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神子与圣女
“真正的神子？”
赫尔曼一时失神。
女神道：“吾之神子，亦可登神。名号传遍冥界与诸位面，不弱于四柱神。”这是女神的承诺。
赫尔曼笑道：“倒是让人怦然心动，只是女神，您现在重新登神需要多久？”
女神答道：“快则千年，慢则万年。”
赫尔曼哑然失笑，摇头道：“千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我还是回骑士团老老实实打工更现实些。”
女神又问：“让你凌驾于爱丽丝之上，也不愿？”
“不愿！”赫尔曼叹了口气，继续道，“若把他人当成信仰，最后难免失望；若被他人当成信仰，最后难免被枷锁困住。集众之道，不是我这种蠢人能走得通的。”
女神第一次流露讶异的情绪：“这些话，都是谁告诉你的？”
久远的记忆涌上心头，一股莫名其妙的惆怅占据了少年的心扉，他淡淡道：“家族长辈教导，您不会知道他们的。”
女神却罕见来了兴趣：“若有机会，吾倒想见见这人。”
“还是先着力于眼前吧。”赫尔曼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道，“黯晶城的龙神信仰历史悠久，短时间内想要破旧立新恐怕不容易。即使有神庙祭祀和龙仆军领导，估计也需要好几年时间，期间甚至可能爆发动乱也说不定。”
教派信仰这种事最是危险，上辈子的前车之鉴仍历历在目。
“我们得找个温和一点的方法。”
女神却说：“不必如此。有遗弃之地信徒的支持，吾现在可以操控那头龙尸展现神迹，以龙神的名义改弦更张即可。”
赫尔曼一愣：“这样行吗？”
女神答道：“神灵信仰最重要的只有神名，名即权柄。形象如何并不重要。黑暗世界，以圣火之主名号行事便能事半功倍。”
黑暗世界最渴望光明，女神这话倒是没错。
“那教名，依然定为圣火教？”赫尔曼问。
“可。”女神答。
“奥狄斯在教内的地位要如何安置？他不是信徒，能担任教主之位吗？还是说过段时间您在信徒之中再选一名圣女或者圣子？”赫尔曼又问。
女神有些不耐，说道：“日后此等俗事，你可寻爱丽丝相商。”
说完赫尔曼精神海中那笼罩神秘宫殿的迷雾翻涌，一缕雾气脱离雾海，在空中流转，很快幻化成魔法阵。
相应信息也随之涌入赫尔曼脑海中。
“好吧，神灵果然是不需要理会这些琐事的。”
赫尔曼苦笑一声，开始召唤爱丽丝。
“以圣火之主的名义召唤！”
遗弃之地，圣火教高层齐聚一堂，正商议着如何征讨邪教之事。众人却见圣女爱丽丝神色有异，卫道团首领希尔达不禁忧心道：“圣女，您不舒服吗？”
原本沉浸在讨论中的人们纷纷停了下来，关切地看去。
圣女作为教派首脑，神灵亲口指定的人间代行者，对于圣火教意义重大，她的健康与否将关系教派安宁与否。
爱丽丝摇了摇头，目光看向芭莎丝提安和赛琳娜：“女神之子，芭莎和赛琳娜的主人正在联系我，我得去回应，你们继续吧。”说完起身匆匆走入会议室后方的休息室中。
芭莎丝提安和赛琳娜面色顿时有些不自然，突然听到赫尔曼的消息，两人心里五味杂陈
圣火教其他高层却不知道这一点，在下首议论纷纷：“神子如今是何种位阶的强者了？竟能够隔空联络圣女。”
“是啊，传说圣女就是神子亲自救下，带她进入女神国度的。”
“这事千真万确，我之前也是磨坊村的人，哦哦，现在改名为圣都了。我之前也是圣都之人，那夜有吸血鬼来犯，杀戮了圣女全家人，幸得神子降临杀了吸血鬼救下圣女……”
“这么说，神子还是圣女的引路人？”
“也不知道神子此番联络圣女有何事？”
