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君臣
丰隆亲自回到紫金顶，拜见玱玹。
丰隆将和小夭有关的事，以及最近两军交战的情况，还有最新叛军的动向一一向玱玹汇报。
听到小夭受了箭伤，军医束手无策，玱玹差点掀了桌子。
玱玹用了几百年的涵养，按了按额头。
“丰隆啊，起来吧，别跪着了。”
“赐座。”
丰隆依然长跪不起。
“陛下，臣有负陛下所托，此去征讨叛军无功而返，臣请陛下免去臣的官职，另择贤士任用。”
玱玹这回没有立刻说话。丰隆征讨叛军，却没有明显的战绩，的确有损西炎的国威。
但是，以前几代将军也都征讨不下叛军。丰隆还年轻，也没有损失太多兵将，只能说运气差了一些。
虽然玱玹恼火丰隆又把小夭丢给了相柳，但这点心思不足为外人道。
“快起来吧，丰隆，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不会因此责怪你的。”
丰隆却还不起来。
玱玹有点不高兴了。
“好了，丰隆，我都说不怪你了。你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吗？”
“陛下，臣有一个建议，只是还不成熟，不知当讲不当讲。”
玱玹来了兴趣。
“爱卿但讲无妨。”
“陛下，相柳虽然可恶，最近却不宜与他交战，以免激怒相柳，引发其他不好的后果。”
“嗯，你说的不无道理。”
“陛下，何不攻其不备皓翎承平已久，又观我军陷入和辰荣叛军苦战，必不能对我国有所提防。”
玱玹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玱玹起身，走到丰隆面前，亲手扶了丰隆起来。
“你我是君臣之前，就是义气相投的朋友，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的，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些虚礼。”
丰隆赶紧感激涕零，顺势站了起来。
“你呀，还是原来的样子好，可别学那些老臣。”
“这不是陛下天威日隆，丰隆自觉如见日光灼灼，不敢有一丝轻忽。”
“油嘴滑舌。”
虽然玱玹语带责备，但表情已经有了几分笑意。
“你若去攻打皓翎，有几成把握”
“臣不敢妄自揣测，但臣以项上人头担保，必能为陛下扬我国威。”
“好，好，丰隆，我们好久没坐下聊天了，你前一段日子在军营里吃了不少苦，今天就在我这里用膳吧。”
君臣一心，两人的膳食用的很是愉快。
“丰隆，此番你若建下功勋，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君臣谈心后，玱玹也和颜悦色起来。
丰隆又要跪。
玱玹一把拉住丰隆。
“不许跪，你但说无妨。”
“陛下。”丰隆竟然有点不好意思，不顾玱玹不让他跪，仍然笔直地跪了下去。
“怎么了”玱玹第一次见丰隆如此，不禁有些好奇。
“丰隆此次贪功冒进，中了叛军的奸计，差点命丧黄泉。幸得小夭舍命相救，丰隆无以为报，只愿以身家所有再次求娶小夭，还望陛下成全。”
玱玹的笑不为察觉地僵了一下。
“哦，小夭救了你。也是为了西炎嘛，你是西炎的大将军，我和西炎都不能少了你的辅佐。”
“陛下可以这么说，臣却不能如此想。小夭为了臣身赴险地，更救了臣的性命，臣无以为报，只愿用一生回报小夭。”
玱玹的脸更僵了。
“你说到回报，小夭必没指望你报答。报恩也不必非要求娶。毕竟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另外也得听听小夭的意思。”
“陛下，臣的父母绝对和臣一个心意。臣全族愿以举族之力报答小夭救命之恩。至于小夭。”
丰隆的脸红了。
“上次大婚之日，小夭说很想我娶她，只是阴差阳错没能成礼。天可怜我，让我再一次知小夭真心，我此生非小夭不娶，但违此言，天打雷劈。”
玱玹的牙齿都要咬碎了。
“咳，小夭已经不是王姬，小夭是赤宸的女儿，你还愿娶她你母亲和父亲的意思呢？我话说到前边，无论是谁，如果让小夭委屈，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臣一家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臣只愿此刻把心剖出来给陛下看，我若娶了小夭，一定让她每天都幸福快乐。我知陛下心有疑虑，我回家就说与父亲和母亲知道，他们只会赞叹我的心意。”
