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你看过日出吗？
看着倒下的尼科夫，雨怜这才松了口气，回过头赶紧查看倒在地上的莉莉丝。
“已经结束了哦，莉莉丝姐姐，雨怜和主人这就带你去治疗！”
“啊哈哈真厉害呀，雨怜妹妹，没想到雨怜妹妹已经是一位出色的大人了啊。”
躺在雨怜的怀中，莉莉丝讪讪地笑了笑，接着她扭过头，看着浑身是血倚在门口的诺巴底。“雨怜妹妹，怎么看都是老爷那边更需要关照吧。”
“主人可要比莉莉丝姐姐强多了，所以莉莉丝姐姐才更需要治疗！”
“咕，这可真是戳心呢”
莉莉丝苦笑一声，伸出手拦下了雨怜从腰包中取出治疗药的手，摇了摇头。“我可是背叛了你们啊？我不仅给恐怖分子效力，还让雨怜妹妹你陷入危险啊？这样的我，没有资格接受雨怜妹妹的帮助啊。”
“没有那种事！”雨怜坚定的说道，她的气势甚至有些惊吓到了莉莉丝。“那些事都是这个坏人逼着莉莉丝姐姐做的不是吗？现在坏人被打倒了，莉莉丝姐姐已经自由了哦？莉莉丝姐姐一直都有照顾雨怜，不仅是识字，还有制作药水，都是莉莉丝姐姐帮助雨怜的呀？这些雨怜都一直记得，所以莉莉丝姐姐一定也和主人都是一样温柔的人，这一点绝对不会错的！”
看着面前这稚嫩却显得异常坚定的脸蛋，莉莉丝不禁愣了一会。有那么一瞬间，她的思绪回到了马尔斯，回到了那和自己亲妹妹的小屋。而她的妹妹纵使疾病缠身，却永远能在她回到家时微笑着迎接着她。
如果妹妹还活着，她是否也能成长为像雨怜一样出色的孩子呢？雨怜又会不会愿意和她成为朋友呢？
“已经太晚了啊。”
像是否定自己那天真的想法一般，莉莉丝再次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和尼科夫签订的奴隶契约，是那种永生臣服的契约，如果尼科夫死了，那身为奴隶的我也会随着一起停止心跳。我已经把灵魂出卖给恶魔了啊，雨怜妹妹”
“把我称为恶魔也太过分了吧，我可是救了你一命的天使啊，你要懂得感激！”
“唔，咳啊啊啊！”
而就在此时，趴在地上的尼科夫奸笑着抬起了头，他抬起右手，那红色的透明锁链再次出现在莉莉丝的脖颈和尼科夫自己的右手上，莉莉丝的脸也在这瞬间扭曲。
“莉莉丝姐姐！”
“呃啊！”
雨怜看着满脸痛苦的莉莉丝，痛心的呼喊道。而在这同时诺巴底也动了起来，眨眼间就来到尼科夫的旁边，一脚踩在了尼科夫的右手上。
“呃嗯嘿，哈哈哈哈！你们这帮蠢货还真就这么在乎这个蠢女人啊？没错，这个女人当时被我买下的时候签的就是永生臣服于我的契约！只要我死了，她也得下地狱！怎么样，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这位爷。只要你放我走，我保证我不会再骚扰你们，她也能跟着你们走，我不会再对你们中的任何人出手了。怎么样？这笔买卖，很划算吧？！”
尼科夫大笑着，他在这一刻感到自己又一次抓到了好牌。他觉得自己还没有输得一败涂地，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凭着他现在手上的资金和人脉，再从战乱的国家里招募些雇佣兵，他很快就能卷土重来。至于这个踩着自己手的男人，只要自己把那魔兽杂种的事传出去，这男人一定也会吃不了兜着走。还有这个女人想到这，尼科夫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狰狞，他大声叫嚷着，脑子里压根没有注意到，那踩着自己手的男人透露出来的冷冷杀意。
“哈哈哈哈，呃，啊啊啊啊啊！”
受够了尼科夫的笑声，诺巴底脸色微微一沉，他踩着尼科夫手的脚开始用力，那听着骇人的骨头碎裂声便传了出来。最后看着涕泗横流的尼科夫，诺巴底这才满意的抬起了脚，走进了长桌，拿起了那之前尼科夫拿出来想让雨怜签下的奴隶契约。
那奴隶契约上的字依旧在不停移动与变换，这些没有人能够读懂的古代字条让人看着都感到难受。而诺巴底却有种异样的感觉，这些字在他那虚无缥缈的记忆中似乎不应该是如此。虽然诺巴底也说不出来，但是他能确实感受到，这羊皮纸上的文字并不是像他记忆中的样子排列，其作用也不应该是这样。
这些字，所表达的意义并不是这样的。
“咕嗯看了你就应该知道了吧？这契约是拿远古的奴役契约样板请法师誊写而成，上古的契约是没有人能够打破的！你要是真在乎那女人的性命，那就趁早放我走！否则”
“咳啊啊啊啊！”
尼科夫即使没有动他那骨折的右手，莉莉丝依旧被那红色的锁链给折磨着。这些诺巴底却并不感到奇怪，因为诺巴底不知为何明白这份契约的运作原理。
“主人，莉莉丝姐姐她”
雨怜也焦急的看向诺巴底，在雨怜的心中，能解决这些难题的人就只有她敬爱的主人而已。感受到这份期盼，诺巴底只得叹了口气，接着拿起长桌一旁的钢笔，在羊皮纸上开始快速的绘写着什么。最后诺巴底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这份契约上的古文字排列还是有些异样，但是已经很接近他记忆中的模样了。于是他咬破了左手拇指，将一滴鲜血滴在了羊皮纸上。
