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妖藤（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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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尘一行人站到醉花楼门前，看着里面笙歌美酒，欢笑声不断。
重氿说道，“王妃，鬼王在里面。”
无尘挑眉：“哦？他也是来寻乐的？”
重氿赶紧解释，“不不不，王妃误会了，鬼王来这里是寻找真相的。”
无尘抿嘴没再说话，抬脚走了进去。
旁边的阿玲开了口，盯着重氿，语气不忿，“男人都是坏的！”
重氿：“………”
还没等重氿说什么，她就跟上了无尘的步伐。
重氿看着阿离一脸无奈，阿离耸肩，“别看我，我也是这样想的，”
“……”
刚一进去，就有位姑娘走了过来，
“各位请跟我来。”
他们跟着他来到了一处厢房内，刚上楼的时候，阿离和重氿就感应出来了里面的人，他们到达房门口以后，识趣的守着门口。
而里面的相故在她们踏上妖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发现了她们的到来，他叫来了醉花楼的老鸨，暗悄悄在她耳边说些什么。
“今天我们醉花楼有事，各位大人体谅一下啊，”
“王大人下次过来我请你喝酒……”
“……”
还没一会儿，除却他们几个人，醉花楼来的客人都被请了出去，诺大的酒楼里面显得很空。
无尘推开门看到了里面的人，眯着眼笑着向里面的人打招呼，
“好巧啊，鬼王大人。”
相故站在一旁，听着她满是醋意的话里，忍不住扯出了笑容，邪魅撩人。
他走过去，低头看着她，
“吃醋了？嗯？”
“我可不敢，”无尘偏过头去不看他，
“好了，”相故语气似在轻哄，转而就抱着她，“我可是清白的，天地为鉴，”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无尘心软了下来，问他。
“抓人。”
“抓人？什么人？以前害你的人？”无尘瞳孔放大，想起了今日在牛家村所见到的，看到的，
“害你的可能是地魔界的人。”
“我知道，”他答着，伸手牵住了她，
他的手很大，宽厚有温度，包着她的手，让她觉得很温暖。
见他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无尘有些急，“那你还不快抓人，”
相故眼神突然一凝，“他可能跟你有关，”
他也想着要抓人，可是如果跟无尘有关，他就有些迟疑。
无尘有些愣，即使心里面也猜出了七八分，但还是一脸不相信。
“小九，你别——”
骗我这两个人还没说出口，相故就握住了她的手，仿佛是在告诉她，他会一直在。
无尘话语有些落寞，“他在哪？”
相故：“后厨内，”
无尘松开他的手，转身就要走。
相故叫住了他，“无尘，”
她脚步停住，
相故：“我一直在。”
无尘轻“嗯”了一声，推开门走了进去，老鸨早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老鸨开口：“姑娘请跟我来。”
无尘跟着她下了楼。
阿离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扭头看着里面紧闭的房门，眼眸一沉，似乎想到了从前的日子。
她没想到，性格果断爱杀伐的人竟有一天也会因为某个人变得处处在意。
此时的醉花楼后厨内，房间里面都是香味，云雾缭绕的，里面那人一直在不停地忙碌着，切菜、做菜、烧饭，似乎在准备一个很盛大的晚宴。
那人看到无尘走了过去，脸上洋溢着笑容，他擦了擦脸上冒的汗，指了指他已经炒好的菜，
“我发现我最近的厨艺又进步了，要不要尝尝。”
无尘没吭声也没动作，只是一直盯着他，看着他既觉得熟悉又有些陌生，她想起了几百年来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觉得像一个笑话一样。
良久她才开口问道，“老王，你到底是谁？”
老王动作怔了怔，全部和她托盘而出，“真名叫鹤轩，是地魔界的人，”
无尘眼角噙着泪，对于面前的人十分的陌生“所以你一直在骗我？”
老王没说话，停下了切菜的动作，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对不起，我骗了你。”
无尘看着他，语气有些哽咽，“所以是你设计杀害小九的，是你怂恿藤妖的，是你串通好一切的？”
老王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无尘继续问道，“那我呢？当初被藤妖抓住的时候，为什么不解决我呢，是不忍心还是我还有价值。”
老王依旧是低着头，“这几百年里，我一直把你当作亲人，可是我是地魔界的人，我有我的使命。”
“呵。”
无尘轻笑，脸上止不住的泪，
被一起生活了几百年的人背叛了会是什么感觉？她觉得这几百年的生活都像是个笑话一样，你把人家当作最亲密的人，而他只是把你当作棋子。
“无尘，我的身份虽然对你隐藏了，但你要相信，在和你一起生活的日子里我真的很快乐，”
无尘此时此刻都已经分不清他的话里几分几分假，
