恩。。。好东西,甜香甜香的,这是榛子仁吧,没想到还能这么做,不错不错。”
老八爷也不跟他客气,开玩笑,这都是什么年代过来了大神,早就开始不拘小节了,好在当年没加入组织,不然来个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宋大虎这礼还送不出去了。
“八爷,给我讲讲咱这屯子呗,我现在这户口也落在咱们大队了,虽然是知青集体户口,可也是咱屯子里的人,多少得了解点屯子的风土人情啊。”
宋大虎这也属于图穷匕见了,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一边说着还给老八爷点上一支自己的阳光利群。
“恩,这话也在理,不过你小子我看行,你是不知道,咱这屯子里好多人家都说你们知青好的贼好,孬的贼孬,说的就是你们四个和那两个,不过口碑最好的就是你大虎了。”
“哎呀,你看这事儿整的,咱屯子人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嘛。”
“别跟老子这臭屁,这口碑好是好,不过我是觉得啊,你们关起门来过小日子,短时间内倒是舒服,不过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跟乡亲们多走动,多熟悉,你说你,来这么久了,满屯子你认识几个人。”
“恩。。。您这一个,李队长,会计,老把式,二把式,孙木匠,金铁匠,知青院邻居孙婶子,小辈的也就认识个二娃,其他的顶多混个脸熟。”
“这不得了,这农村过日子啊,跟城里不一样,城里是小门一关,各过各的,这屯子里玩不转的,不说关系多好,但最起码得能叫上名,见面打招呼知道怎么叫人,不然万一哪天你需要谁搭把手,难不成都叫老乡?那不是扯淡么。”
老八爷语重心长的跟宋大虎说道,其实现在城里也跟以后不一样,毕竟现在城里的平房也很多,邻里邻居的走动还是比较多的,但是宋大虎是后世过来的,下意识的就把一些他上辈子的生活习惯带过来了,别看当时他住的是别墅区,不是楼房,但是邻居之间也没什么交集。
年纪大的吧,宋大虎跟他们聊不来,年纪小的吧,别墅区本来就不多,再加上也不是一个圈子的,玩不到一起去,干脆也就没什么交流了,顶天也就是脸儿熟之后见面能打个招呼笑一下,就算可以了。
“您老说的在理,这方面以后我们还真得注意。”
农村到底跟城里不一样,很多事情都是需要自己动手的,但一个人不可能什么都会,有些活儿也不是一个人能干得了的,那就需要找人帮忙了。
“恩,能听进劝,你小子行,尤其是这守村人啊,可以说那就是家家户户的守护神,跟村民之间,是个相互守护的关系。”
“我晓得了,听人劝吃饱饭嘛,以后会注意的,八爷,给我讲讲你当年打仗时候的英勇事迹呗。”
老爷子一听这个来感觉了,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嘿,说起这个,可就少不了我的老朋友了啊。”
“老朋友?”
没听说老八爷还有什么合作伙伴啊。
好像看出来宋大虎眼中的不解,老八爷转身回了屋,不大一会,手里端着一个长布包出来,这是一个油布的包裹,上面用一根绳子系着,看着形状,宋大虎对这个“老朋友”已经有了一定的猜测。
果然,老八爷打开布包,一杆步枪赫然映入眼帘,宋大虎一看,这不大金钩么,所谓大金钩,就是日制明治三十年式65mm步枪,民间这种枪有两个来源,一个是当时缴获日本人的,另外一个,就是张学良在九一八前后,往民间放了二十万支枪械,当年的不抵抗政策,是常凯申的命令,虽然挣扎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因为没玩过老奸巨猾的常凯申,被软禁起来。
所以除了留下了部分正规军的列装武器,仓库里以前积攒的,所有能用的武器弹药全部发放到民间,这些枪也是后来东北抗联最主要的武器来源。
“这把枪,是我的老朋友了,跟了我几十年,死在它枪口下的小日本和伪军,不下五百人,当年部队的人多次邀请我加入,可是我得守着咱靠山屯啊,这是我的责任,哎。”
说着说着,老八爷的神情又暗淡了下来,他是靠山屯的守村人不假,可是眼看着小日本在中华大地肆虐,却不能以身报国,他又何尝不难受,只能拿县城的伪军和小鬼子的基地撒气,隔三差五的就去崩几个,打的鬼子和伪军闻风丧胆。
