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借火
很快，两人出现在祭祀大厅。
此时这里已经被改造得焕然一新，花鸟纹雕被换成了各种形态的火焰，主位后墙壁上，雕刻着一只巨大的不死之鸟，它的形象还是赫尔曼告诉工匠的。
不止是神庙内部，就连神庙外那头黯灵龙雕像也会被拆除，取而代之的将会是一只展翅翱翔的不死之鸟。
这些事情本来按部就班，半年之内绝对能轻松完成，但没想到怒翼城突然积极起来，反倒打了奥狄斯一个措手不及。
请赫尔曼坐上主位之后，奥狄斯将怒翼城的回复如实告知。同时面露难色道：“看来不能按照原本的计划进行了，神子，立教之事是否可以放在借火成功后再说？毕竟我神的图腾尚未完工，城邦中也还有许多思想上未能及时转变之人。”
原本按照两人商议的计划，在城邦向怒翼城借火时，对整个城邦进行大改造，尽可能清除龙神印记，增加圣火之主的烙印，等借火完成，城邦多半也改造完成了，到时候就可以借着圣火之主的名义点燃所有火炬，重新照亮整座黑龙山，挟光明火焰之威慑服人心，宣布圣火之主入主黯晶城，开始吸纳信徒。
但现在，一切都还才开始。就算两个月之后，进度也尚有一多半。
但赫尔曼却不想在黑暗世界呆得太久，这里不仅奇缺能量石，甚至连天地间的能量也比地上稀薄很多。
他得到细胞级容纳法之后，对能量石的需求越来越庞大，每天至少要吸收125块c级能量石才能够满足日常所需，一天125块，一个月就是3750块，一年就是45000块。而黯晶城一年收入的全部能量石都才二十来万，其中还包括十来多万d级能量石。
赫尔曼闯入内库搜刮的时候都没好意思拿哪怕一块能量石，因为他知道奥狄斯还有整个卫道团要养。
（可惜那么多魔法材料只能放在内库里生尘，无法换成能量石。黯晶城也没有属于自己的炼金术士和药剂师，否则同样可以用来打造装备和魔法药剂……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可以？）
赫尔曼陡然间想起一件事，他眼前一亮，离去冲动愈发强烈。
强行收敛思绪，赫尔曼尽量让自己显得冷酷一些，他断然拒绝道：“不行，二者必须同时进行。女神的目光主要落在了光明世界，暂时无法在此地时常显露神迹，因此黑龙山恢复活跃，火炬重燃是一次绝佳的立教机会。错失这次机会的话，圣火教想要大规模吸纳信徒就要等待许久了，这不是我神所愿，相信也不应该是主教所愿吧？”
奥狄斯神情一凛，顺从地低头答道：“您说的是。”
同时他心里也明白，黯晶城归顺圣火之主其实是一个意外，是生命走到尽头的他亲手将这座城邦献给了女神。内心重重一叹，才道：“属下会尽快处理广场上的人，至于神的图腾，我会亲自出手炼化的。”
赫尔曼闻言，思考了一阵道：“这还没到要麻烦你的程度。只需要让工匠画出图纸，再派骑士们按照图纸炮制石料，最后组装就行。骑士的掌控力比工匠要精准得多，更是力大无穷，做这些事倒是正合适。”
让卫道团去做？这倒是未曾设想的道路。
奥狄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能为神建造图腾，正是他们的荣耀。”
赫尔曼撇了撇嘴，不在意道：“什么荣耀不荣耀的，骑士和巫师都是高级生产力而已，而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这可是大不敬！）
神的图腾就在身后，神子却在这里出言不逊，这让奥狄斯有点看不懂这位神子了。
他更加恭敬，问道：“请您吩咐。”
赫尔曼淡淡道：“我听莎莉说，广场上那些人，有许多是卫道团成员甚至是神庙成员的家属？”
奥狄斯抬头，发现神子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来。他如实道：“是的。”
“据说这些人拒不接受女神的信仰，甚至还曾经威胁家人们不信归顺是吗？”赫尔曼继续道。
除了修炼，回家时他也时常找莎莉了解城邦事务，因此很多事都能做到心中有数。赫尔曼别的都能忍，但这些人鼓动骑士团和神庙成员抗拒女神信仰，他绝不能忍。不是人人都是领域者和天空骑士，有资格跟他讨价还价的。
况且就连奥狄斯跟瓦尔克都妥协了，其他人凭什么反抗？
奥狄斯感到一丝寒意，犹豫片刻，还是如实回答道：“是有一部分人不识时务……”
话还没说完，就被赫尔曼打断，少年神子冷漠地看着两人，淡淡道，“有就行了。两个月之后就是立教之时，那是女神正式降临黑暗世界的历史时刻，我不想在那时连神庙和卫道团都还有人没有归顺。”
“如果有人继续冥顽不灵，逆大势而行，相信两位知道该如何做吧？”
赫尔曼虽年少，但却真真正正经历过骑士团战火洗礼，当他心中萌发杀意时，眉宇间流露的煞气足以让瓦尔克这位久经战阵的天空骑士心头一震，他们赫然明白，神子在逼迫他们快刀斩乱麻，尽快肃清神庙和卫道团的异端思想。