看着众人各种猜测，唯一清楚赫尔曼身份的芭莎丝提安有些想笑，如果这些人知道他们口中神秘莫测的神子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源骑士，脸色肯定很精彩。
“不过神子之名，却当之无愧。”芭莎丝提安低声嘟囔，那日她在赫尔曼精神海中所见所闻，永远都不会忘记。
体内寄居着神灵的人，如何不能被称为神子呢？
赛琳娜听见身边的芭莎随口念叨着什么，于是奇怪地问：“你说什么？”
芭莎丝提安连忙道：“没事。”
……
精神之海中，爱丽丝应召唤而来，得益于龙晶，赫尔曼的精神之力也得到很大增长，能够自主塑形了。
“神子，您召唤我是有什么吩咐吗？”爱丽丝好奇地打量着这片陌生的天地。
在芭莎丝提安和赛琳娜两大正统的天赋者巫师到来后，爱丽丝倒是恶补了许多超凡界的知识，知道这里是赫尔曼的精神之海，但远处那片浩瀚无边的雾气世界又是怎么一回事？
但看见眼前之人，又迅速低下头，恭敬乖巧。
爱丽丝拘谨的神色反倒让赫尔曼有些尴尬，他道：“你别这么拘束，就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叫我赫尔曼就行。说起来，我也就比你大几岁而已。”
爱丽丝抬起头满脸惊讶：“真的吗？”
赫尔曼笑着点头：“当然了，我刚满18。”
爱丽丝捂着嘴很是惊讶：“您竟然才十八岁！只比我大两岁。”心里不由生出仰慕之情，没想到神子这么年轻，却已经有这么强的实力。
赫尔曼笑道：“既然知道了，以后就相互称名字。话说我这次请你过来，是想向你请教一件事的。”
听到正事，爱丽丝正色道：“什么事？”
于是赫尔曼便收服黯晶城之事告知，爱丽丝听到赫尔曼竟然单人匹马打下一座城池，别提有多震惊了。
赫尔曼本想说这都是女神的功劳，但他怕爱丽丝多想，只好道：“全赖女神庇佑。不过城池虽然打下来了，但教会之事，实在不是我拿手的。所以女神才让我联络你这个专业人士。”说这话时，赫尔曼却是忘了，一年前爱丽丝也只是个农家女孩。
爱丽丝沉思后答道：“教阶制度都有例可循，黯晶城本身就有侍龙神庙，那位新归顺的大祭司对这些事应该很熟悉。至于大祭司的位置问题，也不必担心。有吾主在，就算让他坐上圣徒之位，也不会有事的。”
赫尔曼闻言一愣，考虑这件事的时候他下意识带入权谋剧本，却忘了两个世界的差别。在这个魔幻世界，再大的权势也抵不过一道神谕。
赫尔曼尴尬一笑：“不愧是专业人士，看的就是透彻。”
反倒让爱丽丝羞赧不已，害羞道：“那是因为这些事我已经历过许多，再加上身边有许多人帮我，所以才能应付罢了，不像神……不像赫尔曼孤身作战，还把最得力的仆人也送了过来帮我。”
爱丽丝眼眸明亮，看着赫尔曼认真道：“谢谢你。不管是在磨坊村的夜晚……还是在狼人的山洞之中。”
“原来你已经想起来了。”
爱丽丝父母惨死在吸血鬼口下的悲惨一幕以及小女孩在山洞中的可怜神情重新浮现，让赫尔曼心情有些沉重。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最终还是爱丽丝打破沉默，收拾心情笑道：“好啦，一切都过去了，现在还是先专注黯晶城的事吧。您跟我详细说说黯晶城和黑暗世界的情况，咱们一起来想对策，努力把这里变成另一个圣都。”
……
在确认奥狄斯确实多出三千年生命之后，瓦尔克也决定留下来帮助他。只要奥狄斯不是被胁迫的，他都可以接受。
反正黯晶城从前就信仰龙神，未来改信神灵也没什么不可以。
两人商量片刻，就带着幸存的四名巫师一起去拜见神子——被外派出去的六名巫师，最终回来四人，除去已经确定是叛徒的安德森，另外一人下落不明。