玱玹已经听不下去了。
“好，你连日征战，已是乏了，先归家看望尊亲吧。”
丰隆本想去看望馨悦，但他已经感觉到玱玹有些心不在焉，只好起身告退。
丰隆想着下次再来看馨悦。丰隆心里很感激妹妹，感激馨悦让他和小夭重逢。
馨悦在紫金顶听说小夭为了救丰隆，中箭濒死，吓了一大跳。
“我的乖乖”
馨悦开始坐立难安，她的心里擂起鼓来。这万一，让陛下知道是我把小夭送入丰隆军中的，只怕陛下心里必生芥蒂。
“这个小夭，让你去军中，也没让你给丰隆挡箭啊。”
馨悦想起来小夭说的话来。
“我怕丰隆有危险，想去日夜守着丰隆。”
“我的天，小夭不会真的喜欢丰隆吧。”
馨悦更是左右为难起来。
馨悦深知陛下已经给两家退婚，断没有再续婚约的可能。不然，若有一丝可能，当时陛下就不会解除婚约。
馨悦正胡思乱想，就听见侍女禀报：“王后，陛下来了。”
馨悦赶紧去迎接玱玹。
“陛下，今日来的真早，还没去小月顶见过太王”
馨悦一面让侍女换玱玹爱喝的茶来，一面询问玱玹可要进一些小食。
“嗯，你不要忙，我只略坐一坐，就去小月顶。”
玱玹送走丰隆，很是疲惫，本不想来后宫。但听了潇潇汇报，几月前是王后归家后，赤水太夫人才送小夭去丰隆军中当医士的。
玱玹当即就摔了茶杯，又坐下喝了一杯茶的玱玹，还是实在忍不住，就直接来到了王后处。
“丰隆要娶小夭，你可知此事”
馨悦心里咯噔一下。
“陛下，臣妾还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是不知道丰隆要娶小夭，还是不知道安平医馆的陵医师是小夭”
馨悦赶紧跪下。
“陛下，当日臣妾见到小夭，也很是吃惊，想立刻禀报陛下。但，但小夭拦住了臣妾，不让臣妾告诉陛下。”
玱玹的眼中熊熊的怒火满是杀意，但幸好馨悦低着头没看到。
半晌，玱玹缓缓说道：“帝后同心，才是和睦之道。王后，你找陵医师看病却不让我知道，我很担心你的身体。这样吧，让方雷氏替你暂管几天后宫，你好好将养身子。王后身体有恙，就好好修养，没事也不要出门了。最近，朝中事多，我过一段时间就来看你。”
馨悦如遭雷击，哀求道：“陛下，陛下”
玱玹却已经头也不回，大步离开了。
当日，整个紫金顶就都知道了，王后身体有恙，陛下让方雷氏代管后宫，方雷氏一时风头无两。
方雷氏送走了一波又一波前来恭贺，实则打听消息的宫妃们。
方雷氏闭着眼睛歪在榻上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方雷氏的侍女锦屏轻轻给方雷氏按着头。
“告诉厨下，准备陛下爱吃的小食，我估计十有八九，陛下从小月顶回来就要过来了。”
“娘娘放心，奴婢都安排好了。”
侍女锦屏的语气，带着忠心也带着喜气。
“娘娘，你可算熬出头了，陛下还是看重娘娘的。”
方雷氏嘴角带了一丝笑意，但还是严厉地吩咐道：“让大家谨言慎行，如若从我宫里传出什么不该有的话，我必一个也不轻饶。”
“娘娘放心，我一定好好约束他们。”
“嗯，你是个忠心的。前段日子家里送了几车缎子来，你去挑颜色鲜亮的，给大家做身衣服吧。”
“多谢娘娘。”
在全紫金宫的关注下，当天晚上，玱玹果然去了方雷氏那里。
这下所有人已经明白了，紫金宫的天怕是要变了。
有妃嫔夜里睡不着，第二天顶着厚厚的脂粉打听王后失势的事。
“我劝你少打听，没看方雷娘娘身边的人都守口如瓶，一问三不知嘛。”
“我也是心里实在好奇地紧，我怕一不小心行差踏错，我当你是我的姐妹，我才问你的。在外面，我自然谨言慎行。”
但还是有心大的宫人想以此事在后宫兴风作浪，被方雷氏以雷霆的手段打压了。事后玱玹听说了，赏赐了方雷氏很多珠宝首饰。
一时间，紫金宫里，方雷氏的宫殿都要被妃嫔们踏破了。
但玱玹也不是一味冷着王后，因为王后身体有恙，玱玹连着赏赐王后好多药材和补品。但自从那日离开，玱玹再也没有进入王后的殿中。
方雷氏也摸不准玱玹的心思，只能更加兢兢业业地帮玱玹打理后宫诸事。
又过了几日，一次大朝会上，玱玹颁下明旨，大意是赤水丰隆忠勇可嘉，前方战事焦灼，为国家计，特再许丰隆增兵十万，以固战果，以扬国威。并且下旨晋封赤水献和禺疆给丰隆做副手。
紫金宫这股暗流还没吹到朝堂上，赤水家族就又变得炙手可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