她抹了抹自己眼边的泪，“别挣扎了，”
老王走到她身边，从腰间拿出了一小块花纹玉佩，
上面刻印着“王”字。
无尘记得，这是多年前她特意买给老王的，那一天她们去山上采药的时候，挖到了宝，她就给老王买了一件配饰，挂在腰间，看起来也像那些达官贵族一样。
“物归原主。”
无尘定眼看着，“什么时候变成老王的？”
“时间太久忘记了，”他说着，抬头叹息，“那个时候你还小，那天他去山上的时候就已经摔下来，摔死了，”
“我当时被派了任务，要潜藏在人间，于是就借了他的身份。”
无尘听他说着，眸色渐冷，没拿那件玉佩，也没再看他。
“无尘！”
在她要离开的时候，老王又叫住了她，她没停下脚步，径直往前走。
“桃花酒我给你买了好多坛，就埋在桃树底下。”
“少喝点酒，”
“……”
她走了出去，独自蹲下身子来，搂着自己的肩膀，在这一刻，涌上心头的孤独、无所依，让她觉得人不人之间也不过如此，那个陪她几百年的人，一开始就带着目的性，欺骗、隐瞒让她此时此刻不知道该相信谁。
恍然间，相故站在了她的面前，看着她这副伤心的样子，半蹲下身子来，
无尘抱住了他，侧脸趴在他胸口处，抽噎着，泪浸透了他胸前的衣衫。
相故搂住她，紫眸中透着柔情，语气轻柔，像是在承诺，
“没事，有我在，我会解决好一切的。”
无尘没说话，只能搂紧他，这些触碰到的感觉让她有些安心。
相故派人把无尘送回了医馆，答应她处理好事情以后，会去找她。
此时的醉花楼里，鹤轩被人压着跪在地上，抬头看着面前高大的人，
邪戾、妖魅、灵力强的让人有些畏惧。
相故开口，“事到如此，我倒是希望你自觉一点。”
鹤轩回答：“没什么好说的，全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做的，跟其他人无关。”
“哦？”相故挑眉，“就冲你是地魔界的来到我妖界的地盘，我就能以此为借口，向地魔界开战。”
他说着，语气不紧不慢，却处处充满着威胁，
“我听人说现在地魔界正在选新的魔王，政权有些混乱啊，”
鹤轩有些咬牙切齿，“鬼王！你有什么事情冲我来，不要伤害我地魔界的百姓！”
相故抬眼看他，“我的条件也很简单，我就想知道妖界有哪些蠢蠢欲动的人。”
鹤轩答：“我要回地魔界。”
“可以。”相故答着，渐渐靠近他，“我鬼王最守承诺。”
鹤轩低头，声音有些轻，“对无尘好点。”
“那是我份内的事情，”相故答着，语气有些不悦，“不用你操心。”
鹤轩看着他，似乎有些释怀，缓缓说出了相故所想听到的事情。
相故听着他说的话，眉头紧皱着，脸上很震惊，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把鹤轩带下去以后，相故就坐在了醉花楼的房顶处，
从这里可以看出妖界的大部分地方，还能看到妖界的中央———魔域楼。
他眼睛往前看，紫眸中流露出几丝的哀愁，他这双眼睛可以看出大部分人的心理，他可以看透一切，但唯独看不透心。
无尘回到医馆以后，遣散了紧跟着她的阿离，现在的她，更想独自静一静。
她拿出了铁锹，来到桃花树下，挖呀挖，挖出了埋在地上的三坛桃花酒。
一旁的白衣男子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抿嘴没有说话。
无尘拿出其中的一坛，拆开来看，浓郁的酒香味扑面而来，
她尝了一小口，是独特的味道。
这是抚柳酿的酒。
她这才扭过头看了眼旁边的人，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抚柳慵懒的伸了伸腰，看着她手中的那坛酒说道，“那酒是我酿的。”
“我知道，”无尘答道，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给他酒？”
无尘摇头，扔给他一坛，眼尾还泛着红，
“喝酒吗？”
两人坐在医馆的房顶处，无尘眼神看向那轮弯月，说不清的迷蒙，
抚柳半躺在那里，难得的有如此惬意，
“今天的夜空还真好看。”
她没搭他的话，转而喝了一大口酒，随性又自由，
他看着她微醺绯红的脸和飘逸的红发，眼神中闪过一丝的惊艳，
随即收回了视线，嘴角一抹笑，“我以为你是来找我诉苦的，”
谁知道她在这里一直闷喝着酒，一直没吭声。
无尘侧过脸看他，“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抚柳低头而笑，似乎很惊讶她这样的回答，看着她眼眸边的红，他慢慢的从身上掏出一颗糖，
一颗包着泛黄油皮纸的硬糖，语气柔和，
“嘴硬的孩子是没有糖吃的哦，”
无尘随意用袖口擦了擦嘴角，伸手接过那颗糖，剥开糖纸，拿出里面绿色的硬糖，有些迟疑，
抚柳弯眉看她，“怎么？还怕我下毒？”
“没有。”
她放入了口中，牙齿磕着硬糖，一股清新的薄荷味窜进喉咙内，
过了良久，沉默的无尘开口说了话，“其实你一早就知道老王的身份了吧，”
抚柳眼眉一挑，继续听她说着，
无尘：“你就是那个给我算卦的老头。”
他没否认。
她继续说道：“一步又一步引导我找寻自己的身世，你说我应该叫你抚柳还是另外一个名字呢，”
无尘看他，眸色渐深，“魔王诡则。”
抚柳听完笑了笑，坐起了身子，眼眸含笑，嘴角忍不住上扬，
“无尘，你可真是个有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