“属下明白。”两人内心齐齐一震，不约而同答道。
“很好！”赫尔曼满意地点点头，“向怒翼城借火需要两位三阶强者，我暂时不方便出手，到时就要辛苦主教和军团长了。如有需要，城邦之事，我可以带领主教的弟子们代为处理。”
两人不清楚这是不是赫尔曼的试探，担心他们狠不下心来清理那些人，目光隐晦地交错一眼后，齐声道：“些许俗事，不必麻烦神子。”
赫尔曼哦了一声，也没再坚持。见再无重要的事要商谈，便离开了神庙，前往军营锤炼技巧去了。
之后的神庙内部和卫道团高层之中爆发了一股猛烈的风波，奥狄斯与瓦尔克都以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要求手下们及其家人不得抗拒神甫上门宣讲圣火教义。
两天之后，任何敢于继续停留在广场之上向龙神祈祷的民众，都在随后巨龙神像突然熄灭的十分钟内消失无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有卫道团第一大队的骑士们知道，几百米深的神庙底部多了近百具尸体。
也是从这天开始，圣火之主的信徒占据城邦民众的比例越来越高，很快就罕有人在公众场合宣扬龙神信仰了，圣火之主的口号快速在城区和部落之间广为流传。
城区的扩建工程有条不紊进行着，通往山下的道路也已经动土。
不过在道路修通之前，奥狄斯已经征集了许多部落之民下山种植面包果树，并且派遣了整整两支大队一百名骑士保护他们的安全。
面包果树是为数不多被黑暗世界的人们驯化的作物，喜阴耐旱，产量不俗。只可惜它只能种植在平坦肥沃的土地，它的果实也容易引来魔兽啃食，因此黯晶城以往只有掌握强大武力的侍龙神庙才有能力种植，山腰和山脚的部落只能靠采摘附近的野果以及狩猎过活。
但为了完成赫尔曼下达的扩张城区，提高城邦人口的任务，奥狄斯只能出动卫道团保护民工们去山下大面积种植面包果树。这种果树一般两三年才能长成结果，凭黯晶城的底蕴，倒是可以渡过这段时间。
只是让奥狄斯忧心的是，一旦人口提升，城区扩张，卫道团和神庙的力量却得不到提升，届时就要受到反噬了。毕竟骑士和巫师可不是靠面包果就能培养出来的，能量石才是关键。
但能量石掌握在万里之外的中型城邦手里，小城邦每年付出了大量魔兽晶核和珍惜材料也只能换回一小部分品质较差的能量石，适合大地骑士和天空骑士的b级以上能量石几乎是非卖品。
长此以往，强者愈强，弱者愈弱。
“唉，神子手段果断决绝，雷厉风行，只是却不曾考虑过黯晶城实际情况。胡乱扩张只会引来魔兽和其他敌人觊觎，届时就要付出惨痛代价才能幸存了……不过神子代表神，无法直接反对他，也只有等他离开之后，再来慢慢收拾残局吧。”奥狄斯叹了口气。
很快，到了两城约定的日子。
黯晶城开启护城大阵后，奥狄斯与瓦尔克才放心潜入数百米之下火山底，这个深度，原本应该充斥岩浆的地下却是漆黑一片，四周全是凝固的黑色岩浆，从这里往上一百米才有岩浆存在，再往上三百米，就是黯晶城最神秘的龙栖之地。
这里原本也被冷却的岩浆充斥，但却被瓦尔克带着卫道团的大地骑士挖出了一个非常巨大的空洞出来。
“来了。”
奥狄斯取出那枚毫光，里面传出克利夫兰的精神波动。
瓦尔克见状便道：“那我也去了。”
“嗯。”奥狄斯点点头。
这位军团长才操纵空间离开，进入龙栖之地。不过他并不是为了要帮助奥狄斯开辟空间通道，建立地脉。而是操控空间之力隔绝龙栖之地与外界的联系，避免希瓦娜神庙之人察觉黯灵龙已死的事实。
龙栖之地，赫尔曼早已经等候多时。尽管他不会出手，但为了防止万一，他还是出现在了这里。
向神子行礼之后，妖异的蓝色火焰如潮水般从瓦尔克体内源源不绝的涌现，很快将整个龙栖之地包裹，即使是领域者巫师的精神之力也无法查看内里的情形。
奥狄斯见状，也当即调动天地能量灌入那枚毫光之中，那毫光慢慢如气球般膨胀起来，只是毫光膨胀的速度极其缓慢，要非常仔细的盯着它一动不动许久才能看到些许变化。但奥狄斯没有丝毫的不耐，持续朝里面灌注能量。
在遥远的怒翼城也有巫师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双方持续这种动作整整两天两夜之后，那枚毫光才膨胀成直径两米的巨大光圈，透过光圈，一条色彩斑斓的圆形通道通向虚空，通道尽头，是热浪滚滚的赤红景象。
“准备好了吗？我要放开通道了。”克利夫兰的精神之力远远传来。
奥狄斯不动声色地用精神之力包裹住整个通道出口，才答道：“好了，开始吧。”
“还真谨慎。”
克利夫兰嗤一声，收回碰壁的精神之力，任由滚烫的岩浆灌入通道。
岩浆源源不绝，经过漫长的几天几夜终于抵达目的地，在经过奥狄斯精神之力严密的筛查之下，才被允许注入这漆黑的球形空间之中，让黑暗了十年之久的空间重新亮了起来。
源源不绝的滚烫岩浆很快重新融化这些黑色硬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