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噩兆
“哒、哒、哒。”
没有窗户，完全被黑暗覆盖的房间内，一位三米高的巨人身着着厚实的战甲，伏在一张摆有世界地图的长桌前，闭着眼思考着什么，又或是等待着什么。
“哒、哒哒、哒。”
巨人的手指随着落地钟的转动声一齐缓缓敲击着长桌，然而你能够从这不规律的敲击声中，一瞥这位巨人内心的烦躁。而在那巨人的手指下，那长桌早已在巨人不自觉时敲出了一道凹痕。
“说。”
不知过了多久，巨人闭着眼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着什么，他急躁的情绪化为了那扩散的魔力，夹杂在言语中一同吐出。那波动甚至使得房间四面的墙壁出现了龟裂，这也使得角落中的阴影微微一颤，最后从那阴影之中传出了低声的叹息。
“以太‘柱神’选出的冠军，已经出现在生界。以太的攻势开始了，除了西方的弗里士革的‘树根’，西北和东北的两处的树根已经沦陷，成为了以太通往生界的通道。”
“叛乱的军团呢？”
“已查明的四个军团，一个已经被那个男人亲手覆灭，剩下三个镇守着沦陷的树根。算上没有战团长的‘绯红之爪’战团，我们姑且还有五个战团能够调遣。”
“东边的‘树根’不能失手，要面对以太和它的冠军，以及两个叛乱军团，这两处‘树根’是我们能维持的最后的底线，计划不变。”
沉默了一会，巨人抬起手，打开了长桌上油灯。借着昏黄的光线，巨人拔出一把匕首划破了自己的大拇指。接着用着那外渗的鲜血，在世界地图的两角画上了两个血红的“x”标记。
“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将那里夺回来吗，莱恩。”
“不。”
简短又冷静的回答了阴影的问题，莱恩收起了自己的匕首，接着拿起了一旁记有各个战团连队信息的文档，尽可能仔细的查看着。最后他拿起军棋和笔，在世界地图上规划着战略部署。
“你应该回去继续你的工作了，克米尔。”
“告诉我，战帅大人，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等待着以太慢慢蚕食掉我们吗？”
“用尽一切资源守住‘树根’，之后等待神女选出新的战士，积蓄力量，最终在以太疲软之时重新压制住他们。”
“那会需要百年的时间，甚至是千年。你觉得除了我们守护的土地，那些肉体凡胎的人类能坚持到那时候吗？”
“不。”
再一次简短的否定，角落中的阴影还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而莱恩却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继续埋头于那张世界地图之上。
“山穷水尽了吗？”
这一次，阴影再也得不到那简短且异常冷静的答复，只剩下纸笔的沙沙声不断的在房间内回荡。
“我要尝试相信那个男人。”
随着煤油灯的火光一阵闪烁，一个略显瘦弱的身影出现在了长桌的另一头，与莱恩对立站立着。他双手伏在世界地图之上，两只手分别压住了莱恩先前在地图用鲜血打上“x”标记的位置。
“我还是选择相信，他是在为了我们的胜利而奔走中。”
“失去希望而失心疯了吗。”
莱恩并没有抬头理会面前的身影，他仍然在继续着他的工作，选择他所相信的道路。
“我要去找寻那个男人，把他再一次请回至高天。”
“你累了，去休息吧，等脑袋冷静下来之后，再来找我说一遍。”
“你已经听得够清楚了。”
在这最后一句言语之后，煤油灯的火光再一次抖动，那道阴影彻底消失在了这间房间中，只剩下纸笔的沙沙声，和那落地钟的滴答声。而过了不知多久，最终那纸笔的声音也逐渐归于平静，只剩下了钟表机械的绝对不会偏差的摆动声。
