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盛花醉、晏无忧
“哈哈，乖女儿，我给你说一个我听来的正魔两派修士都知道的笑话，特别好笑，”糊涂神识拍着宝座龙头扶手，笑得张狂，“这尧乘风原是一个剑痴，他和他的青梅竹马定亲后，他就拜入万剑宗练剑去了，等他觉得自己练得差不多了，可以回家成亲了，那女孩已经快老死了，他因为一心一意练剑，居然忘了凡人会老会死，哈哈哈！这也能忘，哈哈哈哈！不过他倒也真心，和那变成耄耋老妇的心上人成了亲，陪着她度过了最后岁月，从此孤身一人，冷冷清清过到了现在，如今，那女人已经死了快三十年了。”
糊涂神识讲完，再次笑得前仰后合，冰灼柠却一点也笑不出来，这可真是一个可悲可叹、充满了黑色幽默、世事无常感的悲剧故事。
最可怕的是，这故事是真的。
“说得多情深义重，嘿，”那花花公子又嚷嚷道，“若真情深，怎能扔下心上人七十多年不闻不问？比起她，你更爱你的剑罢了。”
尧乘风一言不发，寒着一张俊脸，脊背挺直地端坐在宝座上一动不动，几十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懊悔伤心，然而斯人已去，说什么都晚了，他无力辩解，亦不想辩解。
“咦？这是……一生一世一心佩？”糊涂神识目光忽然犀利，盯住尧乘风腰间发光的羊脂玉佩。
冰灼柠不解，满是疑问地看向糊涂神识，糊涂神识瞬间明白她的意思，耐心解惑道：“在本大世界有一个风俗，若是夫妻一方或是双修道侣其中一人死了，另一方如果打算为逝者守贞，一生一世不再婚配、也不再与他人有感情上的牵扯，男的就会佩戴一生一世一心佩，女的就会插上一生一世一心钗，以此明志。
“你看尧乘风腰间玉佩，上面刻着单只蝴蝶、单朵并蒂莲、断了的连理枝上只有一只比翼鸟、水中有鸳无鸯，所有约定俗成中成双成对之物，都只剩下孤单单一个，这就是一生一世一心的固定图案了。”
听了糊涂神识的解释，冰灼柠再看尧乘风腰间玉佩时，心情更是不同，凡人不过百年，为一人守百年孤已是不易，修士元婴期寿一千，渡劫期寿五千，若是飞升成仙，则可能与天地同寿，难道要在几千几万年的悠长岁月中都为一人守候么，守一个已逝去再也回不来的人吗？
这位千机阁阁主尧乘风已下定如此决心了吗？
“嘁，不过是一块破玉罢了，砸了就行了！”糊涂神识冷冷道，笑得阴沉。
“您说得对，”尧乘风面色不改，语气冷淡，“一块玉佩而已，碎了就碎了，再雕一块就是，尧某决不另娶他人。”
行，您真行！冰灼柠在心里给尧乘风比个大拇指：真是一个能屈能伸、也决不让步的狠人！
“哼！”糊涂神识拂袖冷哼，没再为难尧乘风，将目光转向了下一位——尧乘风旁边、刚刚一直嚷嚷的花花公子
“这第三位么，看上去二十来岁，实际三十七岁，刚刚晋级金丹，变异风灵根，九曲城城主，盛花醉。”糊涂神识介绍到。
盛花醉长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唇红齿白，眉眼含春，头戴黄金宝石冠，身穿满绣大红袍，一副标准的风流倜傥、花花公子相。
冰灼柠望过去，盛花醉望过来，两人视线一碰，盛花醉朝她轻轻眨眼，冰灼柠一哆嗦，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前辈，仙子，小生这厢有礼了。我家中已有九十九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各个都是我心头宝，仙子要是不介意，选我也行，正好嫁给我，凑够一百个！”盛花醉眉开眼笑，洋洋自得道，“我这种风一样的男子，本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奈何世间的女儿家们各个都好，我是看了这个也爱，看了那个也爱，只好把她们都娶回家亲自照顾了。仙子放心，我九曲城乃天下第一富庶之地，不差钱！只要你嫁给我，锦衣华服，法宝丹药，秘籍功法，还有数不尽的灵石，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还风一样的男子，你看着像地主家的傻儿子！冰灼柠在心里吐槽。
冰灼柠扭头看向糊涂神识，眼神疑惑，不明白她娘为什么给她抓来一个花心大萝卜。
“呵，”糊涂神识轻理云鬓，懒懒仰靠在宝座上，冷笑道，“乖女儿，我是看他资质尚可，年纪小，模样也不错，就把他给你抓来了，当然更重要的一点，他虽然娶了九十九个老婆，但至今元阳未失。”