“你在干什么？你想覆盖契约吗？哈！真是痴心妄想！这可是上古的契约魔法，从来没有人能够改写和违背契约！”
无视了尼科夫的嘲笑声，诺巴底拿着他改写的契约，走向了莉莉丝和雨怜二人，接着他蹲下身，看着因为痛苦而狰狞着面容的莉莉丝。
“莉莉丝，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还对那份美景怀揣着向往吗？在你这一生，即使只有那么一瞬，你想以自己的意志活那么一次吗？”
“我,我唔”
“这份新的契约会把你永生都束缚在我身边，你的行动都会在我的允许之下才能得到实现。你的生命将不再由你自己做主，只要我一声令下，即使是前往地狱的最底层你都不能反抗。你的灵魂永远都会束缚在这具躯壳之中，你的自由将由我定义。这是名副其实的地狱的契约书”
“我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这是明摆着的绝望的事实。可是，只要你心中还有一丝向往着明天的念头，我可以保证，谁也没法蒙蔽住你的双眼去见证那升起的旭日。”
将契约书拿到莉莉丝的面前，诺巴底用小刀轻轻划开了莉莉丝的左手食指尖，接着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莉莉丝的双眼，静静的等待她的答复。看着诺巴底那深邃的深蓝色瞳孔，莉莉丝抿了抿嘴，微微张开口。
“我想再看看，我一直以来遗忘的景色。”
看着一边流下泪水，一边将指尖的血液滴在契约书上的莉莉丝，诺巴底点了点头，拿着契约书站起了身。
“以诺巴底范德布姆之名，在此与莉莉丝签下契约。汝将为吾之仆从，汝将为吾之器具。吾之令为汝之命，吾之荣为汝之行。汝必不辱使命，汝必忠不可言。汝身汝行皆为吾之代言，如若背信弃义，当魂飞魄散之，万劫不复。”
“我愿意。”
在莉莉丝说出的一瞬间，一道深蓝色的魔法阵便将二人和雨怜一同包围，而诺巴底手中的契约书也在同时被深蓝色的火焰燃烧，在一瞬间便烧成了灰烬。
“自此刻，契约完成。”
随着诺巴底话音一落，莉莉丝脖颈的红色锁链便渐渐的转成了深蓝色，锁链紧接着不断延伸，直到锁链的另一头缓缓飞向了诺巴底的左手并缠绕了起来。
“这是”
雨怜吃惊地捂住了嘴，只见深蓝锁链连接二人完成的瞬间，莉莉丝的身体便被深蓝色的光芒包围，下一刻莉莉丝身上的伤痕和血迹便开始逐渐消失，最后完全不见了任何伤口。莉莉丝也感受到身体的回复，吃惊的站起了身，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诺巴底见状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最后收起左手，随即那深蓝的锁链便从莉莉丝的脖颈和诺巴底的左手上消失。同时发生的，尼科夫右手上的红色锁链则无声的碎裂了开来。
“不可能，你居然改写了上古的契约？”
尼科夫趴在地上，有些呆滞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然而诺巴底并没有理会他，只是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张磁带，交到了还在处于震惊的莉莉丝手中。
“带着雨怜从这出去，然后带着这张磁盘交到戈萨瓦纳的国家电台，明白了吗？”
“真是连让我感动一会的时间都没有啊”
“想感动的话在这之后有大把的时间，但是现在，跑起来。在你自己生命中第一次，为你自己跑起来。”
“嗯，保证完成任务，老爷！”
莉莉丝笑了，不再是像平日那种伪装自己的笑容，而是那种随处可见的，如同孩童一般的笑容。她一把抱起雨怜，转过身，在诺巴底眨眼的瞬间，她们俩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这个房间。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神明吗，恶魔吗？！”
听到这令人厌烦的声音，诺巴底有些不情愿的回过头。接着他走到趴在地上的尼科夫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尼科夫的脸。
“在这个房间里并不存在什么神明与恶魔，在这里只有利欲熏心的商人，还有一个满腔怒火的买家啊。”
说到这，诺巴底把之前从尼科夫这得到的极北之地的宝石拿了出来，扔在了尼科夫的面前。
“我，我还能再帮你弄一个这手镯！可别忘了，这手镯可是很难弄到手的，只有我”
“不必了。”
语毕，诺巴底从怀中取出魔力枪，对准了满脸恐惧的尼科夫。