“连自己的部下都无法信任自己，这也是英灵殿和神女无法认可我的原因之一吗”
沉默许久，忽然间莱恩捏碎了手中的笔，一把摔向了面前的空间。他愤怒的盯着面前空无一物的空间，磅礴的杀气在这一瞬间充斥在了整个房间。
“滚出我的脑海！”
雄狮的咆哮几乎就要使这黑暗的房间崩塌，在一阵难以想象的震动之后，黑暗的房间再一次归于了平静。而莱恩在咽下了一口唾沫之后，再一次摆出了平静的面容。
“我会坚守我的岗位，直到这场战争的结束，无论那是怎样的结局。”
。。。。。。
在最后与神志不清的米勒和忙碌的阿尔勒道别，铃月和莉莉丝离开了米勒家族的小屋，回到了她们所下榻的旅店。待到电梯的门终于缓缓关闭，铃月这才站在电梯中轻声叹了口气。
“最终，也没能从那位大师的口中问出多少呢。”
“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就像哥哥所说的，这位大师的病症愈来愈严重了，所说的话也基本没有什么逻辑。继续待下去只怕也问不出什么了，只能看作为他过去好友皆战友的哥哥，能不能刺激他，回忆起些什么了。”
轻轻叹息一声，铃月的内心略微有些急躁。她微微皱起眉头，低着头盯着电梯的地板若有所思。而在她一旁的赫娜露丝只是苦笑一声，她抬起手，用着食指轻轻地在铃月的额头上一点，笑着说道：
“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问诺巴底大人呢？如果是身为公主殿下的兄长的他，一定不会拒绝自己可爱妹妹的提问吧？”
“那种事情，我也想过，但是”
铃月轻轻握住了赫娜露丝戳着自己额头的手，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我很害怕啊，要是哥哥就这么讨厌我的话。我能察觉得到，哥哥在我的面前一直都对着他的过去闭口不谈，是有着他的考量的。那些记忆，可能对于哥哥来说并不会太愉快吧，又或者，他是为了保护我，就像他一直所作的那样”
“说的也是呢，如果诺巴底大人真的担任过战帅的话，那他可能是唯一一位存活着直到卸任的军团长。历代的战帅，基本都是战死在战场之中，在我还不是连长的时候，莱恩便接替了上一位牺牲的战帅之位。成为战帅这件事，可能并不是大部分人想象中的那么风光吧。而且，成为战帅的人会得到英灵殿的认可，最终在其中得知整个军团和至高天的历史。那是名副其实的秘密，是绝不可能透露给任何人的。”
“向那位大师打听那些古老的历史，会不会也是个错误呢”
“叮。”
话语间，二人所在的电梯便已来到了她们目的的楼层，在赫娜露丝的提醒之后，铃月还是一脸苦恼着踏出了电梯。
“离开这里，不速之客唷！”
可还不等铃月两只脚完全踏出电梯，一声娇喝便传入了主仆二人的耳中。铃月和赫娜露丝不可能认不出这声音的主人，在主仆二人相视了一眼之后，她们便迅速的走出了电梯，来到了楼层走廊的拐角。向着声音的来源，也正是她们的套房的位置奔去。
“不是，这位小姐姐，我并没有任何恶意的，我这次前来只是”
“闭嘴！明明在门前鬼鬼祟祟使被我逮了个正着，还有什么狡辩的！再不离开的话，我可要将你排除了！”
“呜哇，听起来很疼的样子，那还是饶了我吧。唉，难道屋里没有一个认识我的人在吗？这可就头疼了啊”
而待到主仆二人来到拐角，出现在套房门口，并且对峙着的，是一位手握银针，愤怒的女仆小姐，以及一位身着灰色连帽衫，举起双手投降，并一脸困惑的年轻男子。
“这是什么情况。”
“啊！铃月大小姐！请小心！这个男人之前用了什么奇怪的幻术想要潜伏进老爷的房间，幸好被我发现及时！我有理由相信这个男人是敌人，这家伙很危险！我的直觉是这么告诉我的！”
“啊，铃月小姐，真是好久不见啊。”
