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当众提起记分员的事
说起这个，秦建业也笑不出来了，语气低落道：
“让林叔失望了，怪我自己不争气，之前出任务的时候腿受了伤，虽然不影响走路，但已经不适合留在部队了，只能转业回来。”
林卫国闻言心里虽然觉得惋惜，但还是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
“什么失望不失望的，万幸人没事，只要人没事干啥都行！”
秦建业自然也清楚这个道理，这段时间他就是这么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的。
只是离开部队对他的打击太大，他还没有调整好心态。
刚刚也是因为回到从小长大的家乡，看到熟悉的父老乡亲，一时比较激动所以暂时忘了转业的事。
现在被提起，秦建业也只能强颜欢笑道：
“是啊，而且我还被分到了县里纺织厂，以后也可以吃供应粮了，所以林叔你不用替我担心。”
林卫国自然看出他脸上的勉强，又拍了几下肩膀以示宽慰。
但是说实话，对他们乡下人来说能进城吃供应粮那可是天大的喜事，这样也挺好的。
两人说话的时候，一旁的林染好奇打量了秦建业几眼。
主要原主记忆中好像对这个秦家二哥印象很好。
一方面因为他长得好，就算跟那些城里男知青比都毫不逊色，顶多只比时彦稍逊一筹。
还有就是他脾气好，小时候原主经常会喊他帮忙摘野果，害得他被秦婶子一顿好打，可即便如此，下次他依旧会答应。
林染的目光虽然隐秘，但肯定瞒不过当兵多年的秦建业，他很快就顺着视线一眼认出林染，随即咧着一口大白牙笑着道：
“我才去部队几年，染染妹子都长成大姑娘了!”
还是从前的爽朗笑容。
这一刻原主记忆中的秦二哥跟眼前这个高大挺拔的硬汉逐渐重叠、融合。
平头，古铜色皮肤，浓眉大眼，下巴那还残留了一点没剃干净的青黑色胡渣。
可能受原主记忆影响，所以林染难得直视对方真诚浅笑着打招呼。
“秦二哥，欢迎回来！”
这态度听得跟在后面的王招娣直撇嘴，果然人跟人不能比，自己还是她亲二嫂呢，也没见她对自己态度这么好。
只是不管王招娣如何在心里吐槽，现在也没人注意她。
这边秦建业看到小时候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闹着要吃野果的邻家小妹妹特别高兴。
再看对方即便长大了，也没跟自己生疏，心情就更好了，也暂时冲散了他心底的郁气，就在他准备再问问林染近况的时候，却被一道突然响起的大嗓门打断了。
“哎呦，我家老二真回来啦？人在哪呢？”
“秦婶子，你家老二在这呢！”
来人正是秦建业的母亲，人群自动为其让开一条道，好让人家见到儿子。
很快就有一个四十多岁、盘着头发、身材矮小、皮肤黢黑的中年妇女挤进来直奔秦建业跟前。
林染看到秦婶子第一眼就有点不合时宜地在心内感叹了一句，虽然她之前心疼沈文芳以前没有保养皮肤，所以现在很粗糙，可是比起村里其他婶子，已经要好太多了。
就拿这个秦婶子来说，明明才四十多岁，但脸上的皱纹说是五十多都有人信。
而沈文芳今年也三十七岁了，但除了肤质差点，其他真的看不出来像快奔四的人。
就在林染感慨的时候，秦婶子已经激动得抓住秦建业的双手了。
“老二啊，你真的回来啦？那是不是确定被分进县里纺织厂了？”
秦建业自从当兵后，这些年根本就没时间回家，只能抽空写信回来，现在见到家人，特别是生养自己的母亲，满腔的思念霎时汹涌而出，这时再听到母亲的关心，顿时鼻子一酸，眼眶也跟着红了，但他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所以硬是忍住了，带着鼻音哽咽道：
“妈，不孝子回来了，我被分进了县城纺织厂，以后靠着家，可以照顾你们了！”
这副母子团圆的感人场景看得围观村民有些也被感动得直抹泪。
可秦婶子下一句就将这温馨感人的气氛破坏殆尽。
只见她死死抓住秦建业的胳膊追问道：
“那你在信上说能将老三也弄进纺织厂到底是真的假的？”
秦建业原本激动的心也因这句话瞬间跌至谷底，眼眶的热意也随之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黯然，继而便是自嘲。
原来母亲如此急切来迎接自己只是为了确认三弟能不能进纺织厂，连一句对自己的关心都没有，甚至连自己为什么退伍都没问，只关心三弟的前程。
不过即便秦建业有些心寒，但到底是自己母亲，所以他还是压下心底的酸涩，闷声点头道：
“是真的，我明天就带他去纺织厂报道，不过因为三弟只有小学毕业，所以去了只能干临时工。”
得到肯定答复，秦婶子终于放下秦建业的胳膊，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至于什么正式工临时工的她才不管，反正能进城就是天大的好事！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老三终于可以进城吃供应粮了，不行，我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三弟去，是明天就去报道吗？那得让他好好准备准备。”
说着她就要往外冲。
不过就在此时，人群后面的秦老三挥舞着手臂应声了。
“妈，我都听到了。”
事关他能否进城的大事，秦老三就算平时再混，这时也着急啊，虽然他二哥已经在信上说过了，但没有亲耳听到就怕有变故，所以一听到他二哥回来了，他就紧跟着秦母出来了。
那边母子俩兴奋得找不到北，留下秦建业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围观众人看了都有点替秦建业不值，这秦婶子偏心也偏得太过了吧？
不过有那些聪明人，比如说郑会计立马就反应过来问道：
“对了，秦嫂子，既然你家老三现在出息了，要进城吃供应粮了，那队里记分员的职位他是不是得让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