“现在我需要的，只有退款。而你的性命，正好当作我这一个多月来的精神补偿。”
“砰！”
街道上，西德瓦尔正拖着沉重的身体行走着。
此时的大雨已经停了下来，铺满水泥的道路仍有着一些坑坑洼洼的积水，然而西德瓦尔也顾不上那么多，他只是尽可能的向前走着。
“嗡——”
走了不知有多远，西德瓦尔听到了金属摩擦的声音，他向前看去，只见水泥地上的一个下水井盖缓缓打了开来，随后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看了有百年有余的面孔出现在了西德瓦尔面前。
“西德瓦尔大人？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伊希洁刚从井盖下钻出来，一边吃惊的看着面前的老骑士。而西德瓦尔愣了一会，说道：“我想着你这边可能需要我帮忙，我这才赶了过来，怎么，已经结束了吗？”
“啊，结束了。叛军数量着实有些吓人，一开始我还想着会怎样呢，可是中途不知道那个海滩边的黑袍人为什么杀了出来，三下五除二的就结束了战斗。西德瓦尔大人居然能和在这种人的手下活着回来，真是了不起啊，我都没有自信能从她的手下全身而退啊看来我还得加油训练了。”
看着叹息着的伊希洁，西德瓦尔不知为何，他在这瞬间没有了所有的力气，那强压下的疲劳和酸痛在一瞬间占据了上风。可西德瓦尔还是强挤出了个笑容，微笑着看向伊希洁。
“今年你的生日礼物，我能送你一双高跟鞋吗？”
“欸？”
听着这似乎没由来的一句，伊希洁的思绪也被打断。她回过头，看着面前自己一直以来敬仰着的老骑士。
“我还没见过你穿私服的样子呢。”
“卧底行动的时候，你不是看过吗？”
“哈哈哈，那可不能算数啊。”一边看着伊希洁微红的脸，西德瓦尔笑了笑。
“要是送你一件裙子，你愿意穿给我看吗？”
“我穿的话会不合适的，这么多年我都穿着盔甲，事到如今——”
“我想看。”
听到这句话，即使是伊希洁也不禁有些羞红了脸。她有些娇羞的低下了头，慢慢的走近西德瓦尔的身前，低声说道：“生日的时候我会期待礼物的，西德瓦尔大人。”接着伊希洁有些娇羞的把手放在了西德瓦尔的手臂上，不好意思抬起头。
“哦哟”
“西德瓦尔大人？！”
然而这一碰却让西德瓦尔失去了重心，西德瓦尔就这么向后一倒，瘫坐在了地上。而伊希洁也担心的蹲下了身，查看着西德瓦尔的身体，但是西德瓦尔却苦笑着制止了焦急的伊希洁。
“我没事，只是这身老骨头今晚劳累的太久了，让我坐着休息会就好。”
看着强撑笑容的西德瓦尔，伊希洁也叹了口气，接着俯下身，就这么靠着西德瓦尔并肩坐着。
“伊希洁？”
“我也很累了哦，西德瓦尔大人。之前在港口喝了一瓶最上级的回复药，现在副作用已经上来了，我已经一动也不想动了。”
“最上级？！那么贵的玩意？！不不，比起这，你居然会逼得要喝那玩意？！”
“哈啊，我这一晚上已经见识到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啊”
看着叹息的伊希洁，确认她的身体上没有任何血迹和伤口，西德瓦尔这才放下心。扭过头，看着刚刚从海平线探出头的朝阳。
“真美啊上次这么悠哉游哉的看着日出，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
不知过了多久，西德瓦尔不禁叹息道，然而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平稳的呼吸声。西德瓦尔向自己的肩膀看去，伊希洁却已经倚着他的肩膀，就这么睡着了。
“这边才是最想睡觉的啊。”
“诶呀，终于结束了，今晚真是累坏了，咱们边防军还有那么多的监房用吗？”
一边抱怨着，一位士兵装扮的人从下水井盖爬了出来，可还没等他多说，先他一步出来的同伴们却拍了拍他的脑袋。
“干嘛啊”
还没等他说完，他就发现了坐在道路中间，面朝着大海上的朝阳，互相依偎着睡着了的二人的背影，便也知趣的闭上了嘴。
“让巴尔顿的英雄们睡一会吧。”
也不知是谁说了这一句，所有人便互相对视一笑，接着低头忙活着自己的事去了。
“朝阳，原来是这么漂亮的吗？”
莉莉丝站在某处的房顶，眺望着海平线升上的朝阳，不禁微微一笑。
“真是的，我怎么就没能注意到呢？”
看着市区中缓缓升起的炊烟，还有那逐渐热闹的街道，莉莉丝情不禁的哼起了一首小曲，最后笑了笑，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屋顶，只留下那缓缓的歌声飘荡在勒凡伦萨的上空。
我眺望着海平面
雨雾笼罩的天
融入这深夜
閤上双眼轻轻呼吸
忧愁都化为蒸气
美好停留在这里
跃入这自由的海里
尽情游去 找到平静的岛屿
（节选自歌曲 song of peace岛屿/歌手xeuphoria与jannie ky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