“神子大人，关于为神创教之事，我和瓦尔克想听听您的意思。”奥狄斯没有因为赫尔曼实力低下就轻视，他深知新生从何而来。
赫尔曼此前已经与爱丽丝讨论了立教可能面临的各个问题，心中有了腹稿。
于是从容不迫道：“吾神言此界无光明，愿以火焰以驱散黑暗，庇佑万民。故神教名为圣火教，未来教廷可以圣火之主的名号行事。”
奥狄斯应承下来，又问道：“教派宗旨、教义及戒律典籍，又该如何？”
这个问题他和爱丽丝也讨论过，都觉得可以沿袭侍龙神庙的做法，于是道：“征召文书修改神庙从前的典籍，将主体更换为圣火教便可。”
奥狄斯也答应下来，然后继续问道：“神子之下，我教该如何行事？”
他问的是教阶制度，黑暗世界中只有两大教派才设立教皇，原因在于这两个教派势力庞大，统辖的城邦多大百余座，信徒百万，领地近两百万平方公里。
而剩下的教派都是大猫小猫两三只，大多占据一城之地，信徒几千或者过万。往往以能够接收神谕的圣徒为核心，下辖大祭司、祭司、辅祭等神职人员的简单架构，人员精简，教义简单。
普通信徒根本分不清他们中的区别，除了大祭司之外，一律统称神官。
侍龙神庙比这些教派更加不如，神庙其实是斯维因模仿怒翼城的神庙所建，多年以来根本没有履行过教会职责，只是作为单纯的权利统治工具而存在。黯晶城对于龙神的信仰，也不过是因为千年来黯灵龙庇护城邦，子民们自发仰慕的一种民俗。
以黯灵龙的位阶，还没能力吸收信仰之力。
但女神却是真真正正的神灵，圣火教也是真正的宗教。
是以当奥狄斯开口询问，赫尔曼便答复道：“圣火教设教皇，我与圣女位高于教皇，教皇之下，权力从大主教、主教、神甫依次递减。
“基于现在教派初创，我们只有一城之地，故教皇与大主教之位暂时悬空，奥狄斯你来担任黯晶城主教，其余神官一律降为神甫。当然，巫师可以不用负责俗物，专心修炼。至于龙仆军，改编为圣焰卫道团，瓦尔克继续担任军团长……”
赫尔曼按照爱丽丝的指导说了一大堆，将侍龙神庙改头换面，尽管换汤不换药，但黑暗世界的圣火教终归是立起来了。
奥狄斯和瓦尔克这两大实权人物全盘接受，没有一点意见。
这让赫尔曼都很奇怪，问道：“如果我的安排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们直说就行。只要是为了教会，我这个人还是很好说话的。”
奥狄斯沉吟片刻问道：“神子考虑得很周全，没什么不妥的。只是我有些好奇，我教还有圣女吗？”
瓦尔克也好奇不已。
赫尔曼点头道：“圣女在光明世界主持大局，未来有机会的话介绍你们认识。”
光明世界？那不是四柱神的地盘？
神竟然能在那里立教！
两人大惊，瓦尔克小心翼翼地问：“神子也来自光明世界？”
赫尔曼点头承认，接着提前给两人打预防针，道：“我来黑暗世界的任务本已经完成，和你们的相遇倒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因此我不会常驻黑暗世界，等黯晶城的事务解决，我便会回归。”
“这……”
两人心中大喜，上头有人和自己做一把手的感觉绝对不同。
瓦尔克喜形于色，奥狄斯就深沉许多了，忙道：“我教初立，周围群狼环伺，黯晶城不能少了您！”
赫尔曼看破不说破，只道：“之前我驱使那头黯灵龙在人前逛了一圈，所有人都应该认为它没有陨落。有四阶龙族坐镇，再加上你和军团长，应该没人会这么不明智继续攻打城邦。”
赫尔曼点到即止，那些警告的话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再说。