老爷子也聪明,从来都是夜间去,离着二三百米,照着城头就一枪,不管打得到打不到都撤,而且每次放枪的位置飘忽不定,小鬼子根本不知道这个游魂是从哪里来的。
坚壁清野也不是没想过,可是只要一出门,挎斗子都来不及上,就得死上那么一两个,憋屈的是还找不到人,要说为了一个人大军出动,不值当,而且这里山高林密,往树林子里一钻,万八千的队伍撒进去都冒不起来个泡。
陪着老八爷聊了会天,老八爷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
“大虎啊,八爷有个事儿想跟你说。”
“八爷,您说。”
“这把枪,你能不能接过去。”
宋大虎听懂了老八爷的意思,他要接的不是这把枪,而是守村人的这个位置。
“八爷,现在不兴这个,而且世道也没那么乱了。”
“扯淡,老头子我又不是老眼昏花,再说了,就算没有人祸,那山里林子里的猛兽,也是得管的啊,没有守村人,指望队长张罗这事儿吗?他不行,不是不想,而是他行动受约束,官职在身啊。”
老八爷扔了烟头,还是给自己的烟袋锅子添上一锅。
“其实也不仅仅是这些,我能看出来,你是有见识的,屯子里大多人都没上过什么学,我是怕啊,以后村子里的人在外受人蒙骗,让人欺负了,连个主心骨都没有,我老了,护不住他们了,也不是让你一辈子守在这个山沟沟里,以后你要是出去了,不管到哪,隔三差五的写个信拍个电报过来就行,有时候啊,其实乡亲们也不是需要你能干啥,但是有这么个人在,心里就有底,这才是守村人存在的意义。”
老八爷语气有些没落的跟宋大虎说道,到底是年纪大了,很多事儿力不从心了,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您老就这么信任我?”
“哈哈,老头子我这辈子好人坏人见的多了,就没一个人能躲得过我这双火眼金睛。”
宋大虎沉默了好久,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伸手拿过步枪。
“八爷,子弹呢。”
“好,好好,哈哈哈,等着,八爷给你拿子弹。”
老八爷老泪纵横的站起身。
这就算是答应了,不过交接还是要交接一下的,得让村里人知道,要说这事儿,还真不是老八爷临时起意,之前野猪的事儿过后,老八爷就跟队长说过这事儿,不过队长持保留意见,主要是因为他也信不着这些外来人,倒不是说人品不人品,关键是这跟人家非亲非故的,小事儿的话,凭这点香火情,那活儿干了就干了,真有点啥大事儿,人家凭啥陪你玩命啊。
不过老八爷的意见他肯定还是要尊重的,别的不说,就凭这全村人的命都是老八爷救的,老八爷的话,就没人敢不听。
“八爷,我肯定是不能一直在村子里待着,不过不管我到哪,靠山屯都是我的家。”
“好好好,其实啊,咱们靠山屯守村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靠山娃,以后,你就是靠山屯的靠山娃了,我跟你讲,你当这守村人也不是完全没好处,村子里有事,你护着村里人这是你的职责,但如果你在外面受人欺负了,别的不说,你喊一嗓子,这村里百十来号的老少爷们也不是吃素的,从祖上几百年前搬到这里,能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凭的就是这么一股子劲儿,屯子里的事儿是屯子里的,一旦外面有事儿谁要是敢拉胯,那就滚出屯子。”
宋大虎之所以答应当这个守村人,一个是老八爷说了,并不耽误将来他出去干什么,二是其实有个村子做后盾,也不错,不是说你是这个村子里的人,这个村子就是你的后盾了,顶天也就是你在这个村子里的亲戚能给你搭把手就不错了。
但是守村人就不一样了,因为屯子里大家都知道,屯子的安全和威名,其实还真就是历代守村人拿命拼出来的,吃不起饭的那些年,可是不少人动了打家劫舍的念头,那一次次的,不都是守村人顶在前面给他们杀出来的海晏河清么。
所以屯子里也有屯子里的规矩,那就是一旦守村人遇到事儿了,必须集全屯子之力去帮助守村人,要不然,以后谁还会豁出命来护着你们?为什么?守护一群白眼狼吗?
之前也不是没有拉胯的人,但是被无情的赶走了,而且是整个一脉,三代都被赶走了,据说拉胯的那个人,离开屯子没多久,就被自己同族的给打死了,但是跟屯子无关,就是这种高压政策,让屯子里异常的和谐,家长里短肯定是少不了,但是一旦有事儿,绝对一致对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