“什！大胆！居然和我们家铃月大小姐装亲昵！努努努”
再又一次叹出今日不知道第几次的叹息后，铃月走上了前，她来到警惕程度拉满的女仆身旁压下了后者准备抛出银针的手，站在了二者的之间。
“没关系的哦，莉莉丝，这个男人并不是敌人，只是有些怪异罢了。而且他可没有胆量对我们动手啊。”
“喂喂，铃月小姐，这么说就很令人伤心了啊”
“只是说实话罢了，顺便一提，这位忠心耿耿的女仆可是哥哥亲自选定的荣誉冠军，这么说的话，你应该明白了吧，克米尔。”
“怪不得我能从她的身上感受到微弱的老大的气息啊，这确实，我可不敢向老大看中的随从动手不过话说回来，老大居然终于指定了自己的卫队随从啊，真是意外，我一直以为他并不会需要随从的啊。”
独自呢喃着，正当克米尔还准备说些什么时，他的眼角瞥到了一旁同样身着女仆装的赫娜露丝。而后者注意到克米尔的视线之后并没有说些什么，而是微微提起长裙优雅的敬了个礼。待到赫娜露丝做完这些并再一次面对克米尔的视线时，克米尔才终于反应了过来，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再次看向了铃月。
“跑题了，请原谅我不请自来的行为。我有十分重要的事情需要和老大诺巴底大人商量。铃月小姐，你能向诺巴底大人传达一下吗？我需要和他面对面交流一番，这事至关重要。”
“莉莉丝，哥哥现在在做些什么，你知道吗？”
“老爷现在不能被打搅，他是这么交代给我的”
“哥哥在做什么你也不知道吗？”
“知道倒是知道，老爷也并没有要我封口之类的，不过，这应该算是惊喜还是该算什么唔，总之待会老爷会告诉铃月大小姐你的。”
说到这，莉莉丝的眼角闪过一丝羡慕的神色，但很快便压了下来。铃月听得也有些不知所云，只得疑惑的歪了歪头。
“这可就麻烦了啊，我在这之后也有需要处理的事啊”
“我的公主殿下，一直站在走廊上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先请我们的客人到我们的套房客厅里先坐着吧，等到诺巴底大人结束自己的事情，再将客人招待至诺巴底大人的客房吧。”
莉莉丝走上前，向着她的主人如此提议道。而还不等铃月做出可否的决定，克米尔先往后退了一步，使劲的摆着他的头和双手，苦笑着回绝了。
“那个套房是专属于四位淑女的吧？我这个大男人还是不要随便出入吧？否则，老大知道了，指定没我好果子吃”
“你瞧，莉莉丝，我都说了，这个男人是不敢对我们有任何歹心的吧？”
“喂喂，再这么说我真的会坐在走廊上哭的啊？”
“啊，真的呢。不过等等哦，为什么你知道那是‘四位’淑女的套房呢？雨怜她现在可不在这里呢？”
“那、那是因为，前台的柜台小姐有告知过我”
“好可疑啊”
“我的公主殿下，我们差不多”
“怎么了，这么闹腾？”
还不等走廊上的大家继续说些什么，属于诺巴底的套房门被打了开来，脸上一副无聊表情的男人端着一杯热腾的咖啡，站在了大门前，有些无奈的看着走廊上的众人。
“克米尔吗？哼嗯，以这副模样站在我面前还真是少见啊，终于重新意识到自己是双足站立直立行走的生物了吗？”
“咕，果然还是老大的话语一针见血啊。”
晃了晃自己的咖啡杯，品鉴着咖啡散发在空气中那香醇的气味，诺巴底站在门前盯着咖啡顿了顿。接着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诺巴底的眼神也在这一刻变得严肃了起来，那一刻间转换的气势，也让他面前的众人不由得静了下来。
“以太开始它们的进攻了，对吧？”
“如您所说，老大。而我这一次前来，是想要请您再次回到至高天，作为导师，作为参谋，再一次，引导我们走向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