糊涂神识这句话刚出口，整个大厅突然静了一瞬，盛花醉的脸瞬间黑如锅底，眼睛瞪得有铜铃大，看上去越发傻了……
厅内其他人也是一阵错愕，九曲城城主盛花醉风流花心的名声和千机阁阁主尧乘风的悲剧笑话流传一样广，在正魔两道修士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居然到现在还是童男子吗？
那他为什么要娶九十九个老婆？
冰灼柠，外加大厅内其余四个青年，全部不自觉地看向盛花醉的下半身……
“你、你们！”盛花醉憋红了一张脸，瞪了这个瞪那个，却根本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或许是为了报复刚刚盛花醉的嘲笑，尧乘风开口了：“作为汇集天下各路消息的天机阁的阁主，尧某倒是知道一些更为隐秘之事。盛城主虽然娶了九十九个老婆，但这九十九个老婆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哦？”糊涂神识来了兴趣，鼓励道，“说说看。”其他人也连忙竖起耳朵，准备听这个惊天大八卦。
“尧乘风！”盛花醉恼羞成怒，大喝一声想要阻止，立刻就被糊涂神识挥手封了嘴巴，“呜呜呜。”
尧乘风无视盛花醉快要吃了他的通红眼神，慢条斯理道：“嫁给他的女子，除了其中二十个常出现在人前的，其他女子往往几年后就消失无踪了，消失一个，就立即有新人补上，至于那些消失的女子去了哪里、是死是活，无人知晓。”
此话一出，众人看盛花醉的眼神都变了。
九曲城，无论正道魔宗皆可进入，是一座保持中立、以贸易为主的繁华大城，若是九曲城城主暗地里搞些邪魔歪道的害人勾当，那它维持多年的中立立场和公平安全交易的好名声可能就保不住了。
“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糊涂神识轻抬手，打开了盛花醉嘴上的禁制。
“我、虽然我爱她们每一个人，但也不逼迫她们一定爱我！”盛花醉大声申辩，似乎声音越大自己越有理，“倘若她们不爱我了，要离开我，我虽然心有不舍，但还是会放她们走。至于走之后，她们全部踪迹全无，那自然是因为……因为她们离开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她们当然要改头换面，从新开始了。”
“原来如此，”尧乘风淡淡笑道，“那为什么走了一个‘红翘’，新来的还叫‘红翘’？难道不是故意掩人耳目吗？”
“我就喜欢这个名字不行吗？叫起来方便！九十九个老婆，名字总换来换去的，谁记得住？”盛花醉大声反驳。
这就是强词夺理了。然而话说到这里，之前的问题也完全被盛花醉遮掩了过去，起码在座众人无法再深究下去了。
冰灼柠轻轻拧眉，心道：这盛花醉到底是地主家的傻儿子，还是比较聪明的地主家的傻儿子？
“如此看来，盛小子并非良配。”糊涂神识神情转淡，转头看向最后一人，“女儿你看这第四个小子。看上去二十来岁，实际八十八岁，晏无忧，单火灵根，金丹巅峰，刀修，出身风雷刀门，人称炽月刀客。”
冰灼柠转向这最后一人，他是所有人中表现得最平静的一个，棱角分明的一张俊脸，气质冷峻强悍，像一把未出鞘的宝刀，将所有锋芒都隐藏在平静无波的双眸之内，然而他只要坐在此处，就无人可以忽略他，他很强，非常强！
听到“炽月刀客”四个字，一直默默看戏的白星洛神色微动，糊涂神识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问道：“白小子，你有什么话要说？”
白星洛沉吟片刻，轻声道：“炽月刀客晏无忧，被无数正道弟子尊称为元婴以下第一人，久仰大名。”
“不敢当。”晏无忧淡淡开口。
这样冷酷严峻的一个人，却有一双狭长漂亮的丹凤眼，晏无忧看向冰灼柠，冷淡道：“仙子，晏某心中只有刀。”
冰灼柠懂了，这意思是，如果选了他，那跟嫁了一把刀差不多……
“前辈，”尧乘风忽然开口，“我这里有一些关于忘情宫宫主的机密消息，前辈想不想知道？”
“你说。”糊涂神识发话。
“尧某若是说了，能不能放尧某离开。毕竟尧某心有所属，小仙子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实乃天人之姿，未来的佳偶也应当是心里唯有她一人的俊杰，尧某不配。”
真会夸人……冰灼柠摸着面纱在心里嘀咕：脸都看不见，你从哪里知道我花容月貌、倾国倾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